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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池昆 ...

  •   池昆和他打过招呼后,就回教室了,似乎也不是来上厕所的。
      乔柯虽然也不是来上厕所的,但还是在厕所里故意磨蹭了会儿,等到上课铃响了才回去。

      放学后,乔柯收拾收拾课本准备回家,转学后的第一次上课,很多东西都不大适应,G城的老师普通话似乎都不大标准,讲课的时候一激动就变成方言,他整理完笔记后,教室里基本没人了,只有靠在教室门口的池昆。
      夕阳西下,他站在昏黄交替处,侧脸被一片金色晕染得有些模糊,分明是规矩正经的蓝白色校服,被他穿着这么一站,多了几分不羁来。
      池昆看着还伏在桌子写笔记的乔柯,随口调侃道:“学习的最高境界—学到目中无人啊。”
      乔柯闻言抬了抬头,写完最后一笔,合上笔帽,把鸭舌帽从抽屉里拿出来戴上。
      他没打算回他,收拾好就打算走了,结果在门口又被池昆叫住。
      池昆见他又无视了他,忍不住又调侃他了一句:“喂,你真这么高冷啊,跟女生说的一羊,高岭之花?”其实他平时话也不多,不知道为啥,看到乔柯就想逗他几句,池昆觉得,估计是他第一次见到话这么少的人。
      乔柯面无表情地抬头,没有回应他的调侃,只是淡淡地看向他道:“有什么事吗?”
      池昆看着帽子遮住半边脸的人,只好收起玩笑的嘴脸,一本正经地回答道:“陈老师让我通知你放学后去他办公室把校服和学习资料拿了。”
      “还有,我是班长,你有什么不懂的事情可以问我。”
      “好,谢谢了。”乔柯回答道,便转身去了办公室的方向。池昆这样的人居然是班长,他想了想自己之前班上的男子,一个经常带着厚重黑框眼镜长得神似教导主任的男生,又忍不住感叹,这地方真是奇妙。
      池昆看着他的离开的背影,忍不住啧了句,乔柯这人,真是无趣的很。

