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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皇甫之书•炜离之铭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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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甫之书•炜离之铭文-Back
——时至眠凤[盘]无所指向,襄取燕羽作《皇甫》,散于七政。
惟泰元尊,媪神蕃厘。经纬天地,作成四时,精建日月,星辰度理。阴阳五行,云风雷电,降甘露雨,周而复始。
我呼唤着远古的神灵,他们是地球人的祖先,父亲还在那里守护着,他是那个迷惘的世界中唯一清醒的人吧。他和神灵都不会想到这里会另辟一个类似的星际文明,而我则成为一个引导者,看着这里的生灵慢慢成形。
我是一个设定世界的人,离开地球后,在海洲生活约三千载,然后完成了平生的第一部作品——七政天演,它是我祖先智慧的再创造。文明的演化是根据《蒙器物语》设计的,星体的运行又是根据上古伏羲八卦设计的。
虚实已现,身囹(ling2监狱)天演,一切不再自由。
周围的空间在逐渐展开,先为离城,再为天孔明灯,再为生命沙漏,再为无限的大地,一切都照着设定好的延展现形。入七政前,带来了一个骨盘。它是动生植物犁骨树的粼皮做的,为六柱矩方盘,可指向八荒六合。秀粼称它为偃龙盘(龙为动,偃龙即止龙)时,我让她刻上去,她微微一笑,却刻成了眠凤盘,然后解释说,凤凰醒来之时就是七政完全展开之日。就叫它眠凤吧,当我手中的眠凤盘不再指向确定的方位时,整个过程才算完成了。
因为地极还未展开,我只能浮在空中,看着微亮的天孔明灯。
它不是日月,只是两盏灵魂灯,下面的生命越盛,它的光辉越暗,生命沙漏就一根无形的金属管子,将灵魂光漏入地面,当地极出现之时,生命便开始繁衍。我想为天孔明灯取个名字,一时又想不起来,只好任放着,当下界有了生命,他们自然为崇拜似的给它们戴上一些美丽的名字吧,比如西施、红拂、琼瑶等。
浮在空中,可见展开中的离城——所在星域最大的城市。我则成为此城的贤者、太傅或者先生之类的人物,因此预先在河边为自己选择了居屋,作为第一位城民,可费了不少心思。我得让它存活于所有的文明形态,物质文明时它能从内部展开成为机械都市,物质神秘的年代,它里面的超时空科技让它永远成为世人崇拜的神圣居所,即是术法文明来到,城市广布的隐符也会显现出来,让它成为大的术法都会。我想,在未来的征天战时,我至少得活下去吧。
当盘针指向云天时,地极便开始形成。
在海洲时,曾截住潭河风装了许多破碎的灵魂,而这些灵魂将作为七政诸星的原始生命。我探知的只是文明天演的技巧,所以没必要遵照慕束小姐的《妖精物语》去设定生命演化的全过程,因为复活一些灵魂远比演化一个灵魂容易得多。
灵魂碎片沉入极地,汲地母之精华,得地龙之形神,周而复始,不过六载,一些简单的生命便零星地现于大地之上。
在地母哺育人类之前,仍有许多事要忙的。单是制造第一个文明形态就得耗去十多个沙漏积光,相当于四维天文时间的三年。这些原始生命需要认识他们的世界,我还要给智慧高一点的制造神迹和图腾象,这就是文明的第一形态——原始神秘文明。
完成了神迹的创造,我便发觉已不能再为他们做更多的事了,也许这正是我要的,做一个普通的引导者,用我的知识去教化他们。
