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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不眠之夜 ...

  •   餐厅一楼,青粉色交错的霓虹无益地闪烁着。遮天蔽日的摩天大楼,发达的电子智能,忙碌的工作与冷漠的感情,是这个时代的标志。

      在这巨大的齿轮型城市中,作为有着社会地位的人而言永远可以享受最优质的服务和资源。而下层的人就没有那么幸运了,他们往往是服务和资源的提供者和创造者,却不会是享受者。

      蓝小蝶吃完晚饭又赶回竖琴大剧院进行最后的排练了,张小峰送她过去。

      目送他们走远后,我狐疑地转过头打量贺楠那张精致的脸庞,问:“你对芭蕾舞感兴趣吗?”

      贺楠道:“不感兴趣。”

      “那为什么要去看《天鹅湖》的首映啊?”

      贺楠抬头扫了我一眼,用理所当然地口吻道:“是你说正常人下了班就喜欢看电视剧听音乐找朋友聚会的。”

      我蓦地瞪大眼睛,真意外他居然听进去了。

      “所以呢?”

      “所以,我想尝试做一次正常人。”

      我掏了掏耳朵,确定没有听错。

      “今天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很意外?”

      “你不担心案子了么?”

      “是你说的,人需要休息。”

      “……好吧。”我没想到你这么快就听话了。

      顿了顿,又问道:“那你会游泳么?”

      “会,怎么了?”

      “你还记得我预测过张小峰女朋友会在竖琴剧院落水的事么。”

      他挑眉:“你的预测有几分准确度?”

      我扯了一个笃定的微笑:“百分之一百。”

      他若有所思地道:“如果明天真如你所说,那我对你再刮目相看。”

      我摆了摆手,大方道:“不用了,我说过,我希望在你心目中我永远是个变魔术的骗子。现在呢,骗子要跟你说再见了。”

      我看见贺楠用狐疑地目光扫了我一眼。

      他不理解,我理解,我希望我和他永远不要有交集。

      终于可以回家,我很开心。

      就在准备拿起通讯器打车回家时,突然想到一个晴天霹雳的事情……

      我今天一整天都忘了去找张诗玲拿公寓备用钥匙!

      早上为了不吵这家伙睡觉,通讯器被我静音了。而现在打开,全息投影上面显示杨泽宇99+条信息,张诗玲7条信息,还有些乱七八糟的朋友同学十几条。

      杨泽宇的对话框全都是:

      “你TM去哪里了?”

      “你TM去哪里了?”

      “你TM去哪里了?”

      “你TM去哪里了?”

      “你TM去哪里了?”

      “还活着吗?”

      张诗玲的则是:

      “鸭梨,什么时候来?”

      “鸭梨,还来不来?”

      “再不来我要出门了。”

      “我出门了。”

      “鸭梨,实在不好意思,我要很晚才回来,你可能明天才能见到我了。”

      我承认,在日常生活中我实在太过白痴了。

      而且我家公寓那个门是特殊材料制成的,除了特制钥匙,其他方法都不行,暴力破解的后果就是连门带墙一块儿拆下来。

      “怎么了,有人急着找你么?”贺楠的声音在我背后响起。

      我忘了把手表通讯器调成全息投影模式周围人都看得到,所以他应该也看见了我聊天列表上的消息。

      关掉通讯器,丧气道:“不是,是我该死的把钥匙落在了家里,而唯一的备用钥匙放在朋友那里,她今天出差了。本来我应该早上去找她拿,可是当时你还晕着,我又不能不管你……”

      说了一大堆,也不知道贺楠能不能听懂。

      “所以你现在回不了家?”他言简意赅地提取了最重要的信息。

      靠,不亏是干侦查的。

      “嗯。”如丧考妣的声音。

      “反正明天要一起去竖琴剧院,不如再回酒店睡一晚?”

      听他这句话,我心脏仿佛跳漏了一拍:“不、不行!孤男寡女,坚决不行!”

      昨天他晕着,今天他醒着,坚决不能再共处一室。

      也许是我过于坚决的口气让他受到了某种刺激,贺楠有些不悦道:“我是个缉查官,难道你以为我会知法犯法吗?”

      无奈地阖了阖眼帘:“我不是怕你对我做什么,是怕我对你做什么。”

      我看见他的眉头明显地紧蹙了起来,用可笑的口吻问:“你能对我做什么?”

      “我……”

      想起我打算做的那个黑魔法仪式,也许这是个机会?

