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吸血鬼骑士同人］红雪》小萌

30、套

　　杀戮，是红色的天堂。

　　蒙上你的眼睛，缚住你的心，你便可以，在这血色的天堂里肆意欢乐。

　　但记住，杀戮永远不是杀人……

　　你的一生，只能杀一个人，你亦只能，背负杀死一个人的罪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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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光淡去了。

　　不知何时，已只剩一个朦胧的影子起浮于天际浓密的黑色云雾中，月亮在天空的迷藏里最终化成了一点银辉，黯淡，消逝。

　　玖兰枢深茶色的额发悄悄滑落了下来，遮住了他微阖眼帘的长长睫毛。他静静地坐在马车里，晚间宴会所着的礼服外披着件黑色的风衣，让他仿佛融入了夜色一般。

　　没有风声，一切都安静得过分，他却只是阖着眼，手心中不知握着什么东西。

　　忽而，一点小到几乎让人难以察觉的脚步声传来，然后是单膝跪地时衣物与地面的微小摩擦声，星炼平板的声音响在夜空里：

　　“到前面的树林，就再也无法跟进了……似乎有什么无形的壁阻拦住入口……”

　　安静。

　　马车里的人并没有开口，空气里漂浮着让人窒息的沉静，星炼依旧面无表情，只静静等候着他的指示。

　　“星炼。”长久的静默后，玖兰枢终于淡淡开口：“你回去，带一条他们过来。”

　　星炼微微一怔，但也只是片刻的停顿，“是。”起身，身影迅速消失在夜色中。

　　黑夜又一次恢复它原本的宁静。

　　玖兰枢起身走下马车，没有月光的林间漆黑而阴森，剥落掉叶子的光秃树干如同一只只张牙舞爪的怪物，交错林立，路的另一头是树林深处，没有生气的一片黑色，仿佛是一只巨兽张开的口，要吞噬所有靠近的东西。

　　站定，仰首。脚步在片刻的停顿后，便不再犹豫地向着林深处走去。

　　步履是不变的优雅，玖兰枢修长挺拔的身影在无人的林间不疾不徐地向前行去，忽而脚步停下，前方仍旧是空无一物的道路。他蹙眉，右手向着前方伸去，冰凉的触感袭来，还有光滑却坚硬的质感。

　　无形的壁。

　　眼眸暗了暗，他张开手掌对上那面“壁”，瞬间幽蓝的火光将原本无形的壁染成了一面巨大的蓝色高墙。

　　蓝色火焰的光亮冲破了黑暗的束缚，将这片黑漆漆的林子照亮了些许，也将立在不远处的人置于明处。

　　平举的手一顿，而后缓缓收回，玖兰枢转身，对上那人在火光中更显深邃的蓝眸。

　　Saran淡淡地扫他一眼，俯身，修长优美却苍白无比的手指轻轻抚了抚脚边一团灰绿色的绒球，低沉的声音响起：“莫克，你先去，找到优。”

　　那团灰绿色的绒球里探出一个猫脑袋，在Saran脚边蹭了蹭，便飞快地蹿到玖兰枢的身后，向着还在燃烧着的“壁”撞去。

　　幽蓝的火焰猛地炸开星点火花，伴随着“嗞嗞”的响声，吞没了小莫克的影子，后又恢复无常。

　　“萨兰徳古。”平稳却充满冷硬的声音自玖兰枢口中吐出，他面无表情地看着对面神色更为淡漠的男人，眼眸中的红色血光却深了一些：“优姬，不在你那里？”

　　Saran的眼光落在那面燃烧着的蓝色高墙上，“这是用圣水晶张开的结界，人类和其他生灵进出无碍，除了血族。”

　　玖兰枢皱眉，没说话。

　　“莫克已经进到结界中，等找到优，便会带她出来。”像是自言自语般，Saran垂下眼帘：“佛辛娜……可惜血族中最古老的家族之一，还是不得不消失啊……”

　　“你究竟是谁？”玖兰枢背对着火光，阴影遮盖住他的眼睛：“优姬她告诉我，你是救了她并始终照顾她的人……而你那天对我说的那些话，却证明你，早就知道她原本的身份……”

