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游》青木笋

31、界（二）

　　林钰有时十分头疼丁卯，这只要放他自由行动，他总能给林钰带“惊喜”，就好比此刻站在身前的孩童，那双眼中的欣喜无法忽略，身上的气息又是不一般。
　　小山抱着丁卯说，自己回不了家了，要丁卯陪自己等阿母出来。丁卯自是不干，挣扎着逃走，而小山却对他穷追不舍，一直追到了林钰与廉泽面前才停下，又像是傻子一般盯着二人，问：“你们，和我是一样的吗？”
　　廉泽一头雾水，摸不着头脑，林钰蹲下回答二字：“一样。”
　　小山得到了期待中的答案，心中欢喜不已，围着两人转圈跑，拉着林钰的手想带他去自己住处。
　　“大哥哥去我家吧，这样我就有同类了。”没过一会儿他又泄了气，“不对，我不认识回家的路，要等阿母。”
　　玉界山的传说林钰曾听云虚道人讲过，心下对这孩子的来历猜了个大概。
　　“小孩儿，你叫什么？看你年纪，十岁有了吧？男孩子，还这么依赖阿母，连回家的路都不认识，真是羞羞。”廉泽是个不安分的人，谁都能被他戏耍捉弄，和谁都能调笑斗嘴。
　　小山被廉泽说得涨红了脸，大声反驳：“我才没有！我认得路，才不用等阿母！”
　　“啧啧，瞧这小脸憋的，太有意思了。”廉泽笑着说。
　　这时小山却不理他说的，气恼着不看他，说：“我不理你，随你说去。”
　　小山没有被逗哭，廉泽的心情一落千丈。
　　小山走到林钰身边，笑嘻嘻地去拉林钰的袖子：“哥哥，我叫小山，你来我家玩儿吧？我家可好玩儿了，大毛他们一定也会喜欢你，还有你养的小狼。”
　　林钰把丁卯抱在怀里，说：“小兄弟好意心领了，但我们还要赶路，翻过这山，不能去你家中坐坐了。”
　　小山的脸立即垮了下来，心中的失望难言。
　　“那，你们可以在这里陪我等阿母吗？她很快就会来的。”小山扒着林钰衣服恳求。
　　林钰摸摸小山，说好。小山说要抱抱丁卯，他也将丁卯交给他，让他抱着。他们一行人就这样暂作停留。
　　而另一边，大毛早已从藤树那里取到了果子，回到了起点，摇摆着尾巴，正等着小山回来叫他老大。可这左等右等，始终不见人来，他与小山一起玩耍了十年，知道小山不会这么磨蹭，有些不放心，从草地起身去找小山。嗅着气味来到了结界边缘处，心中骂道：笨蛋。大毛抬爪子摸摸自己的脖子，确定东西在之后碰碰结界，离开去找小山。
　　大毛从父辈那知道，这座山下已经没有凡人居住，也少有人来踏足，因此他也不怕自己是否会被其他凡人看到，他只需要将小山找到，叼回去交给他阿母就好。然而，当他看到小山与两名人类男子在一起时，还是被吓了一跳，立即止住脚步，藏在草丛里想该怎么办。正当他在想办法时，小山早就发现了他，抱着丁卯向他跑来。
　　“大毛，你怎么来了？”小山一下便扑到大毛肚皮上。
　　大毛澄黄的虎眼警惕地看了林钰与廉泽一眼，压低声音说道：“你怎么这么蠢，见到凡人不躲，还与他们嬉闹。现在就与我回去。”
　　小山不满意了，坐在一旁，抱着小狼崽状的丁卯说：“我也是凡人，你怎么不躲？我不要跟你回去，我要等阿母。”
　　大毛也不是个有耐性的，见他不听自己的，还在这种危险时候与他置气，也不再好言相劝，直接咬住他的腰带向前拖走：“由不得你，我这是为你好。”
　　小山挣扎着想脱离虎口，但是大毛不松口，他怎么扭动也无济于事，恰好把丁卯给不小心落下了。
　　“你小心些，别把它踩着了。”
　　大毛瞥了眼在土地上滚了一圈的丁卯，漫不经心地抬起前爪把他撇开：“小不点儿大的东西，别挡着，免得伤了你。”
　　这回丁卯不乐意了，直接扑上去咬住大毛那只前爪。他虽因受伤身体变小了，但是牙口还是十分锋利的，况且他原本的修为就在大毛之上，这一口用了八成力，咬进了老虎肉里，震彻山林的虎啸声吓得所有飞禽走兽都逃窜离去，也把林钰与廉泽吸引过来。
　　小山看着急忙走来的两人，转动眼珠，抱起丁卯对大毛说：“大毛快走，这是我的新宠物，回去我教训他。”丁卯被小山捂住嘴一句话也说不出。
　　大毛看那二人赶过来了，也不多想，只想着快些摆脱那二人，驮着小山立即奔向山林深处。
　　林钰二人见老虎载着小山跑了，也追上去，但没一会儿就不见了，而他们发现自己似乎被带进了迷阵里，身后的路已没了。
　　“哎呦，这小孩儿有点儿意思啊，方才还真没看出来他居然会点奇门遁甲。”廉泽拿袖子扇风。
　　林钰摇摇头，说：“并非他摆的阵，也不是那虎，这里的奇门遁甲是守界法门，此山初生时便在了。”
　　廉泽闻此言停了动作，神情有些严肃，问：“那咱们，还找得到小丁卯，还出的去吗？”
　　林钰思索片刻，说：“我跟在师尊身边时，从未听此山出过人命，来此扣门的仙人名士也未曾遇到人魂，现在看来此地也没有丝毫污浊。出去是一定的，但丁卯怕是被带进界了。我们不是界内人，进不去，除非有界内人引路。”
　　廉泽一听就知道，丁卯一时半会儿找不回来了，现在只能等了。
　　廉泽靠在树下，闭目，又猛然睁眼：“那小孩儿是故意的！”
　　林钰皱眉看着他。
　　廉泽坐到林钰身边，一脸豁然明朗的神色：“说起来，这就要怪道长你了。你那么放心那小孩儿，那保准就不是妖精了。他一开始便邀你去他家中坐坐，但你却拒绝他，本来放下的心思被那老虎又勾了起来。试想，一出生便待在满是会说话的精怪山里，没见过和自己一样的人，又是孩子，肯定寂寞。好不容易见到咱们两个大活人，满心好奇，满心欢喜，想多说说话，你倒好，一口便拒绝了人家。”
　　林钰听廉泽这一番话，心下想自己确实有不对，但这其实也不能怪他。他自小便跟在云虚仙人身边修道，孩童的天真早就遗忘了，两耳不闻世间凡尘，也没人误闯过仙山，他就这么静心了二十年。
　　廉泽看林钰有些歉疚的脸，心下笑嘻嘻，嘴上接着说：“小山故意带着丁卯，就是想咱们追上来，然后等在这儿。放心，没多久就会有人来接咱们；再不然，他也一定会再回来的，毕竟他留不住丁卯。”
　　林钰也知道丁卯会回来，只是他对小山有了一丝歉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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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失踪人口回来了。之前是因为，发现没带资料回家，所以暂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