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色陨星》影关白

35、第 35 章

　　公元2146年8月21日，深夜，巫山要塞以东。200公里处。

　　焰雪和星月瘫坐在地上。在要塞崩塌之际，他们成功进入下水道。之后，他们又沿着长江赶了近三个小时的路，总算抵达相对安全的地点。这是一处山坳，背靠山峦，前靠长江，正好可以作为避风口。

　　星月勉力坐起。他只觉得浑身酸痛。焰雪保持沉默。自从逃生之后，她就一直没有说话。星月看着女孩受伤的手。

　　“手，还疼吗？”

　　“星月，你是谁。”

　　“……”

　　“星月，你和那个名叫风马的变异者认识吧。虽然苏定少校对你抱有偏见，但他这一点是没有说错的……星月，你是变异者的间谍吗？”

　　星月还是没有说话。但他低落的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焰雪深深叹息。

　　“果然是这样，我最初见面的的时候，就有过这种想法了。如果你真是一个普通人，绝不可能在那种环境中活下来。”

　　“焰雪，我……”

　　“不用说，什么都不用说。我都明白的。既然你是变异者的间谍，那你当初会找上我，那也是理所当然的。毕竟我是制裁者，是变异者最大的敌人。”

　　“不是，不是这样的。”星月激动反驳。“我之所以会找你，并不是因为你是制裁者。我只是，只是……”

　　星月的声音越来越轻。他不知道该如何解释。焰雪亦是无言。两个人就这样静静坐着，谁都没法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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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色苍茫。星光璀璨。美丽的月亮向西倾斜，那纯白无邪的光辉，就仿佛一层淡淡的薄纱，妆点着昏暗的大地。焰雪一动不动，她一副郁郁寡欢的姿态，星月想要安慰女孩，他想要握住女孩的手，让她感受到自己的温暖，但到头来，自己却先缩了回去。焰雪挑起眼皮。

　　“怎么了，有什么话说就说。”

　　“那个……焰雪，你打算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

　　“你是制裁者，而我，我是……你是不是要把我抓起来。”

　　“如果我要抓你，你就会束手就擒吗？”

　　“我，我，如果是你的话……”星月吞吞吐吐，他一副受到伤害的样子。焰雪看着少年，渐渐地，她显出笑意。

　　“别傻了，星月。就算我真的想抓你，现在也做不到吧。而且，我也不可能抓你，我说过，你是不同的……是不同的。”

　　焰雪的声音渐渐低沉。她抱着双腿。星月终于挤出笑意，他小心翼翼地靠到女孩身边。焰雪喃喃开口。

　　“星月，我们应该以前就认识吧。就在巫山要塞。”

　　“诶？”星月猛地愣住。他的心中仿佛有什么东西一下子撑开一样。焰雪抬起头，她的双眸闪闪烁烁。

　　“看起来我是猜对了呢。从一个月前，我就有这种感觉。不，不只是一个月前。当三年前，我第一次从黑暗中醒来的时候，我就知道自己在等一个人。虽然当时的记忆都是模模糊糊，但唯有那种心情却是无比强烈。”

　　“焰雪……”

　　“对不起，我还是记不起来。我还是什么都记不起来。失去的东西终究是失去了。也许，在很久很久以前，你也像现在一样，陪伴着我，守护在我身边。但是……”

　　“但这都无所谓吧。”

　　“！？”

　　“重要的是现在。现在我还在你身边。”星月笑着说道。他终于下定决心。少年轻轻握住女孩的右手。焰雪心尖一痛，她不禁呻吟一声。但下一个瞬间。她已经被紧紧抱住。

　　“没事的，焰雪。我就在这里。我会一直陪着你。不管发生了什么，我都会呆在你身边。”

　　“星月……”一股暖流涌上眼眶。焰雪只觉得眼前一片模糊。这句话，她曾经无数次在睡梦中听见过。焰雪使劲摩擦少年温暖的胸膛。两个孩子紧紧相拥。在他们的天顶，一丝柔和的月光正是悄悄射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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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星月深深沉睡。他的脸上满是疲倦。之前，他抱着焰雪跑了上百公里路，体力早就已经到达极限。但他的笑容却是无比温暖，就好像在做着一个永远都回忆不起来的美梦。焰雪轻轻抚摸少年的面庞。

　　真是愚蠢。居然会和敌人那么亲密。作为制裁者，自己可真算失格了。天色寒冷，女孩蜷缩起身子。身边的火堆摇摇曳曳，那飘忽的火光，就如人类的未来，渺小，虚无，却又一息尚存。

