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色陨星》影关白

36、第 36 章

　　大约在20年前，东方定居点曾经在巫山要塞进行过一个实验。那正是人类最困难的时期。在战场上，他们遭到变异者猛烈进攻，西线壁垒尽失；在内政方面，因为人口聚集，耕地减少，出现大规模饥荒。为了挽回危局，东方定居点遂作出决定，缩小军队规模，尽可能将力量投入到生产。而在军事上，则是奉行少而精的政策，在巫山前线建立起一支能与高阶变异者对抗的特种部队，这便是“超人”计划的由来。

　　“超人”，依靠□□和精神的改造，再加上暗无天日的训练，将人类训练成超越极限的战士，这便是传说中的“超人”士兵。然而，由于各种各样的原因，“超人”士兵的训练必须在青春期发育结束前完成。于是乎，许多贫民区的孤儿都被送上实验场。而他们中的绝大多数人都没有回来。为了测试是否有成为“超人”的潜质，来到巫山要塞后，首当其冲的便是无止境的洗脑。一个月内，孩子们被安排两两捉对撕杀，只有获胜者才能生存下去，失败者则会跌入死亡的深渊。接着又是洗脑，训练……循环往复，直到一年后才停止。此时剩下的孩子已经不足刚开始的十分之一了。

　　很少有孩子能够忍受这一年煎熬。他们要不是失去生命；要不就是支撑不下去，最终精神失常。但相比活下来的人，他们或许还是幸运的。经过一年的选拔，幸存的孩子将会接受“超人手术”，而这也是“超人”计划中最艰难的一步。“超人”手术，从好听的讲，是改造□□，加强战斗力。实际上，就是变异者的量产化。根据研究，变异者是人类受到“哈米吉多顿”陨星碎片的辐射而形成的变种生物。它们普遍智商退化，□□加强；但当人类在青少年时代接受陨石辐射影响的时候，就有可能诞生这个时代最强大的生命——高阶变异者。因为青少年的身体正处于发育阶段，而这种成长性正好能够与陨石辐射的影响相互抵消。如果可以批量制造高阶变异者，同时掌控他们，利用他们，那在这场战争中，人类就极有可能反败为胜，重新掌握主动。

　　然而，理想总是与现实有很大的差距。在“超人”计划的初期，几乎所有的实验都是以失败告终。在陨星辐射的笼罩下，绝大多数孩子都在哀嚎中死去。活下来的人，也几乎全部退化成为变异者。最后被子弹抹杀。整整十年时间，计划毫无进展，而为此付出的代价，却是数以万计的生命。在东方定居点内部，反对的声音水涨船高。很多人都要求停止这种有违人伦的行为。一时间，军方压力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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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林中和改变了这一切。由于他在战场上节节获胜。军方在政府内部重新获得话语权。而在掌握政权后，他更是大力推进”超人“计划。2140年前后，通过无数的实验，人造变异者的研究取得重大突破。公元2141年，第一代“超人”士兵终于诞生。他们总共只有15人，平均年龄不到18岁，他们拥有超越变异者的身体素质，超乎寻常人类的智慧，以及最优秀的基因。然后，那两个命中注定的孩子，也在这15人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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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元2340年，1月份。星月与焰雪“第一次”相会六年前，巫山要塞。

　　血。

　　从剑尖滴落的血色。

　　黑发女孩站在角斗场内，她呆呆地看着天顶。上面的欢呼声连成一片，但女孩却没有任何反应。在她的身边，数不清的尸体堆积如山。这些尸体中绝大多数都是变异者，但也有极少部分的人类。但这又有什么区别呢。反正死了之后，只不过是一堆烂肉罢了。

　　林中和和周长仁站在看台上。两个人俯瞰下面如同屠宰场一般的景象。此时此刻，林中和刚刚50出头，正值个人政治生涯的巅峰。那意气风发的神态，与六年后的垂垂老矣截然不同。而周长仁则刚刚升任社会管理局的副局长。在东方政坛算是初出茅庐。谁都不会想到，未来他竟然会成为东方首屈一指的实权者之一。黑发女孩向上望去。她双目无神。林中和问。

　　“就是这个女孩吗？”

　　“没错，林中和主席。这个女孩就是我们的王牌。所谓的‘超人’士兵，也就是人造的变异者。但归根到底，人造变异者还是变异者。他们终究与人类不同。但这个女孩却不一样。她的身体依然是纯粹的人类，只是在各个方面都得到了强化。但即使如此，她也比其他任何一个‘超人’士兵都要强。而且她还远远没有到达巅峰。她还会继续进步。5年之后，不，最多3年，她就会成为真正的世界最强。”

