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吸血鬼骑士同人］红雪》小萌

31、破碎(补完)

　　觉醒之日，便是一切分崩离析之时。

　　——————————————————————————————

　　寂静的夜，阴森的林，打破死寂的枪声。

　　苍白的月光消失了，就像他眼中曾有过的所有光明。

　　血蔷薇的子弹在夜空划开一片艳红的光泽，对吸血鬼绝杀的红色印记，此刻印入他顷刻空洞的紫罗兰眼眸。

　　眼前被它击中，吞噬着的人，用迷惘却悲伤的眼神看着他，然后是疑惑，茫然，低头看向自己的胸口——那里，鲜红的血液像幽暗中绽放的蔓珠莎华，开出一朵朵魅惑的血之花。

　　那是……零……

　　佟优有些颤抖地抚上流淌着鲜血的伤口，却感觉不到疼痛，只有越来越深的寒意。她想开口唤零，倦意却像潮水一样慢慢袭来，渐渐吞食她的知觉……

　　零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握枪的手保持着抬起的姿势，僵硬中竟带着几分颤抖。

　　绯樱闲……还是……优姬……

　　眼前是一片模糊的血色，他垂下头，看着脚边黏稠的污血与碎片，胃里有些翻滚。

　　这是……幻象吗？

　　之前发生的那一切，都是迷惑人的幻象吗？

　　他动了动脚，鞋底那种触感却不是假的。

　　那绯樱闲——他猛地抬头，焦急地望过去，却在瞬间冻结了全身所有的感觉。

　　他枪口对着的，射击了的人，正缓缓地倒落在地。那人的一切，一切都是他所熟悉的样子……优姬……

　　可是为什么……明明是绯樱闲……他射杀的，明明就是……

　　幻象，又是幻象……又是为了干扰他的幻象！血蔷薇是不会伤害优姬的，身为人类的优姬……不可能被……

　　“只有这次，不是幻象哦……”风情妖娆的女声在他耳畔低低响起：“因为，我刚刚，把可爱的公主殿下，变成了血之一族……哦，不对，应该说是变回了……所以，你现在，可是用这把不可爱的枪，杀了她……不是幻象，你刚刚，把黑主优姬，杀了……”

　　零，作为骑士的你，亲手杀掉珍爱的公主，感觉如何呢？

　　我不能亲手杀了高贵的公主殿下，那就只好，让保护着她的人，来品尝她鲜血的滋味了。

　　※

　　风带着潮湿而腥冷的气息扑面而来，却在妄图靠近那两人的脸庞时瞬间散去。

　　漆黑而四散着窒人血腥臭味的幽林中，那两对艳红的瞳眸尤为突兀。玖兰枢与Saran一前一后地飞驰着，微微挥手之际，那些阻路的嗜血便合着喷涌的暗红血腥，扭曲到支离破碎。

　　眼眸未抬，便已穿过障碍，向着林深处，步步逼近……此时的两人，默契得仿佛同为一体，虽然结界被破开，但血族的力量依旧被压制着，为了更早赶至，枢与Saran同时选择了在此刻缄默。

　　然而越接近那丝气息所在的地方，他们的脸色便越凝重，那样异常浓烈的屠杀后的湿冷，却是让这两位血之王者也不禁打了个寒战。

　　枢抬手握拳，隔着红与黑蕴染出的虚空，将眼前不远处的嗜血扭折开来。

　　“扑哧——”

　　是□□被碾碎，血沫飞溅而出的声响。

　　被扭折的嗜血呈现诡异的姿态坠倒在地，暗红泛黑的血向着四面蔓延开来。

　　死后身体却不化成沙土的Level E么？……因为圣水晶结界的原因？还是……

　　思及至此，枢同Saran的脸色一齐黯下，那种不祥的，却是熟悉又恐惧的感觉同时升腾上两人心头。

　　那是……

　　几乎是在两人顿步的同一瞬，一声巨响划破夜的诡谧，冲开了似被凝固住的空气，响彻天际——结界被撕裂开了，冰凉却强劲的风从结界外疯狂地向里钻挤。

　　风声打破了凝固的时间，那些血肉模糊堆积满地的嗜血尸体被风一吹动，便“蓬”一声炸成一堆灰沙，接着便随风向四周飞散而去。

　　这是……

　　玖兰枢和Saran一齐顿住，而几乎是同时，苍白染上两人的面庞，惊惶与震怒交织——只因巨响的顷刻间，那渐渐浓郁的熟悉气味向着结界的四面扩散开来，逼近他们的神经——

　　“优姬……”

　　无意识地低唤一声，玖兰枢紧握的手忽而一松，只见平地瞬间卷起的黑色风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扫过前路茂密的林木，毫不留情地开出一条无阻的路途。

　　没有片刻的迟疑，玖兰枢修长的身影已如鬼魅一般飞掠而去，只留下静立在原地的Saran，空茫着湛蓝却晦暗不明的双眼。

　　忽而他猛地屈身，鲜红的血液喷溅在地面上。他一手狠狠捂住胸口，却还是止不住剧烈地咳嗽起来，脸色愈加苍白。

　　“果然不行了啊……只是和他同时震碎结界而已……”自嘲而苦涩的笑容泛开来，Saran的双眼失焦地向着前方的黑暗喃喃着：“我和他，终究只剩一个……”