如我所料,原始人对天空没有概念,便对天孔明灯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茫茫大地上,无数文明种族虽然身材大同小异,但样貌还是人类的复本,他们对于明灯的定义时往往以种族的长者作比,有人叫它做太傅星,有的族长叫孔明,所以称它为孔明星。不过以离城为主流的社会权威分别称它们为谒母星灯和环龙星灯,一个代表道德,一是意为准法律。
于是作为崇拜的对象,无数人开始寻找星灯的位置,一个称为为天阙的地方。原始神秘文明中,朝圣远比跳跳祭舞显得虔诚。在离城,我没有凭我的知识就成为贤者,为了谋生便学了宁戚饭牛,“南山矸,白石烂,生不逢尧与舜禅。短布单衣适至骭,从昏饭中薄夜半。长夜漫漫何时旦。”
然而我始终未得重用,于是我便成为众多朝拜者之一。
离火之境比想像中的要为干燥,除了我所知道的数城周围的土地,几乎都是极地环境。北极为伏火,入者虚身;南极为染火,携衣物者不可入;西极为流火,从天而降,中者即死;东极为狱火,其地不可立足。找到一颗灵珠就能开启天梯水镜,前往刑天。然而连我在内,没人知道它们在哪儿。寻了许久,除了原本就知道的,再没有了其它的线索。
离城有一位大夫似乎很赏识我,于是便将灵珠的秘密告知于他。
“百里襄,你说离境之内有一颗灵珠,是开启星灯之门的钥匙?”阖闾大夫附上我的耳旁。我知道他是离城主的亲信,故而略显恭敬。
“是的,阖闾(he2lv3)大夫。灵珠共有四,得之一即可开星灯之门,咸得之得日月争辉。”我把天机道于他知。
“你又从何得知,如告知我,我将资给你一笔经费去寻此灵珠,绝不食言。”他信誓旦旦地说。钱财终是身外物,难得他这么相信一个外人。我需要令这个时代迅速进化到机器时代,这样才有研究世界的能力,再探知灵珠的位置就不在话下了。
“我就是星灯之民,几万仞高空中掉入西极流火境,翔器成为一堆灰渣。(?)我需要得到城主的支持,在全城进行开蒙教育,学习科学。只要掌握机器时代的知识就能探明灵珠的下落。”我看着他一头雾水,于是就拿出水笔在竹简上写下“工具”两字,一边说:“我需要人帮我造工具,那些工具能感知风的呼吸。”
我欺骗了他,却也获得了支持。现城主并没有同意我的请求,直到他的女儿离明觞才肯定了我的想法。后来我如愿地成为了智者,教会他们如何造城筑防,如何治金铸鼎,如何制造一架飞行器,然而我带来的改变仅仅于自然力的范畴,原始神秘毕竟不同于机械神秘文明,付出再多的努力也无法使一根杠杆撑起地球,事实就是这样。
然而还有我无法预料的事实,天阙是可以飞过去的。
我造的飞行器叫火燕,制造的灵感来自流火。极地的高空飘着火燕鸟的巢穴,数万只火燕鸟在流火之间川流,这是勇敢者的游戏,虽然感觉火欲焚身,踏入西极却有一种飞翔的欲望。驾驶着火燕避过流火便可行至高空,所谓的天阙便成为了星灯的一个光环——水镜。跨过光环之后,天上的浮岛满天挂,由于星灯很暗,多数岛陆只如一团黑点,他人看来水镜就像一个窗口,而最大的浮岛就是刑天城了。
刑天者,变天命也。
城分内城、外城、天城和地城,天城是从刑天向空中延伸的岛陆构成的岛陆网,地城是刑天的神秘地宫,内外城也有众多玄机。整城根据嵌灵的数目依次展开,分实城和虚城两部分,最大的实城是月匣城(原为虚,嵌月明珠后实化),最大的虚城是牧云珠境。刑天没有实体的居民,且一些强大的灵魂常年居在内城。从天梯上来的人,喜欢上这里便会在此定居。