　　也许，你就是将她带离我身边的人，抹掉她的记忆，让她在那个我完全陌生的世界里开始另一段生活，所谓救，照顾，或许只是接近她的手段……萨兰徳古，完全在我计划之外的你，究竟是谁，你对优姬做的一切，又是出于怎样的目的？

　　Saran静静地打量着眼前的男子，最纯正的血统，最强大的力量，深邃到不能见底的眼睛，优雅尊贵的表象下是冷淡漠然到极致的灵魂，对于那个人近乎可怕的执着……

　　“呵，也许我们两个至今唯一相似的，就只有对于她的执着，是一样的顽固和可怕吧。”有些自嘲地笑了，Saran那一贯礼貌疏离的笑容此时却多了一点恍惚：“执着于那一个人，即使毁灭世界也要留她在身边，不需要周遭的一切，只要她……玖兰枢，并不是只有你一个人，才明白那种感觉。”

　　还有那种，只能对她一个人流露的温柔，让人，陷入无可自拔的沉迷中……

　　“而我们同样，最不能忍受她被伤害——即使是可能……因为那是比，被她遗忘，还要痛苦的事……“

　　玖兰枢一怔，手掌握拳的瞬间，抬头对上Saran的眼睛——湛蓝的瞳孔里，是鲜红流转的血色，和无边无际的，难掩的，悲伤。

　　默立对望的两人，如同玻璃镜两端的影像，我看到的，只是镜子里，自己的样子。

　　突然间，静静燃烧着的“壁”发出撕裂般的巨响，原本幽蓝的火焰转瞬爆裂成深沉的黑蓝，Saran瞳孔一紧，竟露出不可置信的惊慌表情：“优——”

　　几乎是同时，一只手臂就这么插入“壁”中，Saran瞬间惨白的面容让玖兰枢也是一惊，只见陷入“壁”中一半的手臂好似消失了一般，而渐渐的，有鲜红的血自交汇处涌出，流经之处黑蓝的火焰熄灭，在“壁”上缓缓融开一个洞来。

　　结界开了一个洞。

　　但此时玖兰枢的脸色，也在“壁”被融开的一瞬间，苍白。

　　即使是纯血一族，也从来没有，闻到过这样的气味——

　　自结界的破洞中冲出的，充满各种尸体恶臭的，血腥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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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讨厌你，零……

