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婚吧，亲爱的》叶晚舟

14、第十四章 抢夺

　　对眼前人莫名其妙的举动她不作理会，秦溪想着这人约莫是在国外呆久了有些寂寞，于是继续低头研究着谷歌地图。

　　“哥哥对欧洲可熟了，你要是......”

　　“啊！”

　　粉色衬衫的男子还想说什么，秦溪却是一声惊叫。转过身，一个穿着黑色连帽卫衣男人疾驰而去的，而她手中的手机已经不翼而飞。

　　“Help！Help！”她不自觉惊呼。

　　见状一旁粉红色衬衣的男子飞奔了出去，路边一个灰色T恤的外国人也迅速飞身。灰色T恤的外国人离得近些，伸腿一绊卫衣男就一个趔趄面朝下摔倒在地。他还想起身挣扎，粉色衬衫的男子却已经赶到，和灰色T恤的外国人一起将抢劫者的手缚到后面。

　　灰T恤从背包里拿出手铐，将人靠住，然后从包里拿出了警察的袖章戴上，竟是蹲点的便衣警察。

　　怔愣许久的秦溪方才回神，向几人走去。粉色衬衫抬头看向她，似笑非笑地眨了眨眼，从地上抢劫者的手上拿过手机，交到秦溪手里：“哥哥向来乐于助人，不用谢。”

　　没理会粉色衬衫，秦溪端详了一下手机，又看了看被制服的小偷，把手机的外壳拆了，露出OPPO的标志，然后走到抢劫犯面前，用英语告诉他：“这是OPPO,不是Apple,虽然二者长得像，可是这款手机你抢去却是卖不了多少钱的。”

　　被反扣在地上的人费劲地抬起头来，不得不说也算是个漂亮的白人小哥，因为眼睛抬得用力额头都布满了皱纹。看清手机标志的时候，他面上的神色有些悲戚。秦溪也替他难过，抢的是个在欧洲卖不起价的手机不算，还没抢着。

　　粉色衬衫的男子一声轻笑：“世界上最恶毒的果然是女人心。”

　　再一次忽略那人的冷嘲热讽，秦溪对着单手扣住抢劫犯正要站起来的警察点头示意，说了一句：“Thank you！”

　　“喂！你这人怎么没良心？好歹我也出了点力吧，你就这样忽视我？”粉色衬衣的男人此刻脱了身，插着腰委屈道。

　　秦溪转头想离开，她累了。跨出那段婚姻，生活重新出发，却自知早已丧失爱的勇气。不过又有什么关系呢，爱是执迷，她曾执迷一人便足够了，她还有别的人生。男女间你追我赶的游戏，何必再参与。方才跨出一步，似乎听到那位便衣警察对她说了一句法语。她转过身，确认警察的确是在与她说话。

　　“Sorry？”她如此问道，表示自己并不懂法文。

　　警察见状同时也指了指一面的粉色衬衫男子，换成了别扭的英文，要求他们一起去警察局做笔录。

　　就这样，秦溪欧洲游的第一站，阴差阳错地从布鲁塞尔市政厅成了布鲁塞尔警察局。

　　尽管万般不愿意，秦溪还是与粉色衬衫的男子一同坐上了警车。男子显得异常激动，四下打量一番后用胳膊肘拐了拐在一旁有些发愣的秦溪：“喂，你不激动嘛？这大概是你第一次坐外国的警车吧？”

　　秦溪把身体往一边侧了侧，没有理会他。

　　男子似乎完全没感受到秦溪那疏离的气场，自顾自地从口袋里把自己的手机掏出来，凑到副驾驶询问警察是不是可以自拍。

　　那警察愣了愣，没见到坐警车还那么开心的人，最终是点了点头。

　　“来吧，美女。”