　　优……这次埋葬在白蔷薇下的，究竟会是你再一次腐朽的空壳，还是我最后一次的……心碎……

　　※※※※※※※※※※※※※※※※※※※※※※※※※※※※※※※※※

　　谁在黑夜里撕裂你罩身的束缚，释放你黑色的翅膀……却只是为了在最后一刻，将它们合血拔离你的躯膀。

　　她觉得视线有些晃动，意识本已沉入无波的黑洞，却突然被什么徒然抓住，狠狠地向上一拉，疼痛骤袭，那种深入骨髓的寒意猛然向她扑来。

　　“呜……”

　　无意识的□□自佟优嘴中溢出，右手微微地颤动，却还是在摩挲到胸口那一片透着微微温热的液体，原本已被脑海中充斥着的纷乱庞杂的记忆逼至崩塌，此刻却忽然恢复了全然的清醒。

　　没有头痛欲裂，也没有方才被现实和记忆互相拉扯着的混乱，此刻的佟优，已经彻彻底底醒了过来……

　　如果，没有胸口的伤口，大概……会更好吧……她嘴角轻扯，苦笑……

　　维持着握枪姿势的锥生零一动也不动，眼神空茫得好似一片干涸的河床，斑驳干枯。

　　零……

　　突然一个黑影诡异地蹿出林间，落到佟优的身旁，“喵……”连叫唤声中都带着紧张甚至绝望。

　　没有丝毫的力气开口，原本凝聚了些的力量不消一刻便开始向外四溢，佟优努力地吸着气，不想让自己再次跌入那黑暗中。

　　“喵——喵……”灰绿色的小脑袋使劲顶蹭着她的手臂，她却无力转头看它一眼。

　　是莫克吗……把我从黑暗中拉回的……

　　那他应该也要来了吧……

　　可是真的很困很困呀，没有力气再去想别的，也没有力气等那个人……还有……

　　“优姬！——”

　　佟优双眸一睁，在下一瞬被揽进一个怀中，熟悉的气息霎那盈满她的鼻息。

　　枢……

　　眼泪氤氲着血腥的气息，滑落她的面颊。

　　玖兰枢跪立在原地，抱着怀中人儿的手又紧了紧，好像害怕一松手，她就会这样消失而去。

　　像无数个噩梦未醒的白日里，看着她如阳光一般消散掉。

　　“没事了，优姬。看着我，优姬……不要睡过去……”无法抑制颤抖的双手，玖兰枢低低地在少女的耳边碎碎念叨着，下一秒，却是毫不犹豫地咬破唇瓣，将涌动的血液哺喂给她。

　　鲜血腥湿的气息此刻却成了甘甜，佟优张了张嘴，只觉得那些入喉的液体带来了些许力量，却仅仅是些许而已。

　　可是已经足够。

　　喉头艰难地吞咽了下，她仰首，透过氤氲一片的水雾看他的脸。缓缓开口。

　　“哥……哥哥——”

　　——————————————————————————

　　玖兰枢垂首怔怔地看着怀中的少女，血污被泪水微微冲淡，那双熟悉的眼眸里却带着氤氲的悲伤，定定地看着他。

　　然后他听见她开口唤他，哥哥。

　　哥哥，我终于，记起你了……

　　抱歉啊，将你遗忘了这么久，久到连我自己都告诉自己，我只是佟优，不是黑主优姬……却
　　原来都是我错了，原来我只是优姬，最喜欢哥哥的优姬。

　　我只是玖兰优姬啊……

　　那些字句在玖兰枢的耳边漂浮着，却没有太多的质感。此刻的他只是拥着怀中的人儿，那双带着暗红光泽的眼眸溢满温柔。

　　“嘘——乖，优姬不要再说了。我先带你回去，好么？”

　　温柔的低语，却让佟优的心更加疼痛。她隔着泪雾看着他疼痛而忧伤的眼睛，为什么，为什么是要到这一刻才让她记起所有，却让他目睹这样的画面——

　　“对、对不起……哥哥……优姬不想的……不想离开，离开哥哥——不想忘记哥哥……可是……”

　　可是我也不想的，却比谁都明白，片刻的流逝，却是我必须再跟你说再见……

　　枢……对不起……对不起……

　　又下雪了么？她迷茫的视线落在那漫天飞舞的白色花朵上，那一刻，却发现它们被染成了血红的色泽。

　　红色的雪呀……

　　闭上眼，再睁开，佟优唇角轻轻地绽开一个笑，视线落在他英俊的脸庞上，张了张口。

　　我爱你——

　　血色将雪色染成妖异的泪滴，玖兰枢怀中的少女却沉寂得如同熟睡的孩子，安静。

　　“优姬。”

　　指尖是冰凉的湿意，玖兰枢淡漠地抱紧她的身躯，不去理会那渐渐碎裂开的银色光泽。

　　身后，是伫立了许久的另一个人。Saran静静地看着那些银色的碎片自玖兰枢的怀里飞舞四散，然后渐渐熄灭所有的光亮，黯淡。

　　我爱你。

　　那一瞬他看见了她的眼睛，似乎穿透了另一个男人的身影，就这样直射向他，带着她淡然的声音。

　　这是优姬说给玖兰枢的。

　　亦是她——佟优，或者是海若尤金对Saran说的。

　　而他们的世界里都只有那样一个少女，所以说完爱你，便只剩再见。

　　对不起，枢哥哥，Saran。我从来都不想这样消失在你们的眼前。

　　但是命运的齿轮早已开启，而关于我的哪一轮，从来都是消逝。

　　所以我只能，破碎在，这样的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