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梦境 ...
-
06 梦境
“哦？他们认为我的愿望是神威喜欢上我？或者是神威让我吃豆腐？还打算邀请我去唱卡拉OK？”封真靠在椅背上，注视着面前的星史郎，他的笑容里总有一丝冰冷，但更多的是戏谑，他真心觉得很好笑，一想起神威会不会真按照他们所说的去做，他就觉得这比任何事都要好笑。
他不该对神威的朋友期盼太多，实际上他也没怎么期盼过，他的愿望比这些都要纯粹，都要简单，偏偏他们要想得复杂。
“皇昴流知道我的愿望吧，他什么也没有说？”封真观察着星史郎的神色。
即使提到星史郎最在意的人，他的表情也不为所动“他不会告诉神威，因为他是个温柔的人，很明白你的心情。”
“你特地来告诉我这些，是为什么？你的愿望应该已经实现了吧？”封真明知故问。
“一个普通人在实现长久的愿望之后，都会产生新的愿望吧。”星史郎笑笑，弹了一下烟灰，然后把烟按在烟灰缸中，火灭了，留下一丝烟。
“可你不是普通人，你曾是樱冢护，尽管你现在不是了，那痕迹却永远刻印在你灵魂上。”封真冷冷地回答，他其实全都知道，每个人的愿望，每个人的改变，他都明白，愈是明白，就愈是疲惫，因此他也知道星史郎接下来要说什么。
“有人跟我说过「这个世界上有无法弥补的罪，但没有绝对不能去爱人的人」。”
“因此，你想告诉我，这就是你任性的理由？用你的眼睛束缚住皇昴流，让他活下去。”封真看着星史郎，倒影出男人谦谦有礼的外表，却也看到了这个男人的内在如鹰一般狠戾。
“不，我是想把这句话送给你，就像昴流在神威身上看到自己的影子一样，我在你身上也看到了我自己。”星史郎依旧微笑着说道“我们都是一样，在内心饲养着野兽，放任自己去伤害最爱的人，甚至杀死了他们最珍视的人。的确一切都是我们自作自受，但是你也想不到吧，在经历那些之后，他们的心中却还有着愿望。那个孩子和昴流一样，无法停止祈愿。他也无法停止对你的情感。”
“你觉得你有资格向我说教啊。”封真沉默了一下，然后调侃着回答，星史郎却笑而不语。
封真的视线转向窗外，夜色渐渐深了。
如果有一天，愿望都能实现。
你会不会回到我身边？
像过去那样灿烂地笑着？仿佛没有被任何人伤害过？
“今天就到这里吧。”昴流的话让神威露出了「得救了」的表情。因为书店没什么客人，所以昴流就教了一会儿神威功课，然而神威学得似乎越来越吃力了。
那也难怪，神威几乎没去几天学校，从小就一直搬家。去年的考试，神威没有合格，虽然神威没有说什么，一个人固执地来书店打工，仿佛他觉得这样就能过一辈子，但昴流还是希望神威能够再考一次。可是当昴流拿起刚才神威写的题目，不禁发现竟然全是错的。
“樱冢星史郎先生，好像来了。”在昴流皱眉头的时候，神威心虚地说道。
昴流拿着神威做完的题目，向星史郎看去，星史郎立刻露出了笑容。
让昴流产生了错觉，仿佛回到了16岁的时候。
仿佛姐姐还在自己身边，调侃着两人的关系。而星史郎总是在一旁温柔地微笑着。
一时间，昴流有些恍惚。
为什么你会是樱冢护？你现在依然，分不清死物和活物的区别吗？折断我的手你会有感觉吗？在你心里，我依然只是物品吗？你那句未尽的言语，是对自己珍爱的物品所说的吗？
“怎么了？昴流，你的脸色好可怕。”星史郎伸出手，触碰到昴流的额头，同时抚了一下自己的，对比了一下“没有发烧啊。”
昴流没有打开那只手，他依然无法拒绝星史郎的接触，他的内心矛盾着，深深地怀疑，却又想要相信。
“回去吧，谢谢你来接我和神威。”他淡淡地开口，他想笑一下，却失败了。
封真和牙晓一同走进相通的梦中，这是神威的梦，是他珍藏在心中的期盼。
小鸟坐在树干上，依旧是那样纯真可人，笑容灿烂，她向神威伸出了手。“快点上来吧，神威。”
那是神威想要保护的人，一直珍视的人。
神威久久地望着小鸟，望着那灿烂的笑容，他突然意识到这是梦，长大后的自己，还没来得及对小鸟温柔多一些，没来得及对小鸟更好一些，小鸟就崩溃了。
在梦里，他温暖地笑了起来。“小心点，小鸟，等我上来。”
然而在他伸出手，触碰到树干的时候。封真从背后抱住了他，在他耳边低声说着“不要上去。”
“封真？为什么？”神威颤了一下，想要回头，却不敢回头，他以为他终于梦见了以前的封真，一旦回头，这个幻觉就会消散。
