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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朝阳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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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到在这朝阳谷中彻底探查不到天吴的气息，厉无归才放弃“挣扎”。照他看来，老妖怪八成是掩了气息，躲在哪个犄角里睡觉。
环视四周，一片枯黄，就像是秋季来过一样，厉无归思索着，看向献，问到：“这些都是你的杰作？”
献皱起纤长的眉毛道：“是，也不是。”
“你知不知道有个词叫‘自相矛盾’。”
“我传承的记忆告诉我，这是我与生俱来的能力，它们的枯萎与我脱不开关系。”她的声音愈来愈小，“但是，炙炎之气，我还无法掌控，所以……”所以她不是故意的。
“能否让我看看神尊方才留给你的咒印？”“老妖怪”什么的只能在心里想想，说出来还是要用尊称的，恶趣味如共工在暗处设了点窥视之法什么的他完全做得出来。上一个被他逮到的小海狸现在还在西海上飘着呢！
献犹豫了一瞬，将手递了过去。
“是，镇炎。”而且还是以元魄为媒介施加的。见到她手心古老的蓝色咒文，厉无归顿时眉开眼笑。心下明了，难怪走得这样急急忙忙，老妖怪这是元神受损闭关修养去了！
“那什么，我先去桃林看看有无桃子吃。”说完，化光而去。
待献不紧不慢地走到桃林，一路分开层叠交盖的桃枝，猛然发现眼前是一张倒着的俊脸，剑眉星目，只是稚气未脱。一身青衣的少年正倒挂在桃枝上，还折了根桃枝在手里，正百无聊赖地数着花瓣。少年眼皮一抬便对上一双冰冷清澈的银瞳，慌乱间从树枝上掉了下来，摔得甚是狼狈……没错，就是脸先着地那种，俗称狗啃泥……狗，啊不，是厉无归，吐出一嘴泥巴，爬起来，拍了拍衣裳上的泥土，上前一步，准备质问献为何突然出现，害他一个不稳摔下来。可是，往献跟前一站，他才发现——他在身高上并不占优势……
已到嘴边的质问鬼使神差地变成：“你吃什么长大的？为何长这么高？”
不怪乎厉无归如此大惊小怪。灵化生之时灵力愈盛，则身量愈高，形貌也愈是昳丽绝尘。献元魄精粹，身量足足七尺五，高了厉无归半个头。其实这也不奇怪，“晚发育、长得高”乃是龙族的优良传统。
龙属神族，修炼天赋上乘不说，一出生便会有至少万年神力。可是，上天为你打开一扇门时也定会关你一扇窗。龙族每万年历一次雷霆之劫，过得去，便可继续开挂的龙生，过不去，即魂飞魄散。其中前三次最为凶险，滚滚天雷的锤击下肉身烬灭，但元神可吸收天雷中的神力，劫后肉身重塑，然，能挺过去的几率仅三成。这也是龙数量稀少的原因之一。而历经头三次雷霆之劫后的龙才算是成年。也就是说，在龙生的头三万年里，长个儿只是挨雷劈那瞬间的事儿，其间的万年里是怎么吃都不会长个子的。而厉无归显然就在这尴尬的年龄段。他距离他的第三次雷霆之劫还有不多不少整整三千年……
“我是吞噬了离火之中的其他元神才得以降生，生来就这么高。你呢？”献颇为得意地瞧着面前一脸不甘的少年。
“你！”嘚瑟什么！厉无归一时被噎得说不出话来，好半天才憋出一句：“你给我等着！”
“好啊。我等着呢。”献顺手折了根桃枝，轻抚枝头的粉瓣，说得随意。
厉无归向来最不愿提的就是身高问题，此刻更是气急了，一把夺过献手中的桃枝，“等我成年后再来同你比！”
献回得一如既往的平淡，“哦。”
这倒让厉无归不好发作了，就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不过，他灵机一动！
后退几步，靠在一颗桃树上，抱起双臂，微抬下巴道：“你方才说想像神尊一样一下子消失对吧？”
“神尊是指……天吴？”
“是。”他也奇怪那老妖怪为何会允许献叫他本名。要知道，老妖怪是盘古大神魂魄元灵，在这六界之中辈分极高，身份也尤为尊贵，连东皇也对他礼让三分。上届的大神一般称其以神位名“共工”，海族则尊其神尊。能叫他本名的掰着手指头都能数得过来，还包括已陨落的女娲大神等。且老妖怪颇为倨傲，仅因着同族情谊，不至于吧……于是，话题就这样被带歪了。