　　我的生命，大概也是这样吧。

　　焰雪呆呆地看着这微弱的火烛。她的嘴角泛出一丝苦笑。焰雪重新望向星月。她悄悄凑近。两人的鼻子轻轻触碰。焰雪挪动嘴唇，她可以感受到星月沉稳的呼吸，炙热的体温，焰雪多么想躲进这个少年的怀里，分享他的温暖，再也不会孤独，但是……

　　少女吞咽口水，她勉强控制住内心的冲动。两个孩子的额头轻轻触碰，女孩闭上双眼。

　　星月，你，是我，我……

　　“呼”，狂风掠过，火堆一下熄灭。星月立刻张开眼睛。焰雪吓了一跳，她“嗖”的起身。星月眨巴眼睛，他看着女孩通红的面孔。

　　“怎么了，焰雪，脸那么红，有什么不舒服吗？”

　　“没有，什么都没有。话说回来，火堆被吹灭了，快点重新升起来。”

　　“哦……哦。”星月下意识点头。他不知道焰雪为什么会生气。少年努力点燃火堆，而女孩的心脏则是砰砰直跳，过了好一会儿，她才算冷静下来。

　　我，真是傻瓜。

　　“呲拉”，火焰重新燃起。星月松了口气。他擦去头顶的灰尘。焰雪小心翼翼地爬到少年背后。她靠住星月的背心。

　　“星月，过去的我，是怎么样的人？”

　　“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

　　“我就想知道，不行吗？”

　　“但知道了也没用啊。”

　　“少废话，我叫你说，你就说。”女孩大声嚷嚷。她狠狠掐住少年的肩膀。星月痛得哇哇大叫。他不得不妥协。

　　“我知道，我知道，我说就是了。

　　“这才像话嘛。”女孩笑着说道。她半开玩笑地搂住少年的脖子。“喂，星月，过去的我，是不是像现在一样爱黏着你。”

　　“黏着？额，你这么一说，好像也是……”

　　“果然呢。我就知道。”

　　“知道什么？”

　　“因为你这个家伙实在太适合黏着了。温和，爱照顾人，拿女孩子没有办法，简直就是在请别人欺负。”

　　“喂喂，难道我在你心目中就是这个形象吗？”

　　“嗯。”焰雪重重点头。星月只能叹气。

　　“真是的，你一点都没变呢。”

　　“？”

　　“你和过去一样，天真，任性，不谙世事，不喜欢和人交往。但真的黏起人来，却总会说出一些让人害臊的话。简直就像……就像猫一样。”

　　“猫！？”焰雪皱起眉头。少年慌忙摆手。

　　“我只是实话实说。要说现在的你和过去有什么不同……那就是你现在更容易和他人亲近了。而且也更加活泼，更加可爱。这也许是生活环境不一样的缘故吧。”

　　“那你觉得以前的我好，还是现在的我好。”焰雪问道。话一出口，她就觉得不对，因为这个问题实在是太傻了。星月饶有趣味地看着女孩。焰雪面色通红。

　　“你看什么？”

　　“不，我是在想，如果是过去的你，肯定不会提出这种问题。果然，你还是和以前不一样了。”星月轻轻抚摸焰雪的面颊，他那深情的目光，看得女孩面孔发烫。

　　“焰雪，我的回答永远都是一样。因为无论是过去的你，还是现在的你，都是我最重要的人。只有能留在你的身边，我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焰雪眨巴眼睛。星月的神情是如此祥和，如此温柔，他就仿佛是一个得到救赎的孩子，仰望着上苍居住的天空。焰雪垂下脑袋。她的声音，只有她自己才能听见。

　　星月，你也是我最重要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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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幕沉沉，暗色冷峻。时间进入后半夜。两人换成星月值班，焰雪休息。星月本想把火堆让给女孩。但焰雪却是反对。

　　“不要，我靠着你睡就好。”

　　“但我还要站哨。”

　　“不需要。如果真的有危险，你立刻叫醒我。而且，我也……我也不想一个人。”

　　焰雪面色羞红。她欲言又止。星月眨眨眼睛。他一把把焰雪抱进怀里。

　　“那这样就没问题了吧。”

　　“笨蛋。”焰雪嘴巴里嘟囔。但下一刻，她却是直接呼呼大睡。星月惊讶不已，他不禁笑出声来。

　　“睡得真快呢。简直就像是小孩子。不过，这也是你吧。”

　　星月在火堆旁找了一处舒服的地方坐下。他看着怀中熟睡的女孩。昔日的重影在眼前闪现，少年捂住额头。

　　是啊，已经过去三年了啊。三年。星月心中自语。他看着清朗的夜空。那淡淡的银河，就如三年前一样，黯淡，却又美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