      永和巷里,纹着花臂的男人带着一帮人围着一个穿着花衬衫的男人,瘦猴把刀从腰上里摸了出来,食指穿在刀柄上转着圈,对着墙角的一个花衬衫威胁道:“吴仔,三个月了,借的钱你是一毛都没还呢,你是准备命偿吗?”
      被叫做吴仔的花衬衫抱紧了手里的皮包,里面只有他给孩子的奶粉钱,三个月前他借了这帮人的高利贷,当时他正被另一伙人追债,到了最后期限,再不还那边就要拿他的家人威胁,他没法,一时头昏才想来借高利贷,现在他手里的钱根本不够还,本来准备回去带着老婆孩子一走了之,买好了今天的车票,可他还没回去,就在路上被这伙人拦住了。
      “池大哥,我现在真的…真的手上的钱周转不开啊,过几天…过几天我兄弟们就把钱转过来了,求求你们再宽限几天。”他瑟瑟地乞求着。过了今天,他就可以带着老婆孩子走了。
      “少他妈放屁!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今天打算跑路?!你就是在这块地盘上吃坨屎,我他妈都能知道是哪条狗拉的!”花臂一点也不领情,扯着他的领口说道,说完还对着他的脸啐了一口。
      花衬衫见自己的计划被撞破,贼眉鼠眼地看了看周围,准备伺机逃走,结果刚迈出一步便被花臂一脚狠狠地踢了回来,他捂着流血的鼻子在地上翻来覆去。
      花臂看着他狼狈地在墙角滚来滚去,对着旁边的兄弟们扬了扬下巴,站在一旁的人会意,对着花衬衫用鼻子哼了一句后,抄起铁棍,围着他一通乱揍。
      花衬衫全身蜷缩起来,宛如一条正在蜕皮的蛇,他被揍得发不出声音来,连求饶的力气也无,混乱的铁棍落在他的身体各处,疼得只能发出低低的闷哼。
      池昆一回来便在巷子里看到这幕,花臂在一旁站着,一群人围着一个花里胡哨的弱鸡狂殴着。
      他爸在这条巷子里揍人已经变成家常便饭了,街坊邻居们已经见怪不怪了,该聊天的聊天,该吵架的吵架,连热闹都懒得看,到这边的动静,嗑瓜子的动作都没停下来一步。
      他条件反射地想转头,他不喜欢看到他爸这幅模样,甚至说是厌恶。
      可是花臂已经看见他了,冲着他的背影喊了句:“池昆,过来。”
      不大不小的声音,刚好能听到,却像魔音一般在他脑中来回震荡,他眼前忽然晕了一会儿,几秒之后又恍惚过来,每次这种情况下,池南天叫他,都会有这种反应。
      他不想过去,可他不过去,池南天也有一万种法子让他过去,在池南天面前,他没得选择,池南天就像一根无形的枷锁,你逃得再远,他一句话,天南地北都能把你抓回来。
      池昆认命般地闭上眼睛,回了头,走到池南天身边,这种时候池南天叫住他的目的,他再清楚不过。
      池南天看到他过来,把他拉到那群人周围,拍了拍他的肩,无形中故意带了点命令的语气,对他说道:“看着。”
      花衬衫已经被揍得看不见人形了,鼻青脸肿地,衬衫上不知挂的是花,还是身上伤口里渗出来的血,他像一团被剔了骨肉的丧家犬,扑在地上苟延残喘着。
      “看到没,这就是欠债不还的后果,以后有人欠你的钱,你也这么做他。”池南天看着花衬衫那幅模样,讽刺地笑了笑,对池昆教育道。
      池南天做着些什么勾当,他都知道,被揍成一坨狗屎的花衬衫估计是借了池南天的高利贷,换不起只能挨揍,当然,池南天自己的钱也来得不干净。他爸是这块地上的地痞头子的事人人皆知,池昆也不懂这些人为何还不知死活的找他借高利贷,是闲活得太长了吗?
      池南天见打得差不多了,便抬了手叫弟兄们收手,别把人打死了,打死了可就真的一分钱都要不着了。
      那群人散开,收了收家伙,花衬衫牙齿被打落了几颗,嘴咿呀呀着,想说些什么,却口齿不清发不出什么声音来。
      “池昆,去,把他小指削了。”池南天说这话的时候,仿佛在说“你去给我买包烟”一样随便,他从腰上掏出一把两指长的刀,递了给池昆。
      不是第一次了,自从他妈死后,十三岁起,这样的命令池南天对他下过不少,他对池南天的刀十分抵触,或者说对池南天这个爸十分抵触,池南天或许也感觉到了,知道池昆不愿意做这些事后,便变本加厉地要求他去做,就像强制给孩子报各种辅导班的家长,只是不同的是,一方是为了学习做人,一方是为了学习砍人。
      池昆接过刀,直直地走向花衬衫。
      花衬衫见到他手上明晃晃的刀也慌了,颤抖着坐起来往后退着,边退边说着:“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池老板,放过我这次吧,下次再也不敢了。”
      见池南天只是看着池昆,对他的话没什么反应,花衬衫把捂着的皮包对着池昆一抛,讨好地说道:“这位小朋友,包里还有一千来块钱,给你当零花钱花,啊,快劝劝你爸。”
      池昆只是木然地朝他走进,全身毫无知觉,仿佛只是个行尸走肉的傀儡。
      池南天听着他的话笑了,毫不客气地笑出声来,道:“你以为他是什么好人?他可是我的儿子!”说到“我”字时,还加强了几分。
      花衬衫见池昆眼里也没什么焦距,只能往角落里一步步地缩着,突然,池昆上前,把他的手往墙上死命一按,手起刀落,他的小指被削断了。
      他疼得嘶吼起来,捂着血流满了手臂的手,痛苦地全身抽搐。
      池昆见到血后回过神来,像是憋了很久的气,看到断指后才压抑地呼了出来,带着几分急促,他定了定神,整理好情绪,等到平静后才回过头,走到池南天身边,把带着血的刀还给了他。
      池南天低头看了看刀上的血迹,用手一抹,笑着满意地拍了拍池昆的背。
      街坊邻居们似乎终于聊完了哪家哪户的丑事,注意到这边的动静,吐了吐口中的瓜子皮,指着这边问道:“那边又干啥呢?”
      和她唠着的那人觑着眼瞧了瞧,看到了一大一小的池家人,不以为然地回道:“嗨,池南天又在教育他儿子呢。”

      池昆回到家后,把书包砸在了地上,一想到刚才刀上的血迹就脑袋中一片混乱,冲进厕所把水龙头拧开冲洗着手,他不是没动过刀子,和校外那群人打架的时候有时候会动刀子,可刀子和池南天沾上联系就不行。
      他搓洗着手,慢慢地,眼前水池里的水全都变成了红色,他抬头看向镜子,镜子里是他母亲的脸,潺潺不断的血从她肚子里流出,流满了水池,他惊吓地往后猛地一倒,结结实实地撞在了身后的墙上,他不安地剧烈喘息着,镜子里那张温和的脸,通通化作罪恶,刺痛着他的每一根神经。

  • 作者有话要说:  求评求收藏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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