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树》拾亦

3、第 3 章

　　我躺在床上，翻来又覆去，怎么也睡不着。肚子胀胀的暂且不说，这外头怎么就那么热闹，大晚上的不睡觉都干嘛。
　　不对，什么晚上，这外面如此亮堂，哪里有半点天色已晚的意思。越想越不对，我得出去找人问问。
　　“这位老伯，我可否问您个事儿？”
　　“姑娘，既然这么问，那小老儿总是要尽力解了姑娘的疑惑才好。”
　　嗯......气氛有点微妙的尴尬。“想问老伯，现在可是晚上的时辰？”
　　“是晚上没错，姑娘是想说这天儿为什么不见暗，是不是？”
　　“是的，是的。”我连连点头。
　　“嘉树十二果，本是依序等时，明暗承转。今儿来了几位生人，空境有所变化也是正常。姑娘大可不必惊慌，如同前来的那几位一般，安心歇在屋里就好。小老儿年岁见长，一日比一日困乏得紧，先去歇着了。姑娘若实在睡不着，躲进被窝里憩上一会儿也是好的。”
　　“谢老伯，今日承蒙您的照顾了。”
　　一番客套之后，耷拉着脑袋回了自个儿的房间。到底是大家大院里出来的人，是比我这种市井之辈沉得住气。既然他们都睡得着，那我又瞎操心什么，只管睡吧。积累一日的疲乏，在此刻救了我一回，舒适的卧榻，更是催着人入梦。
　　“子兮，你醒着吗？”
　　迷迷瞪瞪地听见有人唤我，忙醒转起身，“屋外是哪位姑娘？”
　　“我是思齐，有事儿找你。”
　　套上鞋袜，有些狼狈地上前开门。
　　“我一个人睡害怕，能不能和你挤挤。”
　　不是我没睡醒才愣在原地不吭声，实在是，我打小没和别人睡一张床啊。而且这又是丞相之女，和我睡一起，嗯......有点怪怪的。
　　“进来吧，早些休息。”我领她到位子上，请她先坐一会。自己转身去整理乱糟糟的被子。她看我在整理，说了声，去房间拿东西。我应了声好。
　　听着脚步声又急又重，我转身就看到，思齐抱了被子枕头还有一个大约是放了衣物的包袱，冲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看了看，铺好的小被子，内心不由得一乐，果然是没睡醒，这一床小被子，我一人盖着是够了，两人用，确实小了些。一边想着，一边接过她手里的东西，安排妥当后，我俩钻进被窝里，她不知怎的，非得拉着我的手，不然就一副要哭的样子。我是不知她怎么了，就遂了她的愿，由她握着我的手。一夜无话，安睡至其安来喊我。
　　“子兮姐，快醒醒。”声音一贯的清冷，但是比第一次见面来得温情不少，看来，进了空境之后，我们几人的关系要胜似亲人才好。
　　我转头看了看思齐，见她揉了揉眼睛后，与她对视了一眼，说“我和思齐就起，你先去吃饭吧。”
　　屋外的少年，闻声说了句，“好。”
　　我刚准备起身，发现这手还被握在思齐的手里，动作不由得停住，转身看她，“思齐，我们先起床洗漱吧，大家在外面等我们吃饭呢。”
　　一定是我的错觉，思齐这孩子属猫的吧，怎么还拿头蹭了一下我的手。
　　“子兮的手很软，和我母亲的手很像。”
　　嗯......文思齐，我与你同岁，为什么我会给你一种慈母般的感觉。我，没你这么大的女儿！
　　因为我自小就皮，姥姥是拿我当男孩来养的，所以......女孩子的那种好看的发髻我并不会弄，也懒得学。这样一来，我绑头发就比思齐快很多，长发高高束起，分出一绺缠在束发之处，使一根木质短簪簪好。本来我就长得高挑，如此打扮，有那么一丢丢帅气公子的味道。
　　趁着她还在梳洗，我把床铺理了理，给开得甚好的花，浇了些水，随后打开窗子换换气。等一些琐碎之事尽数弄好，思齐走近，扯了一下我的衣角，轻声说道：“我好了，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