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魇》南桥北川

2、探寻

　　咖啡厅里。
　　熹微的晨光透过干净的玻璃窗投映在桌上，空气中弥漫着咖啡的微涩和蛋糕的甜香。
　　怀揣着心事的冯晨却没有兴致享受这个岁月静好的时刻，啜饮了一口咖啡后开门见山地对坐在对面的人说：“我想请你帮个忙。”
　　“又来消遣我？”不在工作状态的江晓月举止明显懒散得多，她绕着发梢漫不经心地开口：“你也差不多得了……每次找我帮忙都是咨询犯罪心理学，你可别告诉我你找不到相关资料，更何况我……”我也是很忙的。
　　虽然没有说完，冯晨还是理解她未尽的话，但是他还是难得认真地开口：“我知道你工作繁忙，也知道接下来的请求有点让人为难，但我还是想麻烦你查查这个人。”说着，他把手里的患者档案递了过去。
　　江晓月看到它不由得一乐：“什么时候你也学坏了……私藏患者档案……”
　　到底只是个玩笑，她在对上冯晨略显无奈的表情后收敛了挪揄的笑意看档案内容。
　　明明不过两页的内容，江晓月却反复看了好几遍，脸色慢慢沉了下来。“你这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冯晨习惯性地敲了敲桌子，凭着过目不忘的记性将患者档案读了出来：“杨楹，女，1993年生，家住潼南市市中心……于半年前到医院心理科就诊……”
　　念到最后，他刻意放慢了语速，一字一顿道：“疑是梦游症患者，有杀人冲动。”
　　江晓月默了一会儿，才问：“怎么得来的结论？”
　　冯晨若有所思道：“感觉。”
　　“……”如果不是他眼里十足的真诚，江晓月真的怀疑他是不是想了新招数来耍她。
　　然而江晓月并不死心：“没有证据？”
　　他也只是无辜摊手：“要是有的话还需要你查什么？”
　　这倒也是。只是……
　　“单凭感觉就去贸然调查会对普通市民造成困扰……”她皱眉说道。
　　“所以我才要你在不打草惊蛇的前提下完成调查，至于理由嘛……我已经替你找好了。”冯晨这么说着，突然站起身对着站在门口左顾右盼的女孩打招呼。
　　杨楹闻言迈开步子走到他旁边，见他对面坐着个眉目秀气的女人，不由得踌躇地停了脚步。
　　虽然冯晨已经事先在电话里说明会带一个人来，但真正见到她还是有些不大自在——
　　尤其是在不认识的情况下那个女人还用探究的目光上上下下地打量她时。
　　这么想着，杨楹也望了她一眼，正好和对方对上视线。她心头一颤，急忙低头回避。
　　那该是一双怎样的眸子？
　　清澈温和如潺潺溪流，让人露不出不虞的脸色，但是那水一般的柔情中又暗藏锐意，似乎能将人内心所想一眼看穿。
　　意识到自己的目光太咄咄逼人，江晓月笑了笑打破了僵局：“抱歉，职业习惯……吓到你了？”
　　已经坐在她旁边的杨楹面色微赧道：“有点……”顿了顿，又好奇地问:“你是做什么工作的？”
　　江晓月笑容不变:“你猜？”
　　凝神思考了一会儿，杨楹决定按自己的第一印象给出答案:“警察？”
　　江晓月从衣兜里摸出烟含在嘴里，笑道:“对了一半，是公安部特聘的犯罪心理学专家。”
　　许是少见能把抽烟这件事干得自然又洒脱的女人，杨楹呆了一会才道:“我去过警察局……感觉你跟那里的人很像。”
　　江晓月和冯晨两人眼里同时闪过一丝兴味，到底没追问下去，倒是杨楹，江晓月可以看出她的兴致很高，就挑了几件不怎么沉重的案件跟她讲。
　　除却起初的拘谨和不适，杨楹和江晓月意外地聊得来，顺势约定了三天后一起到乌镇旅游。
　　眼见时间不早了，冯晨站起身说要送她回家，杨楹这才突然想起来男朋友在家等着她做饭，惊呼一声糟了急忙收拾东西走了。
　　对于他的好意，杨楹则是婉拒:“我男朋友不喜欢我跟别的男人接触过多……”
　　冯晨看着她匆忙离去的背影，忽然撇撇嘴来了句:“又一个被爱情拘束的可怜人啊。”
　　江晓月侧目看了他一眼，低低地对他说:“喂，自己没本事钓不到女朋友就别说酸话啊。”
　　冯晨:“……闭嘴。”

　　杨楹赶回家的时候天色已经渐沉，昏暗的光线照在客厅里显得寂寥冷清。
　　环视了一圈没有找到人，杨楹只觉得他又出门去了，见怪不怪地站在玄关前换鞋。
　　弯腰时垂下的长发挡住了余光，所以她并不知道有人迈着几近无声的步子悄然接近了她。
　　直到那人慢慢抬起了手……
　　“啊！”感觉腰间突然有一股力道拖着她往后，杨楹因毫无防备而惊叫出声。转头看到白景廷恶作剧得逞般的笑意后忍不住嗔道：“你干什么呀！吓死我了！”
　　白景廷也不松手，就着环抱着她的姿势将下颔搁在她肩膀上懒洋洋开口：“谁叫你出门那么长时间……我下班了你都还没回家，身为男朋友的我不是该耍耍脾气吗？”
　　杨楹哑然失笑，只得拉着他的手作保证。
　　看着她眸子里认真得只容得下自己的倒影，白景廷顿时心一软放过了她，又状似不在意地问：“那你今天干什么去了？”
　　杨楹略一回想，把下午发生的所有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他。
　　只是当她提及江晓月的身份时，白景廷的眼睛深处有一闪而过的情绪。
　　“怎么了？”她能感觉到白景廷有些不高兴，却又不知道原因，当下就忐忑地问出口。
　　白景廷没有立即回答，将她的脑袋按进怀里安抚似的揉了揉，良久后才道：“没事。”
　　只要有我在就让你不会有事。
　　谁也不能以任何名义伤害你。
　　谁也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