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4、魂归 ...
-
天要下雨，人要作死，就是矫情。
A大附属医院
研究生院实验室内
林凌踏着小碎步，低头战战兢兢地跟在许崇身后碎碎念：“虽然理论上在自然磁场达到某种活跃度时，用电流制造磁场，可以实现对自然磁场的干扰。抓住地球磁场变异的时机，对其进行定量逆转就能实现时间的扭曲和折叠。但要把折叠时间的效果作用在人体上，达到对人体衰老病变细胞的逆转修复，以目前的科学水平根本无法实现。院长爷爷还非要做这种实验，现在弄成这样，我要怎么跟老爸和叔叔交代……”
看着许崇背上扛着的，已经变成青年的院长爷爷，林凌的心脏再次瑟瑟发抖。
“完了，天要亡我啊，院长爷爷被垃圾实验弄成这副样子，还指不定有什么可怕的副作用。我爸要是知道了，我就死定了。”
“你怕什么，是院长自己要拿自己做实验的。我们只是助手，做不了他的主。就算出了问题，你爸也怪不着你。”许崇回头朝着神经质的师弟怒吼，恨不得上去一巴掌拍死这个丢人现眼的蠢货。
“你又没拿你爸藏在家里的男人做实验，再说了，你爸没准儿巴不得这碍事的岳父出点儿问题呢。放心，你死不了。”
“那——师兄，我们现在怎么办啊？”
被变年轻的院长吓得丢了魂的林凌，脑子好像进了浆糊似的，没了半点思考能力。现在把许崇当作主心骨，一心指望他帮着想办法。
“不是已经弄晕了吗，弄回去扔给你爸处理掉呗。”许崇看着身边惴惴不安的林凌，五官拧做一团，实在难看。
“处――处理掉？你不会是想――”说着他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又赶紧摇头，“不行的不行的，他可是叔叔的爸爸。我爸宁可灭了我，也不会处理掉院长爷爷的。”
许崇对林凌此刻的脑回路倍感无语，颠了颠背上的院长，只觉得老的小的都不让他省心，一时间更觉心累。
“好了，别胡思乱想了。赶紧把重要的文件都带上，锁好门，我们得趁院长晕着，把他送到你爸那儿去。改天再过来，把这儿的资料和设备全部销毁。”
原本，院长从实验仓里出来时只是记忆混乱，人还是活蹦乱跳的。就是被许崇一记手刀给劈晕了，暂时没出什么大问题。
“可――可是实验还没――”
“没什么没。”
“我想――”
“想什么想，这种安全系数为负的实验，你有几条命玩得起？活腻歪了，还是又皮痒了？”
“没――，我只是想弄明白院长爷爷到底怎么了，没想其他的。”
―――――――――――――――――――――――――――
此时A大附属医院住院部
“扣扣”
“请进”
“你好，请问302房3号床――”
伍月推门进来时，就看见几个穿作训服的小男生围着医生说话。她没打断他们交谈，站在一边没再开口。
“刘医生，伍迟他可以出院了吗？”剃了板寸头的老三急吼吼地开口询问。
“伍迟，就是上午胸闷休克的那个学生？”医生放下手头的病历，从桌上的另一堆文件中翻出伍迟的病历。
“是是是，刘医生，我们都是A大的学生。最近在军训，伍迟要是没什么问题，还是早点回去比较好。没有特殊情况，不能耽误军训。”
戴着帽子的老二有点憨厚，生怕哥儿几个军训过不了，被扣学分毕不了业。
“你们要有事儿可以先回去，伍迟这个小同学需要留院做深入检查。这娃儿身体底子薄，有点低烧，还有气管炎，而且――”刘医生看着病历皱眉，他听诊的时候发现心脏有比较明显的杂音，但需要做深入检查才能做出更准确的判断，“我怀疑他有先天性心脏病，还是留院做个彻底检查为好。”