　　“但她终究还只是一个孩子。”林中和喃喃自语。他下令将女孩带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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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发女孩缓步上台阶。她每走一步，脚下都留下一个深深的血印。周围的士兵都是远远避开，他们都闻到了女孩身上的血腥味。那是来自地狱的味道。周长仁捏住鼻子。而林中和则是满怀悲悯，他伸出手，似乎是要抚摸女孩染血的面孔。但下一个瞬间，他却缩回了手。女孩的眼神一片黯淡，那冰冷的目光，没有一点点人类的感情。

　　“孩子，你叫什么名字？”林中和问。

　　“代号17945。”

　　“我问的是你的名字。”

　　“没有名字，代号17945，就这样。”女孩冷冷回答。林中和看向周长仁。

　　“这是怎么回事？”

　　“这是我们给实验体发放的编号。为了便于统计，每个实验体都会有自己的号码。平时，我们就用号码称呼他们。”

　　“那他们的名字呢？”

　　“这个……因为参加‘超人’计划的孩子全都是孤儿，他们从一出生就没有父母。而计划中也不需要士兵的个人意识。所以……”

　　周长仁手足无措，他没想到林中和竟然会提出这个问题。林中和目光炯炯。

　　“到头来，你们还不是没有将他们当成人类看待。记住，周长仁，你现在取得的一切成就，都是这些孩子用自己的生命换来的。或许为了人类，这种牺牲不可避免。但至少，我们可以记得这些牺牲者的名字。这是我们的责任。”

　　“我知道。”周长仁低声说道。他低垂着脑袋。林中和蹲下身。他按着女孩的脑袋。

　　“代号17……不，孩子，你真的没有名字吗？”

　　“没有。忘记了，也不需要。”

　　“是吗，但我认为，一个人的名字就是他的象征，没有了名字，人类存在本身也成了虚假。或许现在你还不明白，但总有一天，你会知道的。”

　　黑发女孩歪着脑袋。她不太理解林中和的说法。林中和继续问道。“孩子，你想要什么礼物？”

　　“礼物？”

　　“就是你现在最想要的东西。”

　　“最想要的东西……我想赶快回牢房。”

　　“为什么？”

　　“因为有人在等着我。”

　　“有人在等着你……是喜欢的人吗？”

　　“不是，不是这样。只不过，不过……是熟悉的同伴。”

　　女孩的脸颊泛出红晕。她第一次展现出小孩子的一面。林中和不禁微笑。他拍拍女孩的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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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数小时后。

　　黑发女孩被带回房间。这是一间地牢，面积只有三四平米，潮湿，阴冷，没有通风。无论怎么看，都不是适合住人的环境。但女孩却兴高采烈地冲了进去。一个男孩正坐在门口。看到女孩回来，他立刻起身。男孩的红瞳闪闪发亮，那是长时间受到陨石碎片照耀后变异的结果。

　　“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没问题。今天，一个叫林中和的男人来了。他向我保证，再过一阵子，他就会放我出去。”

　　“太好了，你终于做到了！”

　　“没有你的帮助，我也不可能成功。林中和说了，只要我出去之后表现良好，其他的孩子也会被释放。你也一样。”

　　“是吗。谢谢你。”红瞳男孩微笑回应。但他的表情却不像他的话语那般高兴。女孩嘟起嘴巴。

　　“怎么，你不想出去吗？”

　　“当然不是，我当然想出去。但一想到出去之后，就有可能和你分开，我又有点不太情愿。”

　　“你在说什么呢，我们不是发过誓，一辈子不会分开的吗？”女孩大声说道。听到女孩的话，男孩既是高兴，又是不好意思。巡逻的脚步声急速而至。守卫瞪着两人。

　　“代号17945和代号17956，你们说话的声音太大了，快点睡觉。”

　　“是！！！”两个孩子异口同声说道。他们欢快的声音就像是要去郊游。守卫摇头离开。两个孩子又立刻窃窃私语起来。突然，女孩问道。。

　　“对了，你有名字吗？”

　　“为什么要问这个。”

　　“因为今天林中和也问过我的名字。但我却回答不出来。他让我回去好好想想。所以我才想问你。”

　　“这个嘛，我是有名字的。”

　　“啊？你有名字？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女孩激烈说道。男孩不得不捂住她的嘴巴。“小声点，你还想把守卫引过来吗？我当然有名字，但在这个地方，名字又没有用处。而且之前你也从来没有问过我。”

　　“那我现在问你。”

　　“现在嘛……告诉你也不是不可以。但是，如果我告诉你，你却不告诉我，那不是不太公平吗？”

　　“但我又没有名字。”

　　“那就自己给自己取一个。如果一时半会儿想不出来也没关系。反正我会等着的。到那个时候，我也会告诉你我的名字。”

　　“那就约定喽。”女孩轻声嘀咕。她轻轻勾住男孩的小指。柔和的月光渐渐明亮，外面已经快要到凌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