　　再次被人用胳膊肘拐了拐，秦溪颇有些气愤地回过头，却发现自己已经落入了手机的自拍画面里。画面里另一个长相颇为秀美的男人比了一个剪刀手，正咧着嘴笑着，看起来那样没心没肺。不知怎的，这她想到了从前的自己。秦溪微微勾了勾唇，在粉衬衫按下拍照键的一瞬间，留下了自己微笑的笑脸。

　　男子见她笑了，语调兴奋起来：“这才对嘛，别总苦着脸，有什么是过不去的呢？”

　　秦溪有些恍惚，是啊，有什么，是过不去的呢？她没有注意到，说完这句话的时候，那个粉色衬衣男子面上的神情似乎也凝固了几分。

　　警察局大厅里，工作人员要求秦溪他们出示护照和签证。粉色衬衣的男子随手就从自己口袋里把东西拿出来了。可秦溪在自己的黑色布袋里翻了翻，却什么都没有见着。眼见着窗口里的工作人员面上有了些焦急的神色，她索性把包头朝下拎起来用力抖了抖，包里的东西铺满了一张桌子。

　　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下，她快速地翻捡着，最后在一本笔记本中找到了护照，有些不好意思地交给工作人员。

　　“秦溪，啧啧啧，真是一个粗线条的女孩。”粉红色衬衣的男子直摇头。

　　警察先去将那名抢劫犯关押起来了，因此秦溪就与粉红色衬衣的男子一同坐在大厅里的长椅上等候。秦溪将双腿曲在座椅上，用双手环住。这样的一幕还真是熟悉呢，秦溪想。

　　仿佛回到一年半前，她去超市买食物做饭，回家的路上手中的提包忽然被坐在飞奔摩托车上的人抢走。秦溪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扯着提包不放手，电光火石间被摩托车的力量给拉着摔倒了，手肘膝盖都受了伤。后来那辆摩托车被一辆警车拦住去路，秦溪被带到警察局做笔录。

　　那时的她也是这般一言不发地环着双腿坐在警察局里，没有人陪伴，也没有哭。她没有告诉萧木，自从那次发烧独自去医院后，她便不愿在萧木面前示弱。况且长期不被爱的人早已对于自己的处境变得麻木，不会自怜，更不会怨天尤人。

　　那天萧木不知从哪里得知的消息匆匆去了警察局。他没有说话，只是用酒精为她处理伤口，在她因为疼痛咬牙的时候，轻轻拍了拍她的肩。就如同秦溪后来几次生病，萧木也不声不响地找到了医院一般。那时秦溪没有问萧木是如何得知的，怀揣着希望，但又怕失望。脆弱的时候，她不必再有人提醒自己，萧木不爱她。

　　有时候秦溪会有一种幻觉，也许萧木是喜欢她的，之后她总是这么问萧木，但回应她的不是沉默就是三个字：“对不起。”

　　后来她想，萧木其实是一个善良的人，他是在愧疚或是同情吧。

　　如今坐在警察局里的自己，就如同一年半前的她一样。不同的是，那时的她怕得有些发抖，而现在，却只是云淡风轻地那么坐着。有些自弃地任凭生活的大河将她带向东西南北。那些支撑她走过幽暗而荒芜的岁月的东西倏忽间从胸中抽离，她不必再为谁执着，不必再为谁向往阳光。于是她想不如认命，不如就放手去看沿途的风景，或许有一天会抵达另一片阳光普照的大地。

　　“秦溪你好，你还不知道哥哥我的名字吧，我叫许辰年，良辰好景的辰，年岁的年。”

　　一个清朗欢快地男声打断了寂静的沉湎，秦溪抬头，又对上了那件粉红色的衬衫。

　　“你好。”也许是因为想到了萧木，秦溪的心里起了几丝波澜，没有排斥与他说话。

　　许辰年见秦溪终于不是把他当空气，显得有些兴奋：“你是一个人来旅游的吗？”一面说着，就在秦溪身边坐下了。

　　秦溪轻轻点头，算是默认了。

　　许辰年看了看秦溪挂在胸前的专业单反照相机，又问：“你是摄影师？”

