《梦魇》南桥北川

7、真相

　　潼南市市医院里。
　　男人在前台询问过后迈着急切的步伐往住院部走去。病房是单人间的，方便警察们来看望。
　　他推开门的时候正好看到穿着蓝白条纹病服的江晓月，正和身边的刑警说话，苍白的脸上神色十分严肃。
　　半挽起的袖口里露出被绷带缠得结结实实的纤细胳膊，没受伤的右手正在输血。
　　余光暼到他，江晓月眼里闪过惊喜，但很快就归于平静，笑着问:“冯晨？你怎么来了？”
　　冯晨还没有回答，同事就已经识趣地走出病房掩上门，偌大的空间瞬间陷入沉寂。
　　濒临险境都未曾退缩的她竟有些怯然，结结巴巴道:“我……案件已经快完了……之前麻烦你了，有空我再请你——”
　　声音戛然而止，因为冯晨开了口，语气里带着点咬牙切齿:“你脑子是不是坏掉了？”
　　江晓月无措地看着他想要解释，冯晨却不给她这个机会:“正儿八经的刑警都不敢靠近的凶手，你一个犯罪心理学家就这么巴巴地往上凑？嫌命长是不是？你知不知道要是杨楹没有及时醒过来阻止白景廷你现在可能就得躺在太平间了？……”
　　看着她些许无辜又委屈的表情，冯晨的音量放低，声音里有些疲惫和自弃:“……你知不知道……我那时候有多害怕……”
　　害怕你就这么重伤不治，离我而去，就像我多年前的一场梦魇。
　　江晓月好看的眼睛微微睁大，愣愣地看着冯晨，像是不相信自己听到的话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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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守在门外的刑警等了好一会才被允许进入病房，看着她原本没有血色的脸染上薄红不由得促狭地笑，其中一个年轻的警察没什么眼色，张口就问:“晓月姐，待会我们就要回局里给白景廷和杨楹录口供了，你去不去啊？”
　　江晓月闻言笑容一僵，收敛了神色淡淡道:“去，当然要去了。”
　　“——不过还是等到晚上再说吧。”看到冯晨皱了眉，她立刻补充，“让我再休息几个小时。”
　　目送他们离开后，她自觉解释:“案件已经接近尾声了，我想去局里收个尾，也算是给自己过手的最后一个案件一个完美的交代。而且……还得和杨楹交流几句……”
　　想起杨楹，冯晨才沉默地点点头答应了。

　　夜色深沉。
　　冯晨为江晓月办理了出院手续后便提着一袋药将她送到警局，临走前却被她拉着衣袖。
　　也不说话，就这么把他带进警局，一副“不管怎么样你都要陪着我”的架势，让冯晨看得失笑。
　　进了警局的她俨然气势一变，招手问过白景廷的所在后匆匆往监控室里赶，几名资深刑警正在讨论着，她暼了审讯室的监控画面后问:“他说了什么了吗？”
　　“没有，咬紧了牙不肯说，非得要求见了杨楹之后才肯交代。”
　　她又抬头仔细地看着电脑，确认白景廷是清醒的之后点点头表示清楚了就往审讯室走:“我去和他沟通——冯晨你就待在这。”
　　她没有说多余的废话，即使看到白景廷从她进门起眼神中就燃起希冀的光也毫不含糊:“无论你认不认罪，袭警、故意伤害罪这些罪名都是跑不掉的；杨楹现在不想见你，如果你配合工作的话，我还可以去试探一下她的态度，就看你交不交代了。”
　　白景廷觉得自己心脏像被狠狠攥住，鲜血淋漓的痛，偏偏他还无法反驳。
　　他在内心轻笑，心绪却出奇地平静下来，目光转移到室内的小窗，窗外的夜色一如既往的浓郁。
　　就像多年前，每个日落后的天空。
　　再绚丽也躲不过沉沦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