“心脏病――，刘医生，确定是心脏病，会不会弄错了啊？”伍迟家里情况不太好，可经不起这个啊。老大拿下头上帽子，抓着两寸长的头发着急了。
开学的时候，老大第一个到寝室就看见――伍迟穿着洗得掉色的T恤，独自在床前整理又小又破的行李箱。
老大没瞧不起这人，反倒有些佩服他能考上A大。因此，他明里暗里都很照顾伍迟。
乍一听“心脏病”这个词，老大心里一阵发慌，想着伍迟的家里的情况忧心忡忡。
“目前还不确定，先做一下检查把，这样你们也安心些。”
刘医生摸了一把灰白扎手的胡子，看着病历脸色不太好。根据听诊情况，初步判断是心脏病。但没确诊前，说多了会给家属和病人增加压力。
伍月从听到“伍迟”这个名字时，就站在一旁悄悄关注他们谈话的内容。
她有种预感——他们说的跟她想的是同一个人。这样的预感告诉她，绝对不能错过他们的对话。同时还有点庆幸，她来得正是时候。
“咳咳咳，那个刘医生有空吗？”伍月见刘医生脸色不好看，赶紧出声打断，“我想问一下302房3号床的情况，什么时候能出院？”
此刻她所有的注意力，都在医生手中的病例上。刻意岔开话题的伍月，其实心里比眼前的三个男生更慌。
追根究底的紧迫感，一点一点地研磨着她的耐心。医生口中“先天性心脏病”，更让她难以安定。
她站在一旁，攥着拳头，掌心的皮肤陷进指甲里也没感觉。
“对不起对不起，我们不知道有人来了。那个刘医生，不好意思，打扰你午休了，我们这就走。老二，老三，走了。”老大伸手各拽了一把老三和老二。
“哦，可是老大——”老三年纪小，一听是心脏病，就急坏了，“小五他――”
“好了，别瞎想，刘医生只是说检查一下，没说是心脏病。”老大没办法，只得强拉老三走，“别傻站着挡路，走了，回学校。”
伍月双手合在一起，有些话凝结在嘴边出不来。
她手指交错，紧紧缠在一起，犹疑不定地走到办公桌边的椅子旁，抿唇坐下，又瞄了一眼刘医生手里的病历，有些慌神：迟伍，是你吗？
“刘医生，试管婴儿有得先天性心脏病的可能吗？”伍月心不在焉地问了一句。
“试管婴儿先天性心脏病，很有可能是遗传等因素造成的。但这种问题概率上非常小，因为目前的试管婴儿做了有效的基因筛选，可以避免这样的问题。”刘医生这边正看着伍迟的病历，推测是“先天性心脏病”的几率有多大。精神不太集中，条件反射回了一嘴。
“不过，这种情况在十多年前倒是有可能发生。某些私立医院使用未完善的技术，试管婴儿出现缺陷或夭折的事还是有的。即便是在技术成熟的现在，也不能说百分百的没问题。这其中还有一些其他因素影响，母体营养状况，药物因素，致病微生物感染等都有可能导致婴儿缺陷。”
“哦――”伍月依然神游在外，搁在推上的手指绞得更紧。直到手节发白她也恍然未觉，而是任由刘医生继续滔滔不绝，自己咬着下唇一言不发。
“我是外科大夫，妇科不是我的专业。您如果想了解试管婴儿方面的问题，我建议您去咨询妇科大夫。当然，我个人还是建议从根源解决问题，您或者您先生身体上有什么问题，还是来医院做检查遵循医嘱为好。非专业人士，对待这些事情可不能想当然。我不建议您冒然尝试做‘体外受孕’……”
刘医生年纪大了，观念有些传统，有些排斥“体外受孕”技术。一听伍月咨询这个，絮絮叨叨讲得颇为认真。伍月却根本没在听，只是把视线落在刘医生摆在一旁的病例上，瞳孔微缩怔怔然发起呆来。
