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魇》南桥北川

6、危险

　　不多时他们就遇到了岔路口，两条道路，都可能有杨楹的行踪。
　　这种被迫做出选择的感觉也是让人难以忍受的，但看着白景廷的脸色，她当即决定她和白景廷分别跟随一队刑警进行搜寻。
　　此时已将近中午了。
　　多天来的神经紧绷和疲倦激得她太阳穴突突直跳，空空的胃也开始泛起疼痛，江晓月单手捂着肚子蹙着眉接了电话。
　　眼睛须臾间睁得极大，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电话那头声音有点杂乱，喝令声和劝诱声混杂在一起。向来冷静的刑警带着惊慌的声音响起:“江刑警！城乡路，尽头的小房子，找到人了快过来！不、不要过来——”
　　声音戛然而止。
　　日光温暖，江晓月的心却蓦地一片冰凉。
　　城乡路的尽头是一片小树林，江晓月和其他刑警跑得气喘吁吁，却还是全力奔跑着，穿过细细密密的枝丫看到之后尽头的小木房，之后撞入眼帘的场景，却如同一盆冰水从头浇到尾一般，让他们因为剧烈运动而过热的身体都像是冻结了一般。
　　刺得人眼睛生疼的寒芒，白景廷手里的匕首上不断滴落粘稠的血液。那个浑身染血的人将匕首对向意图接近他们的人，却珍重地将昏迷不醒的杨楹护在怀里，站在一片倒下的身体之中，吃吃地笑着说:“不会有人伤害到你……不会有……我会保护你的……你只是做了个噩梦而已……”
　　这么说着，他反手向着离得最近的年轻刑警挥动手中的刀刃！速度之快竟让人难以躲避。
　　脑袋一片空白下江晓月下意识地叫喊出声，不料白景廷的动作真的顿了顿，尽管仍不忘警惕，却也歪头看了她一眼，唇角的笑容慢慢放下，轻轻扬眉表示疑惑。
　　江晓月这才反应过来她喊了杨楹的名字，心酸之余，她也自知抓住了机会，给差点被袭击的刑警使了个眼色，转向白景廷放柔了声音，举起双手示意自己无害，一边安抚放松他的警惕，一边谨慎的向他靠近，“楹楹已经安全了——你看，她只是睡着了而已，但是我们不知道她是不是受了伤，所以白景廷，你让我们把她送到医院去检查治疗好不好？”
　　刑警很配合她的计划，趁着吸引了白景廷的注意力，小心翼翼地看着白景廷的神色后退。
　　白景廷闻言一副不开心的样子:“楹楹不会受伤！我有好好保护她！你们别想把她骗走！”
　　偏执，神经质，易情绪化。
　　看着他与平时大相径庭的形象，江晓月初步判断他患了严重的精神分裂症。
　　但她还是面色不变，温言劝诱。
　　然而除了会对杨楹的名字给出反应之外，白景廷固执地不肯说话了。
　　江晓月咬了咬下唇，她大可以耐着性子劝他，但是受伤的刑警却等不了。
　　冲他两旁的刑警微微点头后，江晓月陡然眼神一变，凌厉道:“你口口声声说会保护她，还把置于这么危险的境地，你看看她现在成什么样了！”
　　白景廷的眼里闪过无措，张口欲言却被毫不留情地打断:“不断地伤害她周围的人，甚至还想拿她当筹码，你这叫保护？”
　　她嗤笑着摇头:“你说她要是知道了这些事，该会有多难过失望啊？”
　　身体不停颤抖着，白景廷的表情不断变化，痛苦又狰狞，最后终于支撑不住似的凄嚎一声挥着匕首朝她扑来。
　　准备就绪的刑警立即行动，有的上前解救杨楹，有的过来阻止白景廷。
　　但她眼里只有那个要哭不哭的可怜人和他手里那把被鲜血浸透的匕首。
　　太迟了——
　　她这么想着，心里却有另一个念头不断放大，直到占据了整个脑海:
　　也许，真的再也见不到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