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见无忧，一梦不舍》逢辞殊忧

24、第二十四章

　　第二十四章
　　沐千寒跟在太子身边往前走，阿平低着头跟在后面。太子依旧笑着，说道：“一晃儿，小四都长大了，本宫记得你从沁鸢宫搬出来住进落华宫的时候，你才七岁，小小一个，十分可爱。”
　　沐千寒有些印象，但不太清楚，只能尴尬地笑着。太子又道：“听闻前几日，后宫出事了，沁妃娘娘身体可还好？你可还好？”
　　沐千寒苦笑着说道：“母妃……说来惭愧，小弟已经许久未见到母妃了，也不知她如何。小弟迷迷糊糊生了一场大病，吃不下多少东西，醒来后就不太记事，身体也无碍。”
　　“是吗？”瑞王接话，“四皇弟不记得的事情，好多人都记得，可要小心了，皇宫之中流传了很多关于你的流言，尤其是跟在你身后的这个小太监，据说本事很大，这么出风头有辱你的名声。”
　　沐千寒回头，看了一眼垂着眼帘的瑞王，又看了看阿平，笑容很温和。确实，一切事情都是随着阿平的到来发生着，所以他们认为，都17年没啥动静的寒王怎么可能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一定是阿平。
　　可仔细听，这是一句像忠告。沐千寒不太在意地说道：“名声是身外物，小弟不是很在意。”
　　“四弟真是淡泊名利。”这时，不苟言笑的怀安王突然开口，气氛一下子就冷了下来。怀安王似乎没有察觉空气安静了，继续说道，“既然如此，不如让太子向父皇提议，封你个闲散王爷，从此远离朝堂，不问朝事。”
　　“哎！二哥这话说得好听，我可不这么认为。”瑞王停在一间雅间前，边说边推开门，房间很宽敞，珠帘摇摆，衬得桌子上的佳肴十分美味。
　　一行四人纷纷坐在饭桌前，安王继续道：“或许四弟也有一腔报复想发展宏图，你可不能自作主张，断了四弟的梦啊。”
　　“朝堂可不是玩泥巴的地方！”怀安王沉声严肃道。他们都知道，景帝没有给沐千寒安排任何一个先生，说不定沐千寒大字不识。
　　“玩泥巴怎么了？有父皇宠着，谁敢说咱们四弟的不是！”瑞王说道。
　　沐千寒听着他们争论，理顺当然地贬低他，语言尽是讽刺，还要装出兄弟情深的样子。太子在一边不搭话，只是儒雅地笑着。
　　小二陆陆续续地上菜，终于怀安王和瑞王的声音小了下去。
　　太子才说道：“四弟，你觉得呢？你今年十七岁，再待在后宫成何体统？你也该想想自己的去处，无论如何，你的决定，本宫都会尽力和父皇沟通，帮你争取。”
　　太子的声音缓缓地，三双眼睛都看向沐千寒，如果这个时候，沐千寒说一声，想做太子，太子该如何呢？
　　沐千寒先动了筷子，故作轻松道：“你们在说什么？天大，地大，吃饭最大，这些有的没的以后再说。”
　　这一顿饭吃得那叫一言难尽，沐千寒和太子吃的最欢快，两个人添了两次饭，而淮安王和瑞王就没有那么幸运了。
　　出了听风楼，沐千寒就和他们辞行，拉着阿平去甜味斋。路过一处路边的摊子，就见两个熟悉的人，那两个人在吃抄手，面对面，好像照镜子一般。没错，那就是闹别扭的兄妹两，林以沫和林余卿。
　　沐千寒步子散漫地走进，先听见了林以沫说道：“那个老匹夫每次都都这样！总是怕连累我们，想方设法地把我们赶走！他以为他有多少能耐？气死我了！”
　　林余卿放下勺子，叹一口气，颇为无奈：“你既然知道，就不该惹他生气，你看你现在，有家不能回，住在柳家也不怕别人笑话！”
　　林以沫端起碗，将最后一口汤喝尽，愤愤说道：“哼！我怕什么！我什么也不怕！他们再逼我，我就一辈子睡在柳家！我就不信那老匹夫敢来柳家提人！”
　　沐千寒忍不住笑出声，被他们听到了，林余卿错愕地抬起来，愣愣地看着沐千寒。而林以沫回过头，一巴掌就招呼上来：“笑什么！没见过大姑娘嫁人啊！”