      趁他睡着了,拔几根头发,取一点手指血也许不是难事。

      “不相信我就算了,我不喜欢强人所难。”他的眸子变得冷漠。

      说着,贺楠转身离开。

      昏黄的路灯下,他的背影显得那样落寞。

      也许,我不该那样说话。也许,我不该反应那么大。他什么也不知道……

      也许,有了魔法封印以后,我就不需要这样天天胆战心惊、小心翼翼。

      毕竟,我们还需要在一起工作。

      垂了垂眸,还是缓缓踱步跟了上去。

      高耸的路灯,将两个瘦长的影子摇晃着拉长缩短。

      从来没想过事情会变成这样。

      纷扰的街道,到处是闪烁的霓虹,一眼望不到顶的摩天大楼,可我却在这眼花缭乱的城市感受到无尽的冷漠。

      无比想念我在月城的家乡小镇。

      没有家的感觉真孤独啊。

      也许是听见了我的脚步声,前面的人停了下来,转头扫了我一眼:“跟着我,做什么?”

      我挠了挠头:“我想过了,还是去酒店将就一晚。”

      他垂眸用一种狐疑地眼光打量我,好像还有点儿赌气:“又不怕我对你做什么了?”

      我叹了口气:“你还真对我做不了什么。”

      然后我突然察觉到他的脸色变得很难看,可我不懂那是为什么,自顾自地往前走去。

      其实那个酒店离餐厅没多远,来时坐车一共十分钟,现在饭后直当消食锻炼,大约再走个二十分钟就能到。

      但不知道为什么,这二十分钟的路程却感觉是我人生当中最漫长的。

      有人说,小孩和老人是最单纯的。一个知道自己两手空空什么也没有,另一个知道自己余时不多再也装不下什么。

      而我们二十几岁的年轻人则是最复杂的。来时的路走的不多,还不知道摔倒二字有多痛,故此有许许多多妄想。未来的路还很漫长,想绞尽脑汁抱住更多东西,舍不得放弃又担心不能永远拥有。

      我不知道该跟贺楠保持一个怎样安全的距离才能安心。

      无论我的脚步是快还是慢,他跟在我后面,始终是三四步之遥。

      后来我才知道,我们的感情也像这短短二十分钟的路途一样,他始终跟在我身后三四步的距离,而我不敢回头望一眼。

      酒店78层7809号房间里。

      浴室中冒着阵阵白气,花洒的水声在我头顶咫尺响彻着。

      喝了酒的后遗症这就出来了,感觉头脑晕晕的。

      尤其是在这热水气的蒸腾下,缺氧更加明显。

      所以现在我光条条地在浴室里洗澡时,那家伙是在外面的。

      没错,我把他关在门外面了。

      用沐浴露将自己涮干净后,清洗掉所有身上的泡沫,一股花香味从身体上飘散出来,即使用水冲刷了好几遍那浓郁的花香还是散不掉。瞅着眼睛看了一眼沐浴露的牌子:百花牌。这个名字还真是名副其实呢……

      从巨大的落地镜子里看去,过于高挑的个子,平板似飞机场般的身材,要不是一张脸长得还算有点女人味,出去说我是个男人也有人信。

      洗完澡,重新穿上那套衣服,打开门,才发现门外的人不见了。

      本来想拨他电话,可发现我居然没有他的号码。

      过了一会,那个棕色头发的男人重新站在我面前,手里还捧着一杯牛奶。没有戴眼镜的脸显得比过去在办公室里要亲切一点儿,只是脸色还有些许煞白。

      看见贺楠平时那严肃地一丝不苟的男人竟然会小孩子才喝牛奶而不是咖啡或者酒,真觉得滑稽。

      我愕然道:“……还以为你回家了。”

      他淡淡地坐下来,斜靠在沙发上:“还没到二十四小时,我怕晕在家里,再晕一次话有可能休克。”

      汗,原来还暗藏私心。

      抿了抿唇,有点讶异:“你到底什么毛病?

      他故作轻描淡写地口吻吐出两个字:“贫血。”

      愣了一下,怎么也没想到是这个答案。

      不过也没意外太多,工作狂平时不注意身体,再加上没人照顾导致营养不良,一切都说得通了。

      我问:“你那个兄弟一点都不关心你么?”

