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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4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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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人史中记载:燕都要地,北依山险,南压区夏,着坐堂隍,俯视庭宇……
宁姝站在树茂林繁的山上,看着脚下绵延不绝的,红墙黄瓦,四角方形亭楼,
沉淀着数百年的威仪与贵气……她想:古人诚不欺我。
许成舟上前一步,站在与宁姝并排的地方,俯瞰这个庄严肃穆皇城。
轻叹了口气。
宁姝扭头,看着许成舟歪头问道:
“叹气做什么?”
许成舟伸手指着下面,轻声说:
“墙上的漆……都掉了。”
宁姝,仔细辩识脚下的皇城,看着,外城墙上大片大片剥落的墙皮,这般的光景……
的确,不太符合,这个皇城在宁姝幼时听老头嘴里的模样。
“掉了,总该会有人修的,就算不是现在,以后,也会有的。”
许成舟再次开口,语气有些释然了。
宁姝脑子闪过了许多画面,慢慢的汇聚在她脸上变成了笑容,她轻声应和道:
“是啊,总归是会……焕然一新的。”
……
……
说完宁姝扭头看着身后的两个坟包,曾经一代人心中的传奇,今后,也长眠于此……
他的脚下是生养他的宛平,身边是他念了一辈子的挚爱,土里浸着梨花酒的余韵芬芳,也算是圆了他半生的夙愿……
“我们走吧。”
许成舟拍拍宁姝的肩膀说道。
宁抿嘴笑了笑,点点头。
“我带你去吃驴打滚,咱们再去广和居,点上些小菜,那里的三不沾味道是最好的。”
宁姝一路上听着许成舟说着,哪的东西好吃,要带她去吃些什么,心中暖暖的,笑眯眯的点头……
北平街上小吃多的很,沿街叫卖,光驴打滚的摊位就有好多个,许成舟和宁姝挑了一家买了一些,驴打滚的丝丝甜香从牛皮纸袋钻出来,窜进人的鼻孔,宁姝捏了一个送到自己嘴里,又捏了一个送到了许成舟嘴里……
这味道入口绵软豆香四溢,又不过分甜腻,宁姝吃的是很开心,就连平日不太喜欢吃甜的许成舟,在宁姝多次投喂中,也并没有皱眉,料想应是也吃的很舒心。
二人一路走着,吃着。不知觉得就到了广和居,许成舟提前定了二层的包房,二人进去,点了几道特色菜,坐在椅子上,看着楼下人来人往……
也没一会儿,菜就上齐了。
这北方菜,蒜味重的很。宁姝吃惯了甜酸清淡的南方菜。不太习惯这样重的口味,这蒜一吃多了,整个人身上都萦绕着这样的浓郁又尴尬的味道,所以宁姝没有多吃,不过这道三不沾倒是很合宁姝口味。
不一会儿,楼下街道上响了一阵锣声,似乎是要小贩清场,街道不一会儿就变得空空的,似乎一阵风都能扬起沙子……
宁姝有些好奇的看着下面。
她的耳朵里,若隐若无听见了唢呐声吹得淘金令。
宁姝有些惊异的看着许成舟,许成舟夹了一筷子酱肉,淡定的说道:
“你没听错,吹得是淘金令。”
“这,这……”
没等宁姝震惊完,唢呐声由远及近过来了,白幡一路招摇,丧乐夹杂着女人的呜咽,说不出的压抑,宁姝看了好久,觉得有些不对劲,却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劲……
一行,两行,三行……
宁姝已经数不清楚了有多少,弯弯延延,后面的人连续不断的跟着……
许成舟也放下了手中的酱肉,他也有些好奇,走到宁姝身边,同她一起向下看……
“都是女人。”
宁姝的脑子一激灵,是,总觉得这支送葬队伍奇怪,除了前面抬棺的人,后面一路弯弯延延跟着的都是女人。
宁姝探了探脖子看,这些女人,都面上素静,但风姿出众,脸上都带着悲凄……
她感慨道:
“这得是怎样的风流人物,才会有这么多红粉知己,死后才会有这般的排场……”
宁姝的这个疑问在第二日中午吃饭时,在许成舟带过来的‘北平时报’中得到了答案。
“总统三子,病死街头,三千妓子送葬!!!”
这如此引人注目的新闻标题,使得今日的北平时报大卖,北平街上的人,都在纷纷议论这件事。
“总统的儿子?”
宁姝有些诧异。
“是霍仁德。”
宁姝似解非解的点点头,在她记忆里似乎是有这个人。
“霍仁德的是北平这一块儿的军阀头子,表面给自己封了个总统,内里暗戳戳的还做着皇帝梦。”
宁姝听了许成舟说的点了点头,确实是有一个这样的人,她也是知道的。
她的注意力被报纸上的内容吸引,写这篇文章的人,是很有才华的,他将这位霍三公子霍云翰,从一开始反对他爹□□,愤然离家,四处流浪,曾在十里洋场上一掷千金,又为了躲避追杀,终日混迹赌场勾栏瓦舍,最后因无钱看病,青春壮年就死在旅馆驿站的一卷草席上,这报上写的霍三公子的一生,扣人心弦,让宁姝觉得自个好像就跟着这个霍三公子经历一遍似的,看得宁姝泪珠子差点滚出来……
总得来说,这霍三公子的一生就是:混青帮,玩婊子,唱票戏,写大字,藏好书。
终了落了一个孤苦伶仃,青年病死街头的潦倒,总统的儿子,死于无钱看病,想想也算是个大笑话……
“他是个明事理的人,可惜摊上了那样一个爹,有些冤屈了。”
许成舟啤了一口茶,脸上似乎是有些遗憾。宁姝也低下头,她脑子里都是那日在楼上看到的画面,有些荒唐,又浪漫的有些悲壮……
“阿舟,查完帐,我想去祭拜一下这位霍三公子,这位叫云翰的先生。”
宁姝手里还拿着刚刚看过的报纸,有些感慨。
许成舟给宁姝夹了一筷子酥肉,点点头道:
“好,他是个值得的人。”
与此同时,
安州,
安宁巷0491,
霍骁看着眼前嘴边一圈胡子的男人,低低的叫了一声:
“弦子?”
“哎。”
这个黑胖的男人,将自己粗犷豪迈的声音压低,有些手足无措的看着眼前双目猩红的男人。
“阿骁你……你不要……”
这个叫弦子的粗犷男人面上皱成一团,说话也吞吞吐吐的。
“我要回北平。”
“啊?什么?”
“我要回北平。”
霍骁红着眼,一字一顿的说道。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