　　脑中始终回旋着这句话，这是自那个他熟悉的，最重要的人口中轻轻吐出。

　　曾经或发怒或迷糊又或甜蜜的声音，是与少女给他的微笑和眼泪一样让他熟悉的事物。

　　在那之后的许多年，他其实，都是在她给的一点一滴中，寻找着生存下去的理由。

　　如果说仇恨是他挣扎着想要变得更强的理由，那她，就是让他活得不再像一具行尸走肉的梦。

　　渴望她的血，是獠牙饕餮的欲望，却也是他用来填补，填补心中已日渐扩大的缺口。

　　优姬，我已经开始无法控制自己不用这双沾满血腥的手将你拥入怀中，这样的我，已经变得跟那些丑陋的怪物一样了是不是？

　　你知道吗……拥抱你，始终是我遥不可及的美丽梦想，即使永远，只能远远地看着你，看着你在那纯白明亮的地方，而那样的地方，是我可望而不可及的。

　　只是原来……我还是没有那样释怀，一句“讨厌”自你口中说出，就已让我所有的努力塌陷。原来始终害怕的都是我……害怕你离开，害怕你，讨厌我……

　　这是我的噩梦，对你心情的恐惧，已成了我白日里，无法醒来的噩梦……

　　卡莲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僵立不动的零，唇边泛起嘲讽的冷笑。

　　原来骑士的噩梦，依旧是源自于他守护的公主啊……

　　欲念会让人迷失，而噩梦却能挖出一个人最深层的恐惧——当它一步步蚕食你的理智，将你逼向疯狂的那刻，你又还能记得，你要守护的是谁吗？

　　锥生零。

　　卡莲眯了眯眼，眼角那颗朱红的痣仿红得仿佛浸泡在鲜血中一样。

　　就让你，来结束这场游戏吧……用你渴望的，公主的甜美鲜血……

　　※

　　红色。

　　眼前是无边无际的红色。

　　睁开的眼睛努力地分辨着此刻身处何方，佟优茫然地左右张望着。

　　忽而又有两只嗜血自红色中出现，狰狞着獠牙和鲜红暴突的眼珠，向着她扑来。

　　甚至没有丝毫的犹豫，她转身，抬手，挥出的剑刺穿一只的腹腔，而下一瞬，抽回的剑已砍掉另一只的头颅。

　　喷涌而出的鲜血将她全身打湿，她能听见，那红色的液体自衣摆低落在地面的声音。

　　四周再一次恢复安静。

　　她动了动脚，地面也是黏稠不堪。充斥在周身的腥湿的气息，曾一度让她止不住胃内的翻滚，而到了此刻，她的嗅觉亦已麻木。

　　卡莲在她张开Silvery Rose后便消失不见，接下来却是或零散，或成群的嗜血凭空出现，纷纷向她袭来，而她只能握紧剑，在这一片獠牙间以砍杀唤得须臾的喘息时间。

　　期间周围的情景变幻数次，那些或熟悉，或已有些模糊了人和物，都让她的神经一次次地绷紧。

　　苦笑……她渐渐有些了解卡莲的意图，读梦和幻境，都只是为了将她的痛苦和愤怒放大的手段。那些噩梦——被佟优埋在心底最深处的尘封过往，被生生地挖出，让她再次身临其境，品尝滋味。

　　她知道不该这么陷入其中，那只是过去，只是她已经走出的过去，但理智却渐渐塌陷，恐惧和愤怒，悲伤和痛苦折磨着她的大脑，让她找不到冷静的方法，而越来越多的嗜血，已经让她的双眼愈加麻木。

　　被困在自己的噩梦里，只能靠挥剑杀戮来获取生存的可能。

　　嘶吼与恶臭再次拉回她的注意力，她头也没回，手已准确无误地向着嗜血的方向刺去，剑锋划破皮肤，怒吼，倒地，她闭上双眼……真是可笑啊……她甚至，都已经懒得去关心为什么这些她杀死的嗜血没有化成沙砾，却留下这样丑陋的尸体……

　　杀戮，是红色的天堂。

　　而对于她，那只是，无底的地狱……

　　是否当我再次醒来的时候，噩梦就会结束。

　　※

　　那是他无法醒来的噩梦。

　　梦境里已模糊了白天与黑夜，他走进房间，看见的是父母倒在血泊中的身影。

　　那个穿着沾满鲜血和服的女人，带着神秘莫测的笑容，静静地看着他。

　　他说不出话，身体好像被人控制住一样，僵立在那，而那双手，带着湿濡的凉意，碰触到他的身体。

　　然后是疼痛，被尖锐的獠牙刺破的疼痛，灵魂渐渐离开躯壳的疼痛。

　　渐渐的，有什么东西，离开了他的身体，他无法抓住，无法回到过去……

　　恍惚中他好像看到了壹缕，但却无法开口。

　　他听见绯樱闲缓慢地冰冷的声音，她低低地说着：

　　“你一定很想亲手杀了我吧……找不到归属点的愿望……将何去何从呢？”

