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游》青木笋

32、界（三）

　　“阿母，你就去把他们带家来，好不好嘛？”小山一手紧紧搂着丁卯，一手扯着一妇人的袖子撒娇。
　　那妇人抽回袖子，不理小儿的央求撒娇，蹙着柳叶眉轻声训斥：“小山，阿母平日里随你去闹去耍，但这次说什么也不行。还有，快把这小狼放了，人家有道行，不是你的玩宠。”
　　小山听阿母竟然拒绝了自己，开始撒泼耍赖，一屁股坐在地上装作大哭的样子，还不忘搂紧丁卯，免得他逃跑，把丁卯勒得喘不过气。
　　“阿母坏！阿母不疼小山了！还是小山要什么就给什么，如今我只是想要两个同伴，您就凶我！呜呜呜！”
　　阿母听小山哭闹，心也软了，今日是小山出生以来她第一次这么严厉，走过去轻拍小山的背脊，说：“刚才阿母言重了，小山别哭坏了身子。”
　　小山见自己阿母有些动摇，乘胜追击：“那，阿母你去把那两人带进来好吗？”
　　阿母有些不情愿，犹豫着不答应。
　　小山气了，躺倒在地上打滚：“阿母不疼我了！我不是阿母亲生的！这山里就我是人，其他的大毛他们都不是。如今好不容易来了两个好人，阿母却不懂我的无趣，你也不说理由，我不依！我不依！”
　　阿母一听小山说自己不是亲生的，连忙把在地上的小山抱起来，哄道：“傻孩子，乱想什么呢？你就是阿母的孩子啊，怎么不是亲生的。你说的人阿母会去看看的，乖啊。”
　　“阿母，你就直接去把他们接回来吧，他们是好人，”小山一手揽着阿母脖子摇晃着，“您看这小狼，多乖啊，它的主人也不是坏人。”
　　阿母无奈叹口气，将小山放下，刮了一下他的小鼻子，展开翅膀飞离木屋。
　　玉界山的结界，将人世与异世分离，千百年来只有过两人来此，全然与人世脱离，其中一人早已终老在异世内。阿母来到一座青石墓碑前，放下一束今日盛开的鲜花，对着青石碑说：“小山，阿母来看你了，今日你弟弟又跑出去了，所以来得晚些。你们都是阿母的好孩子，阿母不会忘了你们中的任何一个的。”
　　结界外，林钰与廉泽等了二三时辰后，从天而降一年轻女子，收了黑羽，审视二人一番，扔给林钰一小玉瓶，说：“你把这瓶子里的东西吞进肚子里，我就带你们进去。”
　　林钰接过后，本想照做，廉泽一把捂住瓶口，质问她：“你给的是什么？不明不白，凭什么听你的。”
　　阿母冷笑道：“一条虫而已，能封了他的法力，锁住他的命。人界早已不安生，尤其是这些道貌岸然的修士。”
　　“索命？你这女妖好歹毒，我们未伤你孩子，你却要他的命！”廉泽想把那玉瓶摔碎，但林钰却紧紧握住。
　　林钰说：“你是产女吧，我们无恶意，不会伤你孩儿，也不会霍乱玉界山。我们找回我徒儿就会离开，还请通融。”
　　产女不为所动，说：“只要你们不做多余的，我也不会伤你。那虫子不会要你的命，除非你作恶。除此之外，就只是暂时封住你的法力。等你们离开了，我自会叫它出来。”
　　“好。”说完林钰便打掉了廉泽的手，一口将瓶中小虫吞下，顿时腹中绞痛不已，饶是林钰也出了一身冷汗，廉泽连忙去扶他，有些恨铁不成钢。怎么现在就这么老实吞了呢？
　　产女转身后又说：“记着你的话，不然便毁了你的修为，要了你们的命。”
　　产女带他二人出了迷阵，来到一处悬崖。这处悬崖处于玉界山西侧，下方壁立千仞，云雾弥漫，廉泽见了心里有些不安，但看林钰端正的样子，也就不在意那么多了。产女从衣领内掏出一枚玉坠子，向前扣下，刹那间原本空无一物的悬崖前浮现一道门，缓缓打开，产女侧身抬手，说：“二位，进来吧。”
　　林钰与廉泽向门内走去，忽然廉泽侧头回望身后的林子。
　　许是自己多心了吧。他这么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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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产女：姑获鸟的别名，也叫天帝少女、夜行游女等。姑获鸟是来自中国古代神话传说的妖怪，有时以九头的样子显形。 明代《本草纲目》里提到了它的由来，说是死去的产妇的执念所化，抱着婴儿在夜里行走，怀抱里婴儿的哭声就化成了姑获鸟的叫声。
晋代《玄中记》：姑获鸟有时会变成夏获鸟，姑获鸟抱走孩子，而夏获鸟收养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