　　林余卿一瞬间就到了林以沫身边，伸手拦住了林以沫，皱起眉头道：“寒王殿下，你怎么在这里？”
　　寒王！林以沫神情也愣住了，看着沐千寒满是疑惑，歪着脑袋：“你怎么在这里？”
　　沐千寒哈哈大笑，解释道：“路过路过。你们在说什么？”
　　林余卿欲言又止，纠结了半天才说道：“家丑不外扬，你……”
　　林以沫拍了拍脑袋，朝沐千寒行礼过后，道：“小卿的意思是，让你闭嘴！寒王殿下，我吃饱了，就先走了。”说着，林以沫三步并两步地走了，沐千寒挥手做别。
　　林余卿作了个请的姿势，沐千寒拉着阿平坐在饭桌前，并点了抄手，林余卿说道：“殿下今日穿着真是……好看。”
　　这一定不是实话，因为眼前的这个人不轻易间握紧了拳头，正好握住袖口，似乎在刻意隐藏笑意。
　　沐千寒白了一眼，说道：“这是我最好的衣裳了，我也不想穿这么寒酸。今天我那三位好哥哥问我今后的去处，二哥建议远离朝堂，当个闲散王爷，三哥建议入朝堂，领个一官半职，大哥说，尊重我的想法。余卿，你说，我该如何？”
　　阿平沉默地认真地吃着抄手看了看沐千寒，有低下头。
　　林余卿平静地建议道：”不如再等等，你会有答案的。”
　　沐千寒笑了，他是非入朝堂不可的，不然，怎么对得起来了这个世界呢？司徒掷给了他三年时间，游山玩水也没什么意思，不如……
　　接着，他们两个又聊了聊一些平常的话，说着就牵扯道昨天晚上的不愉快。沐千寒已经不在意了，说道：“我可还记得，你要带我出来玩的，我都选好日子了，就定在下个月的九月九怎么样？”
　　林余卿干净利落地回答：“不要！”
　　一点都不给面子，沐千寒就不明白了：“为什么？”
　　“我要去南山……”林余卿皱着眉，似乎不想和别人提起。南山是一片墓地，沐千寒愣了，想起来，林余卿的生母在林余卿出生后不久就死了，估计葬在那儿。
　　沐千寒颇为厚脸皮，道：“那我白天陪你去，晚上你带我感受感受这九月九茱萸节。”
　　林余卿刚想说话，沐千寒就打断他：“又想说不要？抗议无效，你还是带着我吧，否则你也不会放心我和别人走，我不会武功，万一出了什么意外……”
　　可不是，沐千寒现在风头正盛，试探他的多了去了。
　　这时候，林以沫匆匆跑回来，扶着桌子缓了缓，说道：“我的天啊，那老匹夫真的去柳家寻我了，他要给我和柳二说亲，柳二的脸啊黑得不能再黑了，我估摸着我爹走了后，他要提刀来砍我，我得跑了。”
　　林余卿看着她，问道：“你要去哪？”
　　林以沫稳了稳激动的心情，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笑了半天又不说话，像失心疯一般，摆了摆手，说道：“小卿，再给我一点钱，我要闯荡江湖！”
　　林余卿把钱袋子都给她，只道：“九月九回来吗？”
　　林以沫踏着欢快的脚步，洒脱地离开，她走出不远，回过头，和林余卿四目相对，她张开嘴，并没有发出声音，她说了几个字。沐千寒背对着并没有看见，只是看见林余卿看着林以沫离开的方向，表情怪异。沐千寒回过头，只看到林以沫的背影。
　　林以沫说了五个字：“我要去临国。”
　　所以不回来了。
　　“怎么？以沫不回来了？你怎么这个表情？”沐千寒看着远去的背影，再转头看林余卿，这时，他觉得林余卿身上的气氛沉重了几分。
　　“我不知道，我放着她，让她按着自己的心意走，是对是错。”林余卿这么说道。
　　沐千寒眯起眼睛，道：“这些年，你父亲忙于公务，你妹妹玩皮，辛苦你了。”
　　林余卿竟在这个时候眉目舒展，嘴角忍不住上扬，他说道：“你这话，说得和我爷爷一模一样。”
　　林余卿这是在说他……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