　　秦溪继续点头。

　　许辰年似乎发现宝藏一般地扯了扯秦溪的衣袖：“诶，我也是一个人来旅游的，不如我们一道吧，你给我拍照。”

　　秦溪微愣，回头看了他一眼，许久淡淡说：“我们不顺路。”

　　“顺！顺！非常顺！你去哪我就去哪！顺得不能再顺！”许辰年满脸都是真诚的笑，看上去有些孩子气。

　　秦溪转过头没有搭理他，许辰年心知秦溪是打算冷处理了，也不气馁，还想开口说些什么。

　　‘This way please.(到这边来）’

　　一位男警官的声音传来，是那种高贵而圆润的英文口音，将许辰年没有说完的话给打断了。

　　二人都朝声音的来向看去，男警官精雕细琢的面庞上有一双深邃迷人的眼睛，金黄色的头发似乎在闪闪发光。

　　秦溪起身向男警官那边走去，许辰年却是在那愣了许久，用中文低声感慨道：“我擦，这也太帅了。”

　　做笔录时许辰年目光一直停留在那个男警官身上，做完笔录，还留下来找那个警官要联系方式。秦溪却是趁着这个空档溜了，免得他真的和自己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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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写到这里秦溪生命里另一个重要的人已经出现了，他会教会秦溪很多东西
看到一些读者的评论在说秦溪爱得太卑微。其实我想写的秦溪虽然对于爱情执着，但却不是那种只有爱情的人。她几年前可以放下一切去意大利钻研摄影，她可以是一个很优秀的作家。她会在认清现实以后远走，等待时间冲淡一切。
而萧木其实也是一个重情重义的人。他没有办法释怀那段被迫放弃的情感，所以变相折腾自己。其实后面的故事里慢慢可以看到，萧木在那段婚姻里并非没有付出或全然无情。他只是因为过于别扭而在用别扭的方式表达自己的心意。
故事里的萧木和秦溪其实都是在命运里身不由己的人，一个因为懊悔失去而忘了珍惜眼前，一个因为过于执着而画地为牢。我并不想写一个破镜重圆的故事，其实我想写的是一个关于反思和成长的故事。这个故事里的主角配角，都在学着成长。秦溪会学会爱自己，而萧木会学会放下。
独木舟说，爱情本就不坚牢，既然都是输，输给一个人就够了。对于爱情这件事很难以理智衡量，我可以选择离开你，但我无法选择不爱你。这是秦溪正在做的事。
我的心里也一直有一个人，为他付出很多，我们曾经的日子里有苦也有甜。后来因为一件很伤人的事分开，刚开始的时候我每天都会翻以前的照片，离开那天哭得稀里哗啦。那时我在放纵自己，因为我知道有一天我是会忘记的，哭一哭又有什么所谓。现在我一个人在国外，一边念书一边做兼职，写文章，教书，摄影，锻炼身体，做饭。我的生活过得很好，偶尔想起他，记得的也只有那些美好的事了。如同萧木对秦溪一样，他教会了我很多，让我更加热爱生活。
前不久再见面时，中间已经隔了两年。心情奇异地平静，那天他莫名其妙对我说了一句，还是你好。我只是笑笑，大概是我的世界大了，所以他不再是唯一。但他仍然是我很重要的人，我在想，倘若是再早一些他挽回我，或是对我这么说，我一定会义无反顾到他身边。可是现在只是笑笑也就过了。
世界缘起缘灭，一切都看机缘，早一步就相伴一生，晚一步就永远错过。
也有人说曾经有过的裂痕不能再磨灭。但我想说没有爱情是没有裂痕的，永恒纯粹的东西是不存在的。
周国平说真正的爱情只存在于成熟的灵魂之间，我也希望他们两个人都能慢慢变成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