随我来天阙的有五个人,二个官员、一个智者、二个技师。当我看见智者在和陌生人讲话时,顿时明白了——外城有了居民。有人比我们更早一步来到刑天,可能还是乘天梯来的,城西泛着大片的白云——他们找到了巽木灵珠。找到灵珠的是矜(qin2)綮(qi3兵器与象征),唐氏尧的弟子,来自天梯的另一极。
“我家的牛不见了,找了很久没找到,当晚就做了一个梦,它长出一对翅膀,跨过了一望无际的沼泽地,来到一个无人之城。第二天我做了一个决定,我要找到我家的耕牛,还有那座城。”
矜綮约二十上下,是个值得性急一拼的年龄,全身穿着一套上好的布衣,只是想不到一只失踪的牛会给他这么大的动力,那是原始人的开拓精神么。仅仅凭着一些虚无缥缈的预言就去寻找世界真理,好生活过惯了的人,没这么大的勇气吧,毕竟环境还没变到压得文明要迁移的地步。
他带着我去见同伴。“这是我哥,他相信我的梦,就连长老都认同,看来那个预言假不了,于是我领着三十个多个族人踏上寻牛之旅。她是族里巫师的女儿苍谣氏兮之,”他指着帐篷中露出的长发说,“我们都叫她白兮,其余的族人全是猎牛的好手。”
綮是个率性的小伙,他将寻找灵珠的过程一五一十的全告诉了我。后来有位轶名诗人又根据他的描述将过程写成了长篇史诗——《梦兽预言》。诗中记载了他们是如何将驯服的野兽带入姜黾城的,一开始他们以为世界除了野牛就是耗牛,自从开始预言之旅后,世界远比想象中的大,有森林、有湖泊还有迫人回头的高山峻岭,每个地方都有自己的居民,互相隔离,老死也不往来,不过这一支强大的旅行队伍到达传说之城时,已经发展到了一百多人,他们便成为了姜黾城的最早居民,默默地守护着登天梯外的神殿。
我问白兮发现灵珠和天梯时什么感觉,她沉默了一会,然后用一口不同于綮的古音告诉我她的感受,随行的智者对语言的产生研究得很深,给我作了翻译。
“我感觉到了文明的差距。天梯的设计者的智慧明显高于我遇到的所有种族,看到你们之前我还在怀疑他们究竟是用什么才造出那么规整的小房间,你们的房子飞来时我立刻就明白了,天上黑乎乎的物体也和这片岛一样,都属于你们的文明吧。”
看着她苦笑一声,我不禁猜想这个女孩该不会就此恳求我们:你们呼唤了我,就让我们留下来吧。我告诉她我们也是过客,不是居民,她才颜容尽展,转身走向一面符墙。她远去的背影在刑天城的流光中幻迷幻失,在刑天住上十年八载,应可以学到经纬天地的才能,不过她会知道天上黑影布成的岛陆网正是巽木灵珠(纹泡珠)的归所么。火燕没有热气的鼓动也无法飘飞到岛陆一查究竟,我也只迹由记忆中的设计图去想象空中岛陆的分布。
空中有一座孳(zi1滋生生命)机岛,整岛由一株被石化的大树构成,树枝和树内筑有许居室,等着访客的住入。最高的树枝上有一占星台,站于其上,便进入最终之迷城,接爱龙之考验,以确定下一文明是否适合这个人类。
刑天住了一个月后,我们把剩下的干粮、沉重的机械、杂物工具等全留给了巫师白兮,一起乘天梯水镜来到了矜綮所在的星域。如果姜黾已经换了一批居民的话,看见我们从神圣的庙宇中出来,或许会将我们视为天神吧。可惜,我们只受到了贵宾的待遇,不过即使如此,吃的总算比在刑天好了许多。
晚上,智者将他了解的知识皆数讲给我听。我是七政的创造者,却听不懂里面文明的语言,可是闹笑话了,幸好只有我相信自己是创建者,我一说,别人定会把我定疯子。
这个星域的历史有几亿个文明单位年,远远超过我想象的时间,这倒是出乎所料,是什么使得它在我醒来之前就已经繁衍文明呢,也许是某个设定条件出错了吧,因为过度地仿造地球,所以做出一个完全自由的演化过程,但自己何以不知呢,难道是系统有了自我意识,才将唤醒我的时间往后推了几亿年?