“你为何叫他本名？”
“他告诉我他的名字，不是让我方便叫的吗？很奇怪？”
“……”他并非无语，只是输给了她的“无知”。不过，想想，献还不清楚老妖怪那些深入人心的黑历史，会这想也就不奇怪了。“我们还是谈谈修行的事吧。”老怪物的心思他可不想深究，小命要紧，他还没长到八尺，说什么也不甘心去海上跟白玉龙女作伴的。
“修行可是条艰苦的道路，你有没有决心？”
“有。”
“那好。”厉无归番身倚在纤细的桃枝上道：“要学艺，先拜师 。”大概是这个意思，他从不在意细节。
“拜你为师？”
“没错！快叫声师父来听听。”
献不假思索，“师父。”
“哎！好徒儿。”总算是掰回一局，厉无归心里舒坦了不少。又看了看这开得正盛的桃花，惆怅再次漫上心头。吃桃不是问题，化作龙身一口吞了便是。问题是，没桃可吃，老妖怪要他吃完最后一个桃再走，那他就得等最后一朵桃花归根，结出那最后一个桃子……老妖怪果然是一如既往的无聊。他方才也探过了，朝阳谷附近布下了牢不可破的结界，与世隔绝。他这是老早便算计好的。先是他父君，也不知道说来些什么，非得让他来这一趟，没准是把他卖了。
从某种意义上说，厉无归真相了。没点实实在在的好处，青龙主君断不会轻易出卖自家宝贝疙瘩。此刻，青龙主君正笑嘻嘻地摩挲着天吴给他的锁海晶，就差把“高兴”二字写脸上了。至于出卖儿子这事，他也是为儿子好。三千年后的雷霆之劫太过凶险，他老早就为儿子搜罗傍身法器了。
接下来的两个月里厉无归还算不错地履行了他作为“师父”的职责。将一些基础的术法交给了献。期间天吴一直都未曾现身，只差了只鸾鸟给献送了身衣裳。
奇怪的是，献在这期间再也没做过那个梦，她渐渐地也不再想起。
“你天赋不错，但还是比我稍逊那么一点。能在短时间内有这么大的进步，为师甚是欣慰。”相信极少有人在见到青衣少年稚气未脱的脸上摆上这样一副老成的表情能不笑。
献就是那极少数之一。
“师父要走了。”
“是啊，徒儿是不是舍不得为师。”
“不送。”
“……”
便宜师父走后，朝阳谷恢复了万万年来的静谧。献静心感觉，发现体内竟无一丝一毫的炙炎之气。据乌龟师父所言，天吴为封住炙炎之气耗费了大量修为现下正闭关，他还大惊小怪一番说他有生之年竟然见到水神大人发善心。
很奇怪吗？他们是同族，日后还要相依为命的。献也知道天吴对她很好，但没想过他会有别的目的，她心安理得地接受，因为她也在回报。天吴曾说她只要不闯祸就好。但，祸已是闯下了，只好尽量弥补了……
朝阳谷，霂枫潭底，刻满晦涩咒文的圆形石台上，一白衣男子正闭目打坐，柔软的墨发在水中飘摇，清冷的月光照进潭中，粼粼水光在他衣摆上晕开，衬着他苍白的面色，整个好像一尊白玉雕塑。
天吴在沉睡之前回想起与献初见的那一天。
天朗气清，无聊之至，天吴静坐在练池边，正盯着一株忘忧草发呆，忽觉四周灵力扰动，察觉到来者为故人后，继续发呆。
金光闪过，故人随意落座，开口道：“还没看腻呢，这草你看了不下百年了吧。”
天吴目不斜视，“还好。有事？”
“趣事。”
“能让你称趣？”天吴依旧盯着忘忧草，却是来了兴趣，“三盏无根水，说吧。”
“昆仑山有异动，各路牛鬼蛇神一齐往炎火山去了。”
“……”
“和你倒真有点关联。白泽说不日将有灵降世，你说，它会否是——离火之灵。”
抬眼，不紧不慢地站起身来，走了。
再次出现，手中多了一个朴实无华的藤盒，随意地抛给故人，“英招，你可以滚了。”。
一身黄衣的英招稳稳接住。捧着三个白瓷瓶心满意足地“滚”了。
天吴只身疾行于云端，往昆仑山的方向去。平静得如一潭死水的内心一丝期待也无。
这六界之中，灵的不仅罕有，且大多都是寡淡的性情，一朝降世，若幸得未被“吃掉”皆是将自己隐匿起来，独自修行，像他这样高调，曾搅得四海不得安宁的也算是朵奇葩了。这么多年他也多多少少见过、听过其他的灵。
比如与他一同化形的天虞，也不知是何缘故，嗜睡如命，到现在还在天虞山睡着。再如琝邱，春生之灵，一味缩在她开辟的秘境中，他就没见她出来过。还有些他是听他人道一降生便成了他人腹中餐……
作者有话要说： 七尺五约为175c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