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正确饲养一只兔子》与山有木

6、第 6 章

　　今日溪石居的早餐桌上多了一只兔子。
　　“所以，夏前辈就把兔子还你了？”这是今早来蹭饭的金铭。
　　昨日在这用完早膳，金铭便喜上了流丹做的小馄饨，与阮苏说好，今后都来溪石居蹭早饭，顺便叫她起床。
　　“对啊，我昨天下午下了课去墨堂看阿久，没想到前辈说阿久在他那太闹腾了，他检查过阿九，应当与我的病没太大关系，便让我抱回来了。”阮苏说着，掰下一节胡萝卜递给兔子。“但我觉得阿久明明很乖啊。”
　　“听起来倒挺像夏前辈说的话。”金铭笑。
　　“不过夏前辈说，阿久有灵性觉醒的迹象，让我多注意注意。师兄，你说阿九觉醒后能不能当我式神啊？”阮苏带着点小期待看向金铭。
　　“兔妖做式神……挺少见的。毕竟兔子先天力量就弱，兔妖的灵力水平也偏低。阮家是御兽世家，对于这些，师妹应该比我更清楚吧。”看到阮苏有点失落，金铭顿了顿，补充道：“不过我曾听印山的前辈们提过，当年叶溪前辈的式神就是一只兔妖。每次战斗，叶溪前辈在前御剑杀敌，兔妖在后方布阵辅助，也算当时赫赫有名的黄金搭档。师妹和阿久若潜心修炼，将来说不准也能名扬一方呢。说来，当年那只兔妖也叫‘阿久’，说不准这就是预兆呢。”
　　“听到了没有阿久，你一定要好好修炼，我们以后也要云游四方，名扬天下。”阮苏兴奋地戳了戳兔子。兔子懵懂地看向自家忽然兴奋的主人。
　　看着少女和兔子的互动，金铭眼中带上了小小的宠溺和笑意。

　　“师妹下午有什么安排吗？”
　　走去学堂的路上，金铭忽然问。
　　“欸，安排倒是没有。师兄有什么事吗？”
　　“也无大事，就是今天下午印山道场有个比武会，各系学子都会去那观摩切磋。我琢磨着带你去看看，认识几个新朋友，季度考核时也互相有个照应。”
　　金铭口中的“季度考核”，是指印山在每年一、四、七、十月举行的实战演练。演练开始前十日，印山会把印山所有学子随机分成五队，并公布名单。名单公布，各支队伍即刻开始准备物资、训练磨合，十日之后，到落凤岭进行为期十五天的生存对抗。落凤岭周围设有结界，一旦学子踏出结界范围，即算出局。考核的唯一指标，便是十五日后各队留在山中的人数。
　　阮苏自来到印山，因为害怕暴露自己失去灵力的事情，一直未敢与其他学子有过多接触。此番听闻金铭要带她去比武会，更是有些不安。
　　“印山比武会向来是大家私下约好再上场，从无指名挑战之说，若是有人邀战，师妹拒绝就好。”像是看出了阮苏的担心，金铭安抚道。
　　“还有这个，”金铭说着扔了个小东西过来。
　　阮苏抬手接住，是颗不规则的晶石。
　　“这是灵魄。”金铭解释，“你捏碎它试试。”
　　阮苏依言。只见那石头碎后化作一道光线，缠绕在她的指尖。
　　“接住了。”此时，金铭反手抽出剑，退后几步，剑柄朝前抛给了阮苏。
　　阮苏伸手。只见握住剑柄那一刹那，指尖上的光线流入了剑中，紧接着，剑身泛起了白色的光芒。阮苏当然知道那光芒代表着什么，那是注进去的灵力。
　　看到阮苏不可置信的神情，金铭有些得意。
　　“灵魄是灵力的结晶，这两年我和师父一直在研究它。捏碎灵魄，里面的灵力即可被释放出来，并且可以被人操控。”金铭向阮苏解释灵魄的来历。“不过，每颗灵魄里能存储的灵力有限，你看那把剑。”
　　阮苏低头，发现剑上的光芒已经黯淡了不少。
　　“现在我们只能做到让一颗灵魄中储存一次普通法术所需的灵力。不过也够你用了。”金铭说着递过了一枚戒指。“这枚空间戒里存满了灵魄。你需要施法的时候，就把灵魄召出来在手中捏碎，应该不会有人发现。”
　　金铭本以为能看到阮苏惊喜的表情，却没想到眼前的小姑娘低头不语。
　　“师妹怎么了，不高兴吗？”
　　“师兄，这么多灵魄，你做了多久？”你耗费了多少灵力？这才是阮苏想问的。
　　阮苏虽从小修阵，后转修剑，但关于制器和灵力的知识，并非一无所知。
　　修士施法时，释放出的绝大部分灵力都会耗散掉，只有很少一部分能被有效利用。不仅如此，对于同等修为的修士，操纵的灵力越多，控制得越精细，灵力耗散的比例就会越大。因此，人们研究制造法器，便是为了以此提高对灵力的控制和利用效率。纵使这样，当前灵力的利用效率，依旧不足三分。
　　金铭给她的灵魄，在对灵力的控制上的要求，已经达到了高级法术的水平。因此，虽只凝聚了一次施法所需的灵力，但制作过程中需要耗费的，可能会是其五倍之多，再乘上戒指里灵魄的数量，其成本可想而知。阮苏觉得，这个人情，她欠大了。
　　“师妹是担心，我为这个耗费了太多灵力？”金铭心念一转，猜出了阮苏的想法，道：“苏苏不必顾虑，这灵魄大多乃我与师父捉鬼炼化而成，我灵力纯度不够，所以剩下用的也是师父的灵力。”
　　阮苏的包袱被卸下，心里松了口气，笑自己想得太多。那么多灵魄，若是都由师兄炼成，他至少得两三个月不能动用灵力，甚至可能折损修为。对于一个修士来说，这无疑是自缚手脚。这种事情，不仅二哥不会允许，只怕师兄也不会为一个小师妹做到这步。
　　阮苏握着戒指，金属上还残留着少许温度。金铭和二哥为她考虑到这份上，她很感激。阮苏抬头，冲金铭扯出一个灿烂的笑容，“谢谢师兄！”