　　我想杀了你……我想……亲手杀了你啊，绯樱闲……

　　将我带入这片沼泽的吸血鬼，让他从灵魂深处憎恨着的人……

　　可是那个人，那个一直拉住我手的人，她说，零，已经没事了，你会好好活着，不管是否杀死绯樱闲，你都要好好活着……因为我会一直陪着你，陪着你……

　　幻境渐渐有些模糊，零紧闭的双眼有些微微的颤抖，眉头皱了又松，汗水滑下额头，好像挣扎着，要从噩梦中逃出。

　　竟然还没绝望吗？卡莲沉了沉笑容，望向在梦境中不安的零，眼中划过一丝狠戾。

　　既然你没在自己的噩梦中疯狂，那就让我为你制造一场永生难忘的噩梦吧，到时，你是否还有梦醒的权利？

　　眼前的景物忽然飞快地变化着，零惊疑不定地站在原地，看着仿佛时空漩涡般的周遭，下意识地向怀里探去，发现血蔷薇正安然地躺在那里。

　　他握紧枪柄，脸色苍白。

　　突然身体一轻，仿佛被什么东西托起，后又重重摔落在地，疼痛让额际的冷汗如泉涌。

　　零不敢有片刻的懈怠，他勉强支起身，却发现身上和地面上全是黏稠的血液……喉头有一瞬的干渴用来，但他很快就抑制住了，望了一眼手掌上的鲜红，他皱了皱眉。

　　这是……什么鬼地方？

　　然而下一刻他却骤然顿住，那种冰凉的恐惧袭入他的五脏六腑，让他无法动弹。

　　就在他几步之外，盘坐着一个人——不，应该是两个人，坐着的人怀中躺着一个少女纤细的身子，而那人正埋首在少女的颈间，静静地，吸食着少女的血。

　　绯樱闲和……优姬？

　　吸血的人抬起头来，那张他一生都无法忘却的脸庞，和沾染着鲜血的唇角，诡异妖艳的笑容。而她怀中的人软软地滑下，没有了笑容，没有了光泽，只剩苍白和死气的脸庞。

　　优姬……

　　零觉得有什么东西正在湮没他脑中名为思考的东西，无声无息，他缓缓抬起的右手，血蔷薇就这样，对准了，那让他疯狂的血色笑容。

　　※

　　她觉得很困，但却不敢睡去。

　　她觉得自己好像在旷野中奔跑，又好像正在小屋里睡着午觉。

　　她走了很多地方，从四岁，到九岁，转瞬又跳到了十四岁，最后停在了十九岁。

　　袭击她的嗜血仿佛一瞬间消失了干净，她迷茫地四处寻找，却只是在一个又一个的梦境中来回往复。

　　倦意横生，她揉着眼睛，跟身体的疲倦抗争着，然后她在恍惚间看见了祖母玛丽安。

　　“没吃到点心就生气的小丫头，真是比你妈妈小时候还要贪吃啊……优，你真的只有三岁吗？”

　　很年轻的声音，却带着老人家的口气，让她不禁有些莞尔。

　　这是记忆中的玛丽安奶奶吗？记忆中最初的时光……

　　香甜的美梦啊……让公主，就这样沉睡在美梦里，这样安静地死去吧……

　　她的神智已经有些不清了，朦胧间，她感觉有人将什么东西，灌入了她口腔中。

　　冰凉的液体滑入她的喉间，紧接着的，有什么在她的身体里，苏醒了。

　　像是被灼热的火焰炙烤着，佟优全身疼痛而滚烫，混乱的大脑仿佛被什么点燃，倏地炸开了一个巨大的空洞，而源源不断地，被一些奇怪的画面填补着。

　　那是……黑主优姬……

　　她猛地咳嗽起来，双眼大睁，无助地挣扎着。双手死死地抓着胸口，却无法阻止那些翻滚的记忆在她的脑海中肆虐。

　　极致的痛苦，身体和意识同时陷入烈火中，她想尖叫，却只能发出嘶哑的“咿哑”，到最后，她放弃了挣扎，蜷缩着抱住自己的身体，任由泪水滑下眼眶。

　　黑主优姬……不是……

　　佟优……不是……

　　枢学长……枢哥哥……

　　玖兰优姬……

　　沉重的脚步声唤回她已经涣散的意识，她抬起迷蒙的双眼，透过泪水对上一双紫罗兰色的眼眸。

　　零……？

　　绝望的杀意。

　　那双眼眸里除此之外，已成空洞的一片。

　　神智瞬间清醒，佟优深吸一口气，想要出口的呼唤，生生卡在了喉咙里。

　　零的手中，血蔷薇透着淡淡的光泽，直直地，指着她。

　　倾刻间，万物无声。

　　“砰——”

　　枪声响彻幽暗的林间，天空，开始飘落苍白的雪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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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如果大家觉得这不算很虐，那我就再接再厉了……
这个世界是多么美好啊啦啦啦～～
童鞋们再霸王……偶就……
。。。。。
此人已挂，有事电话……
本章音乐：真月谭月姬 《Yoi-Zuk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