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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 ...

  •   东方天际上破开的条条丝绸白云,一会儿的功夫便变成了橘黄色,李安扯着季阳走到了石拱桥,钱塘自古繁华,小贩卖着一笼一笼的狮子猫,旁边放着的是猫鱼,路人走来走去的观赏,老婆婆摆着一筐一筐的鸡蛋,一行人卖些香草绫包,泥偶赏玩,一溜人卖些早点茶饼,李安买了些糕饼放进包袱里,回头一瞧季阳站在狮子猫的笼子里一动不动

      李安走近,问:“你想要吗?”季阳猛的回神,吞吞吐吐的说:“安叔……”李安看出他眼中的为难,便伸手把一个关着白长毛,黄脚巴的狮子猫笼子拎了起来

      那小贩的脸上泛着光泽,嘻嘻的说:“兄台,这可是丝绸之路西域驮来的,你仔细观察一下它的毛色,每一个部位都经过师傅的精心修剪”

      李安转着笼子仔仔细细的把猫看了个通遍,让季阳放在手里看了一遍,方是放心下来,那小贩又送一包猫鱼给季阳,李安即扯着季阳去坐船

      季阳盘腿坐在船尾,手里抱着狮子猫,眼睛定定的看着行行总总的小船,他把目光投向遥远处,是满眼的星星点点的亭台楼阁,诗香画境,两边越过去的船大多是去旅行的,碧波荡漾的富春江,江水清澈见底,可以看到水下游动的小鱼和石子,船过处漾起一圈一圈的涟漪,淡淡的忧伤也像涟漪一般在季阳心上笼罩着,头上是澄净的蓝天,洁白如雪的云朵,好似行船走近了画之中

      “安叔,你不能和玉姨一起去鲁世叔家吗?”季阳抚着小猫,脸上浮着清凉的笑,突然问道

      李安正环顾连绵不断的青山,听到季阳的话,扭头向他看去,又慌忙把眼跳开了,酝酿了一番才说:“少爷,你在鲁家好好照顾自己,人各有志,等你姨生产之后,我可能要离开江南去北方谋生了”

      季阳轻轻的走进了舱内,又问:“不能带上我吗?”

      李安没有回答,只把目光投到船公的方向,季阳忍不住的抱着猫无声哭泣了起来

      朝行墓至,江南的晚景渔灯闪闪,富阳县地处丘陵,乃东吴大帝孙权的故乡,富春江横贯全境,集山城之美又赋江城之美,李安和季阳夜敲鲁照亭居之门

      “想我离杭州之近,竟不知李兄被罢已去之事,一向欠情,请多恕罪!”鲁照亭坐在大厅主座上,恭敬的说道

      李安忙道:“鲁公无须多礼,本是登门唐突,今陷银钱有缺,无法周顾少爷,唯恐有负老爷夫人之托,特带少爷前来投奔,希求鲁公管教”

      鲁照亭睁眼去观坐在李安旁边一直低着头的季阳,笑着说:“不敢,小女正值八岁,今在学中,屈贤侄与之共学,庶可免寂”

      李安忙推季阳,季阳立马会意,慌得赶紧离椅跪下磕头说:“多谢世叔!”鲁照亭慌忙去扶,欣喜的说:“好个贤侄!”

      当晚丫鬟打抹春台掌着银烛,桌上摆些精肴果品珍馐美味,美酒椰汁牛乳葡萄酒,鲁照亭与正妻王氏居于上座,季阳挨着李安坐,鲁照亭的两个小妾领着八岁女儿鲁伊人在季阳对面打坐,季阳没经历过这种阵势,紧张的手心出汗

      李安与季阳睡在客房,季阳看着眼前床帐漆黑,又斜看窗外昏黄通明,小声说:“安叔,我觉得婶娘不喜欢我”

      李安也没睡着,屈起身子帮季阳盖了盖外边的被子,盯着季阳看了好久,小声说:“我小的时候爹娘因洪灾都去了,留我孤零一人漂泊,我偷渡盐商的船来到了杭州,后被发现,痛打了一顿!那时候我八岁,只想活下去,晚上睡在冷铺,你知道冷铺吗?就是叫花子和街头耍戏法的人住的,他们很多都是魔鬼,吓人,白天我就跟着他们去赶趁,故意去逗有钱人开心,只要他们开心了我就能活下去,你记住,你在这里什么都不要想,多干活少说话,嘴巴要好早起晚睡”

      外面的昏黄灯光打在李安的脸上,好像涂了层晶亮的釉一般,使季阳觉得他是世界上最有智慧的人,只一个劲的点头

      次日清早鲁照亭多次款留不住,李安辞别欲去,鲁照亭将他送到大门首又封出二十两银子,说:“些许微仪不成敬意,路上珍重恕不远送”

      李安辞让多次方是收下,环了一圈,见季阳没来送他,心中甚为欣慰,说:“鲁公留步,小人去也!”

      季阳趴在床上无声哭泣,狮子猫趴在他的背上酣睡,小轩窗外明净亮丽,天上白云缈缈浮动,园里的蝈蝈从草丛里一跃而过

      鲁照亭之妻王氏自见到季阳之后,心生慌乱疑影不安,她身边的陪嫁婆看出了她的情绪,便问:“奶奶,可是在想李季阳是大官人之子”

      王氏被说中了心事,无力的往凳子上一坐,唉声叹气了一会儿,方说:“你懂我的,活到至今只有一憾,便是不能生子,我有心让冬生接管偌大家业,即使李季阳不是老爷之私子,若是将他招婿,那这家业不还是他的吗?”

      陪嫁婆点了一盏浓浓的香茶,说:“奶奶忧心过甚,不如明日将冬生少爷接来,今晚就与老爷议定亲事,先下手为强!再寻个计较,把李季阳神不知鬼不觉的赶出去”

      王氏冷笑一声道:“他何曾来我房里!只在那三贱人房里宿歇,难道要我主动求他留下不成!”

      陪嫁婆安慰道:“他就是睡在三娘房里一百年,也不会再有孩子的!奶奶,这千万家私偌大家业还不是冬生少爷的吗?”

      当晚王氏托中秋赏菊宴请商户友人之故,在卧室精设芳樽整陈佳肴招待鲁照亭,王氏举着纤纤玉手满盏一杯,正色道:“老爷,贱妾有罪!多年苦乏子息未见有嗣,虽九死难以谢罪!薄设一杯,伏乞宽恕”

      鲁照亭唱个诺方是接下,一饮而尽,又给王氏斟酒还礼,道:“卿言重了,眼下季阳来到,也算解我心结,我与慧敏(李浔之字)同出一乡又多承他照顾,在他被罢之时,未敢前去探问,实是耿耿在心,可今年不同,皇上大赦天下之后,我曾去杭州府探问方知他已不在人世,一直心殊愧疚,如今他的孤子,我们也要好生抚养才是”

      “自是好生抚养,想他一人孤单,明日让冬生来家与他玩耍,老爷,冬生今年虚度都九岁了,不妨两家议下亲,以后让他在膝下侍奉,你也把他留在身边管教”

      鲁照亭放下了牙箸,吃了一杯茉莉花酒,说:“明日抬轿接来便是,婚事不急,至于宴会一事,你可全权做主,我有些醉了,先去歇息”鲁照亭说完,作揖而别

      王氏的手用力掰着牙箸,不由得银牙暗咬,眼中闪着阴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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