“刘医生，伍迟在几号房？”伍月瞪着亮闪闪的眼珠子，满怀期待地问着。
“你不是要问302号房3号床的情况嘛？”刘医生摸着灰白的胡子有些不耐。
“不不不，刘医生，我说错了。我是伍迟的家属伍月，我是来看他的。”伍月见刘医生满脸怀疑，顿时急了。站起来拿出钱包里的身份证拍到桌面上，“不信您瞧瞧我身份证，我也姓伍。”
刘医生吓了一跳，尴尬地咳了一声，正襟危坐：“行了行了，602，1号床，快去吧。”
刘医生摆摆手，示意她离开，在她走之前不忘提醒：“别忘了带他做检查，做完检查带回家好好补补身体。”
―――――――――――――――――――――――――――
伍月神色忐忑地，来到与研究院相邻的住院部，602房间门口。
她握着门把手，直握到胳膊酸麻，都未能推门而入。酝酿了许久情绪，她却还是不知道，见到伍迟后，该先说些什么……
十多年前，不，伍月才意识到，已经过了快二十年了。
她已经24了，早已不是当年那个抱着刚出生的婴儿，饿着肚子等伍秋笙回家的小女孩儿了。
而迟伍，也不是那时会没心没肺傻笑的婴儿。
现在，他已经19岁了。
他长大了，在没有她不知道的地方，独自长成了19岁的少年。
―――――――――――――――――――――――――――
A大附属医院住院部
602病房内
“哎哟喂，你舍得醒啦，嗯~，不错不错，还是睁着眼睛好看，快来让姐姐好好瞧瞧。”
伍月手疾眼快，立刻站起来凑到病床前，扶伍迟起身。只是扶着人坐好之后，她便舍不得松开手。失而复得的惊喜，并不能充分慰籍那份日积月累的思念。她干脆扑上去，把人彻底揉进怀里。
“还是自家弟弟好，怎么这么乖。”
“你――”
“来，让姐姐香一个Muwa~”
伍迟还沉浸在自己已经死透了的认知里，身体轻飘飘的。才睁眼的他还没来得及让视线聚焦，就被突然冲上来的陌生女人抱在怀里。额头好像贴上了什么湿软的物体，温暖的触觉实在不怎么真切。
他已经开始怀疑，自己之前那恍若灵魂脱离躯壳的濒死感，大概是梦。
可他那时明明听见医生已经宣布了他的“死亡”，死人能做梦吗？
难道这是人死之后才能到达的世界？
感觉到如紧箍一般的怀抱，无力挣脱的窒息感，让伍迟觉得自己一定是身处噩梦之中。昏黄的光线和着本就模糊的视线，有种奇异的扭曲感。
然而身陷陌生的梦境的他，却出于本能地沉溺其中。
噩梦被暖色的光晕笼罩，让伍迟觉得格外安心。好像前一刻他晕倒时，写字楼外汹涌激烈的雷雨天就是一场梦。在梦里他躺在急救车里，耳边全是掺着雨声“唔哩唔哩”疾呼的警笛声。
还有他躺在手术台上时，心脏停止跳动的感觉真的只是梦吗？不，一切都很真实，不论是前一刻，还是这一刻，竟然都不像梦。
那么，他还活着吗？
脑子一片混乱的伍迟，顺应疲累的身体，闭上了眼，想要做一个梦麻痹自己。
作者有话要说： 三三：为了世界和平，还是要虐一下傻子受哒。
傻迟子：嘤嘤嘤，虐得人家的心脏病犯了啦。
三三：咳咳咳，你给我正常点啊，崩人设的话给我憋回去。
凌云学长：你这么虐迟迟，他为什么还要帮你凹人设。
三三：这个——一切虐心都是为了你的出场做铺垫，咋地，主攻角色不想要了？
凌云学长：原谅你了，滚吧。
傻迟子：学长，你不爱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