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树》拾亦

4、第 4 章

　　与第一日见面不同，哪怕我和思齐来得晚，其他三位也依然不曾动筷，只安坐着，等人到齐了，才请店家送上吃食。
　　食不言寝不语，安静用餐的氛围让我有些犯困，突然想起，昨日问了老伯的事，想着要与他们说上一说，空境这地方我没来过，很怕说错什么或做错什么，坦白交底，万一有错，也好补救。
　　“昨日我睡不着，问了这家店的老伯，为什么空境里不见天色渐晚，老伯说是因为来了我们这几个生人，扰乱了空境本有的秩序。”我说罢，就低头小口喝着粥。
　　我话音一落，其安就猛地抬头看我，“你再仔细想想，昨日那老伯是如何回复你的？”
　　“他就说，嘉树十二果，本依序等时，明暗承转，如今常亮不暗，是因为空境来了我们几个生人，老伯还说让我像你们一样，待在房间睡觉就好。”
　　“思齐姐姐，昨晚可是被什么东西吓到，才跑去子兮姐姐的房间的？”其安转头看向思齐。
　　“昨晚，我就要睡了，忽然听见外面歌舞声极为热闹，而且......而且像极了家里的几位专事歌舞曲乐的姐姐们的声音。恍惚中惊起一身冷汗，怕得紧，就匆忙跑到子兮那儿去了。”
　　“请各位先回房间收拾东西，路上再向各位解释。”其安缓缓起身，神色凝重。
　　我本来也没带什么东西，平时也不怎么出门，带的行李什么的也习惯在睡前就归置妥当。这么一来，我进了房间几乎拎了东西就走。思齐昨晚将东西都搬到我的房里，我和她说了声，要去买一些干粮之类的，就匆匆赶往大堂。
　　许是男孩子东西不多，其安紧跟其后。
　　“子兮姐，你要去哪儿？”其安拉住我，满脸忧虑。
　　“我去买点吃的，就在这旁边，不乱走，你们一会儿出来就看得到我。放心，我不逃跑，这里除了你们，我也没什么人敢轻易就交付真心。”我知道其安年岁不大，处事却很老成。一路上，我一直挺不靠谱的，他对我不放心也正常。捎带解释几句，他就放开了我，只叮嘱说，如果遇到危险，就掰一片嘉果吃下。
　　我开始来不及细想什么叫掰一片嘉果，满脑子就只知道要多买些干粮。
　　等我买了够五个人吃三天的干粮和一些水果后，才开始举起腕子细细观察。这嘉果确实有意思。透过薄薄的外衣，可以看到里面像花一样，以三瓣为一层，四层果肉，外大里小，错落有致。
　　“子兮，走了。”其安雇了一辆马车，驾车缓缓靠近。“你快坐进去，她们都在里面。”
　　“我不太习惯坐车里，就坐外面好了。”说着把手里特别重，但是又不能扔的东西，十分吃力地从地上拎起来递给其安。他一接手，十分惊恐地看了我一眼。我的双手得到解放，就立马绕到车子的另一边，踩着其安准备好的短梯，安稳落座。有钱就是好，租的马车也宽敞舒服，就连外面驾车者坐的地方，其两侧也有高于坐面许多的护栏。我坐好之后，看着其安把东西往车内递去。
　　“子兮！你买什么了！”穆如小姐姐的语气听起来既吃惊又有点开心，“真是个会过日子的好女孩儿。子兮，我可真真是服气。”
　　“是了不得。”文思齐大概是看了包袱里的东西吧，略带调笑的语气说，“我们的子兮，是怕把我们饿着了。”
　　“我看，她是自己胃口大，怕买少了不够我们几个吃，自个儿也不好意思贪嘴，索性买多一点。”木家的这位小姐姐，真是一点面子都不给我......
　　“我的小木头啊，不带你这么揭人老底的啊！有好吃的都不能堵你的嘴了。快趁热吃吧，渴了就吃果子。我反正是饿了，小木头给我和其安弟弟递几个还热乎的饼子呗！”没个正经样地说着。
　　“好好好，等一会儿啊。”隔了会儿，车内递出两个油纸包好的饼子和已经去了皮躺在油纸上的橘子。“这样体贴，算不算赔罪了？”木丫头打趣道。
　　“想得美，你要是喂我吃，我还考虑考虑。”我吃着饼子，口齿不清地也要还嘴。
　　“得了吧，你喂给其安吃还差不多，他要驾车，没法吃。”穆姑娘嘴里也嚼着东西，伸出头来冲我歪了歪头。
　　“不用，我自己能吃。”唯一一个男孩子，莫名其妙就被几个姐姐扯进来，像是要维护自己男子汉的尊严一般，为自己申辩了一句。
　　“话真多，吃你的饼吧。”我放下自己的饼，把另一个饼的油纸解开，调整了一下，露出大半个饼，右手拿着举到其安的嘴边。左手拿起自己已经啃了几口的饼子，一边吃，一边说，“你不用害羞，你手里可握着我们一车人的命，马虎不得，就别不好意思了。大不了，明天换个人喂你，习惯就好。”车内适时传来赞同声。
　　早上这一顿在车上应付着就过了，到中午的时候，我们已经来到一处风景秀丽的地方，四周清溪潺潺，花香虫鸣，又有微风送暖，很是惬意。其安说就在这里休息一下，让大家都下车，活动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