智者说,它确是颗灾星,整个星域在亿年的时光中不知被完整地翻腾过几次,地面高低不平,山高可入天,地裂可达极,并且星域可视的大部分地区,都被覆盖上了海洋与沼泽,多种元素之力相互作用产生了一个足够稳定的“兑变”时空区间……它太像地球了。
我带着对祖先的敬仰之情,走向了城外,那儿孕育着原始的文明,从中可以看见地球先民的影子,在向我挪近,一点点盖过我的臂膀,又慢慢地向后移去,我却瞧不见他的身体,我想或许是天上的星灯太暗了,掠过浮云才会产生这么大的影子吧,要不然,那是一个巨人,或是飞行兽。
人类对不熟悉的环境总有一种崇拜,因为不了解自然,就会做出不当的判断。把猛兽、浮云或者明灯作为天神,夜夜祷祝,希望它们能赐给自己生存的条件或资源。猛兽自然是离得越远越好,驯服以后才能帮人守门,云彩越低越好,最好是变成布匹,织作霓裳,而星灯呢,也不要同时亮,多浪费,祖先们就这样想着,等到了又一轮的天灾。
这个星域,小步走见水洼,大步走见大泽,骑着兽奔跑见到海也说不定,山有隘,那是门阙,地上又布满了水坑,那就把这个星域称为阙泽吧。其实七政设计初期已经给了命名方案,这里就免说了。又一月后,矜綮带我去见他的导师唐氏,我告诉他命名星域的想法。听后唐尧深深地叹了口气。
“我听綮儿说过你的事,以及圣地那边的文明,那里四海平静,稳定祥和。但是我已经活了一万年,也知道什么是天命,什么是仇恨和战争,有记载的文明历史能有多久,绝不多于十万年。毁灭后保留下来的东西实在太少,特别是在天命难测的星域,命名是不现实的。”
一个朝代四百年,一个文明四千年,他应该见证了二、三个文明了。一个智者在文明毁灭作为一个观察者才能活下来吧,从他的眼中,我看不见星域的未来,却感受到了这位智者诡秘的力量——“兑变星域”的特殊现象,记得是这个名词。
我对它的解释是:据说能预言天神降临的巫师,必是终结天神统治的力量。
而他一定预言了我的到来。当有设定者一类的天神,在设定世界内干预了天命,就会遭遇到内部力量的反噬,所以设定者的有一信条说永远做一个“盲目观察者”,就是不用眼睛去感觉设定世界的观察者。七政内也做了相似的条件设置。
如果天命注定我离开,我愿意向天命决斗。
虽然我已经告诉她天上的黑影才是放灵珠的地方,但那位叫白兮的巫师,仍是没有找到通向浮空孳机岛的方法,此时我决定说服离城离明觞去征服阙泽星域,就像征服离城附近诸城那样,将原始的文明皆数同化,成为离城的子民,城主称它为征天之战。
初次行于星域的荒泽,离城三千人马,一下子就慌神了,他们从来不曾见过这样的原始幽境,以致遭遇上猎牛军,就得到了一场惨败。唐尧仍只是一个观察者,而他的弟子却理解战争是什么,于是更多的猎牛部队登上了刑天,一场“征天”就这样持续到离城的败北,我一手设计的文明也毁在自己的手上。(输得离奇!!)
战争是挑战天命的力量,将一支弱小的种族对天命的理解深深地埋入黄尘,并美其名曰替天行道,那么天道何在。我想它就在脚边,向前一步,你的脚印就破坏了那么一点。
离城被焚毁后,我被城主囚禁在西极流火境,常年经受星火的考验,人的代谢也加快了许多,我感觉自己真的老了,而且经常做梦,想着回家,回星源(地球),回到父亲的身边,看着他整理着人类的历史,看着他深邃的瞳孔,也许只需化做一颗流星就能脱离这个世界吧——七政,我的世界。
释译——贾安文真
尧瑞评补:襄者,离境神、七政魔也。离人受其化,至今不忘,故可见其善。离焚变后,城尽毁,民皆撤向边地,觞者囚襄于西极流火,百年之后,阙泽之天降奇羽,人皆藏之,编纂为书,得其名《皇甫》,传曰皇室秘藏古原本,余羽多不可考。(应该是来到七政的崇丘少佞写的,霄祭师至今还困在离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