“因为神威你，在哭。”封真自顾自地回答着，却让神威把过去的影像重叠了起来，神威的心疼痛了起来。
“我…想念着你，我希望你能早点回来。”神威有些哽咽地说。
封真沉默地抱着他，默默地过了一段时间，然后他笑了，在神威耳边轻轻地，苦涩地，却也戏谑地笑着。
“神威，我早说过，只要你怀抱着这样的愿望，就不可能实现我的愿望。”封真的话让神威愣住了，即使在梦里，遇见的也是另一个封真吗？
当神威抬起头，枝干上，小鸟已经不在了，只留下了她最喜爱的帽子。
“封真…”他的双肩颤了起来，眼眸失神地看着虚空，眼泪落了下来，封真却没有放开他，封真早已下定决心，即使神威哭着求他，他也不会松手。
因为他想要神威达成自己的愿望，为了这个愿望，他甚至不惜伤害神威。
牙晓站在梦境的边缘，看着被封真干涉的梦境，想法却和过去不同了。
此刻的他，依旧是失去所爱之人的他，依旧悲伤着，然而他相信愿望的力量，相信未来是会改变的。
封真就这样抱着神威，直到神威在梦里哭得累了，梦境渐渐消散了。
然而封真知道，神威会记住这个梦，记住即使是在梦里，另一个封真也不可能出现。
“哦，你说请我去唱卡拉OK是吧？什么时候？”封真在电话里轻笑着。
“就是今天晚上，抱歉我现在才通知你。”神威试探着说，其实他也不清楚，他到底希望不希望封真前来，虽然他知道护刃是想借自己的名义叫大家一起玩，但一想到大家的目光都会集中到封真和他身上，他就不自在。
除此以外，另一个原因是他的梦，他总是梦见封真，梦见自己每次面对他都会在梦里哭泣，冥冥中总觉得有些难以面对现实中的封真了。
他记得1999年，那一次和封真对峙，封真把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攻击这里，我就会死。”那个时刻，神威觉得自己一下子软弱了起来，心上的伤口被打开，不愿伤害重要的人，动弹不得。
“这么好的机会，你还不动手？”
听着封真在耳边肆虐的话语，连自己流泪都不知道，后来空汰告诉他，封真一直在舔舐他的眼泪，神威却隐约只记得封真当时的眼神，仿佛是安慰与怜爱，却又像是在戏谑他的软弱。
“我空出来了。”封真笑着说，打断了神威的回忆。
“哎？”神威小声说了一句。
“故意这么晚告诉我，是不想我去吗？”封真依然在笑，话语却很锐利，一种压迫感隔着电话向神威袭来。
“不，不是这样的。”神威抓住了自己的前襟，他快被那种压迫感弄得喘不过气了“我只是，忘了…”
面对神威的谎言，封真丝毫没有拆穿的意思，他只是笑着说道“晚上见。”然后挂了电话。
“继续说吧。”封真看向坐在他前面的老人——塔城元春。
“我希望能用神剑的力量让霞月复活。”老人向眼前的男子低下了头。
“神剑不能让任何人复活，你不是有引以为傲的技术吗？”封真冷笑了一下。“而且，现在两把神剑，都在另一个神威那里。”
塔城元春抬起头，看着封真“你的意思是让我为您抢过来吗？”
“我已经说了，神剑不可能复活任何人，实现你愿望的人只能是你自己。”封真说着，他也知道塔城元春一定没听进去。
“是你杀了霞月，你有义务让霞月那孩子活过来。”老人激动起来，上前抓住了封真的衣服，颤颤巍巍，眼睛却发出坚决的光芒。
“霞月已经实现了他的愿望了。”封真依旧笑着，毫不留情地拨开老人的手。
“我会让她活过来，一定会的。”塔城元春依旧执着地说着。封真皱了一下眉头，目送他离去。
他的视线转向窗口，一个身影一闪而过。
他冷笑了一下，没有去追，他没必要打破自己家的窗户。
那是一个无趣的女人，飒姬，也是地龙中的一员，虽然飒姬也有自己的愿望，但很无趣，飒姬的愿望是追寻有趣的事物。
愈是这么想，愈是觉得世界万物都很无趣，自己也变得无趣了。
封真没兴趣，为了让她觉得有趣而即兴表演什么，毁坏什么，其实有一个人不会让飒姬觉得无聊，但是那个人总有飒姬无法接受的地方。
女人越是长大，就越容易吃醋，越容易胡思乱想。对庚念念不忘的，不是游人，而是她啊。
（待续）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梦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