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度》心静风顺

15、第 15 章

　　“是怎样的？”老和尚问。

　　“不孝！想孝。”天一答。

　　“愿闻其详。”

　　天一并不隐瞒说：“为何父子、母子相见如水火，以致并不相容，每每舌战，恶语相向并不客气更甚辱骂？以致后来相见如陌生人，如今想孝敬都不知如何做，无从做起！请方丈不吝赐教！我将感激不尽！”

　　“啊弥陀佛！世人刚强难以教化，各执自意，不求理法，自我所见又各不同，结果如顽石固执，语言更不能体现各意，所以相激。”方丈停了停慈善地看着天一接着又说：“你可知道为何达摩祖师传衣钵于慧能呢”？

　　这个故事天一知道的，说是达摩祖师到中国传法欲归叫弟子座前考问，看谁能得到禅法真谛。

　　“方丈要我不说。”

　　“这只是其表，不说之后，为人子者天冷默默送件衣，到饭点默默放好碗筷，路不好默默送他双鞋，不说只做，如此日常重覆，他自能体会于心，进而表现于常态，有人关爱更能减少言语不快。”

　　“这样能行吗？如果他不受呢？”

　　“能行，因为你想行孝，他也会感受只是时间问题！”

　　天一感慨万分，激动不已，想想自己与父亲争吵之事，各执已见，互不相让，硬碰硬扞上真是婆说婆有理，公说公有理，最后谁也没说服谁而各自愤愤离开，各自生气，反倒事情却没有进展，争什么吗？说不通就直接做给他看，如此简单明了，天一感叹了声，自己竟迷惑了几十年，悲从中来只能连连对方丈表达感激之情，连连称是，每当争吵必定各执已见，不分胜负决不休战，如若不是必定一人愤然离去，留下一方更是难以休怒，以致事情没有决断，更在胜怒之中打转，真是愚昧之极。

　　天一想了想争吵之状，然后又问：“为什么会争吵？”

　　“吵在于争，争一时语快，争颜面，争利益或是“为你好”而争，路上有个陌生人不小心碰倒你，让你流血了，你会跟他争吵的面红耳赤吗？”

　　“不会！”

　　“你是个生活井井有条不紊的人，家人把喝完水的杯子乱放，你会生气吗？”

　　“不会！”

　　“如果是100次这样乱放呢？”

　　天一沉默着，想着100次的收拾一个杯子的事。

　　“如果101次还是乱放，当时你的心情又很糟呢？”

　　“是的，这个无关紧要的杯子就是争吵的导火线！”天一明白了，是啊！一个杯子的存在慢慢积压成炸药包，这个炸药包比起被撞到鼻青脸肿的能量还要大。

　　天一说：“方丈，我们生活繁锁，工作不如意，每天、每时、每刻都有磕碰，这100次的压抑很容易到数，那该如何释放呢？”

　　方丈看出天一有所领悟，但还是执着于杯子，淡然地说：“不就是一只杯子吗？顺手放好就是了。”

　　“多次也容易烦恼！”

　　方丈又重覆了一句：“不就是一只杯子吗？不管它！不管它……”天一重覆了几遍：“不管它，不想它，不在意它，心中没有它，放下它，我心情如第一次收拾杯子，时时刻刻如此，就能安然没有烦恼，不起争执。”

　　方丈听着天一自言自语甚是欣慰，似已开悟，天一又问：“方丈如果杯子处于桌缘，很危险怎么办？”

　　方丈答：“我说的人，不是杯子，人不求法，不知法，刚强自用，自执其意，摔碎必然，是曰与法无缘与佛无缘，机缘在于他不求法，如你有求法说欲不争吵，我佛则教你不争之法，杯子、人不求法、刚强自用所以不知法、自执意，所以无缘佛法。”

　　“不是众生皆是佛吗？”

　　“是的，他的佛性被遮敝，他听不见看不着，但他能感受如从心感受你的呵护、关爱，不是语言上的是行动上的。”

　　“不说而做”天一领悟到，看来只能这样了，天一想着。

　　“靠你引导。”

　　“谢谢方丈主持为我解惑，我此次正欲回家看看。”

　　“善哉，善哉，此去有功可勇往直前”，主持似看见天一的蹉跎。

　　“怎么知我此次回去有功，”天一不解地问。

　　“你已光明自知，却有孝意，便知！”

　　天一转身望了望那大雨，心中甚是忧虑，犹凝不前，但并未言明，主持向前跨出一步，伸手接着屋檐落下的水串，又大步向前迈过去，人已在雨中，天一、小沙弥甚是慌忙走入雨中欲扶主持回来，主持却是乐呵呵道：“这不正是‘翻帘过雨人在前’吗？”

　　天一被怔住了，这不是自己刚刚作的《风雨行》的最后一句吗？主持怎么知道的，天一立于雨中不知所措，这时小沙弥也扶回主持，似有不平脸色。天一明白，我人已在雨前，并没有回退屋廊之理，已然明白方丈主持用意，就在雨中向主持深作一礼，转身走出这开云寺。

　　主持微笑着目送天一昂然走出开云寺，甚是欣慰，小沙弥却问：“主持于雨中为何如此甚兴？”

　　“能度一人，这雨算什么？我心很高兴，很高兴……”

　　“方丈此人能度？”

　　“可度，此人光明圣洁，已能自在，只是生活纷扰、执于父母、太爱父母、太想要父母自在，父母又太执着，父写不听他劝，他力不从心，故而懊恼、生气、叛离，现在他已知法度，就可以一往直前……”

　　“方丈，即是爱父母为何要叛离父母？”

　　“他爱父如子，爱母如女，可是子女教而不觉。可怜父母执着于父母。子不能父，子所以不能子，所以心累而离。”

　　“方丈，您的意思是说此人的见识，眼界早已超越父母，而反去教导、规劝父母。而父母仗着自己是父母教而不听，儿子却不能像父母去教导父母、儿子所以不像儿子。”

　　“善哉，善哉！”

　　小和尚似得到宝贝似的高兴继续说：“所以方丈教他只做不说，结果呈现，不起争吵父母必能感悟而心受。”

　　“啊弥陀佛”，住持又颂了一遍佛号，甚是高兴。

　　“方丈，你只不过见此人一面怎么知道此人如此详细”，小和尚不解地问。

　　住持答道：“不可说，不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