　　印山道场是印山山腰处的一片空地。之所以说是空地，是因为这道场既没有铺石板，也没有设围栏，或是其他什么道场应该有的东西，唯有面向山路那一侧，用掉漆的木头搭了个简陋的牌坊，上书“印山道场”，字迹遒劲郁勃，为牌匾增色不少。透过牌坊向里望去，会发现这道场说是道场，不如说更像是市集。阮苏跟在金铭身后，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好奇地左顾右看。
　　“下注咯，下注咯——”一个黑袍少年抱着木箱从阮苏身旁走过，正在大声吆喝，“五号场地，范旭尧对阵王志泽，赔率一比二——”
　　前方的拐角处围了很多人，圈子中不时有火光冒出，伴随着少年们的惊叹声。阮苏挤进去一看，原来是有人在摆摊叫卖几只鴖。那几只鴖破壳不久，尚未长大，除却通身的翠绿和赤色的喙，与寻常小鸟并无大异。鴖擅御火，刚刚阮苏瞧见那火光，便是这几只还不能控制灵力的小鴖喷出来的。看着毛茸茸的小鴖们在盒子里叽叽喳喳，小姑娘阮苏毫不意外地心动了，她摸摸钱袋，正打算问价钱。远方却忽然传来一阵争吵声，转移了她的注意。
　　“你这人不讲理啊！明明之前说好九文钱一张符，你现在又要要我十五文。”
　　“这符跟其他符不一样，这符可是……”
　　还有人卖符箓！阮苏在转修剑道前，修习的便是阵法。符箓是阵法应用的一种，阮苏自然是很感兴趣。想来这人敢在这里卖符箓，功底自是不差。她正欲挤出人群，往那边去，却忽然发现，金铭不知什么时候与她走散了，现在已不见了踪影。

　　半柱香前
　　金铭看着阮苏第三次兴冲冲地挤进拐角的人群，无可奈何地叹口气，认命地找了个人少的角落，靠墙等她出来。
　　他旁边是个算命摊子，摊主是个白净的少年，鼻子上架着一副小墨镜，低头摆弄着手中的罗盘。这摊主也是奇怪，不仅不努力招揽客人，就连偶尔哪对小鸳鸯想来算算姻缘，也都被他三言两语敷衍走。这样子能有客人才怪。金铭在心里吐槽。这人是他好友，占卜系的，叫云逸飞。
　　云逸飞正努力校准罗盘，忽然被一道阴影罩住，想着又是哪个不长眼的客人，抬头正准备打发人，却发现是金铭。
　　“哎呦，金二公子怎么下凡来了？”云逸飞知道金铭向来不喜这热闹嘈杂之地，平日里除上课的时间外，大多待在山顶的洞府中修炼。
　　“别，让我算算。”云逸飞抬手止住金铭的话，装模作样地拿起罗盘看了看，抬头一脸得意地凑近金铭，说：“我知道了，是你家苏苏，对吧？”
　　金铭挑眉，回道：“这‘你家’二字，是你猜的，还是你算出来的？”
　　“自然是我猜的。”云逸飞笑意不改，眼神却严肃起来。“不早告诉你了吗，这占卜之术啊，只能用在与卜者无关的人身上。算身边人，难免有人想去逆天改命，这结果啊，就不灵了。”
　　“那……”金铭刚想说些什么，道路前方却突然发生一阵骚乱，两个姑娘追着只石丸子从人潮中冲了出来。而阮苏刚刚挤出人群，正站在路中间左右张望。
　　“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