      然后我看见贺楠的脸色从煞白变得更加白,嘴唇毫无血色地捧着热牛奶喝了一口。

      “他死了。”

      我惊怔了片刻才找回自己声音:“不可能,我感应到那个人还活着。”

      贺楠微微勾起嘴角,标准的嗤笑:“我是说在我心里。”

      “好吧,那么……”

      就在我与他对视的一秒,一个可怕的画面朝我扑面而来。

      我看见一个跟他长相相似,但年轻却大上许多的男人正抡起一只宝蓝色的花瓶朝一个美丽的女人头上砸去。而画面一转,却看到年幼的孩子站在血泊中,给母亲的尸体拍着照片,冷静的可怕。

      这是根据我面前的人的情绪读出来的,也就是这个画面是他所正在想的。

      有一股强大的情绪指引着让我感应到了他脑海里的画面。

      “……你的父亲杀了你的……母亲?”

      居然无意中发现了他那看似完美人生背后的黑暗。果然啊,有人说完美的人都有着黑暗的过去,高山有多高,悬崖就有多深,古人诚不欺我。

      贺楠倏而睁大那双琥铂色的眸子,惊愕地道:“你能读心?”

      “我一直能,如果没记错应该还在你面前表演过。”

      果然是贫血,记性都变差了。

      “……怎么会对你产生好奇,真是一件危险的事呢。”他的嗓音很低沉。

      还没来得及深入思考‘对你产生好奇’究竟是什么意思,他就低头把牛奶纸杯举到脸前,默默地喝了一口。

      “这样你还能读到吗?”

      “读不到。”

      “那怎么样会读到?”

      “除非你自己非常渴求一个问题的答案,然后来问我。或者,在爆发非常强烈情绪的一霎那。”

      他慢慢将遮在自己面前的牛奶杯移下来,狐疑道:“你不是说过,你的预测未来的能力对我是失效的么?”

      我点点头:“预测未来是失效的,可窥探过去是有用的。”

      感觉戳中了贺楠这个好奇宝宝的那颗心,他打破砂锅问到底:“为什么?”

      “不知道。”

      “……”那家伙又默默喝了一口牛奶,嘴巴圈留下一条白线。

      很像是提前长了白胡子,但又跟那张精致年轻的脸格格不入。

      窗外矗立天际的钟楼发出了巨大的敲钟声,黝黑的梅花指针精准地指向“XII”。

      十二点整,传说中灰姑娘脱下水晶高跟鞋离开王子的时间。

      梦该醒了。

      我拿起毛巾对着镜子擦头发,边说:“我知道你有种喜欢研究未知问题的职业病,不过对象不要选择我,不然你会后悔的。当你凝视深渊的时候,深渊也在凝视着你。”

      透过镜子,我看见他的表情,先是抿了抿唇,然后想说什么的样子,但是终究作罢了。

      “很好,我要睡觉了。我睡床,你睡地上。”

      贺楠怔了怔,背都僵直了,样子甚是滑稽。

      “不要,地上有多少细菌你知道么?一滴未经烧开的水里就有八万四千微生物,而且地板比水脏八万四千倍。”

      “可是你是男人。”我平静地道。

      真不知道他平时是如何在资料堆积如山的办公室里工作的。

      然后我看见贺楠脸色变了几变,盯着地板望眼欲穿,最后的最后深吸一口气绷着脸:“不行。”

      看着他的样子,我在心里笑开了花。

      “好吧,那我当男人睡地上,你当女人睡床上。”

      早就看出来这家伙有洁癖外加强迫症,懒得跟他废话。

      可说完这句话,他的脸色更加难看了。

      总而言之,他让我来酒店凑合睡一晚绝对是他这聪明的脑袋做过最错误的决定,因为他的脸在今晚简直变成了调色盘。

      啊哈哈。我打定主意要哄他先睡着,然后趁黑搞到魔法仪式需要的两样东西。

      有时候啊,看似是捷径的路,上面往往隐藏着神坑。

      比如我以为会很顺利,拿到一只睡着的死猪身上的猪毛,这当然没什么问题。

      但是取手指血的时候出了一点意外——

      第二天我顶着个熊猫眼去参加《天鹅湖》的首映会。

      张小峰问我这是怎么搞的,我说昨天晚上梦游摔了一跤。

      但他不信,还发出了猥琐的偷笑声。

      真是的,笑什么笑,难道以为我在上厕所时掉茅坑里了?

      后来某一天我才迟钝的反应过来,原来当时我们两个人想的不是同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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