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的糖》沣芝

58、第 58 章

　　从比商场还热闹拥挤的医院出来，晓晨力竭。
　　已经快到预产期，晓晨的肚子已经大到不能负重，步履艰艰。这次我幸亏来了，不然，我还真的些担心她。
　　我在路上跟她絮叨一路，这些天发生的事太多，一肚子的话我说得颠三倒四，又哭又笑。晓晨好脾气地不住给我递纸巾，也不知道是我陪她，还是她陪我。
　　把车停到她家楼下，她不上楼：“陪我走走，咱再去买点菜，今天晚上小钱回来，家里什么都没有了。”
　　我扶着她，两人慢悠悠地往超市溜达。小孙给我打电话，说成都那边已经安排到位，我长舒一口气，晓晨猛地停住的脚步，令我脚下一个绊蒜，几乎摔倒。正想埋怨，顺着她的目光，看到对面走过来的两个人。
　　是傅和朱修。两人同时也看到了我和晓晨，朱修挎在傅胳膊上的手，一下子松开，傅插在裤兜里的手也掏了出来。朱修手里拿着的一个和我一模一样的钱包刺伤了我的眼。
　　“哟，朱修啊，这么巧。”
　　“晨儿，快生了吧。”朱修干笑。
　　“是啊，唉，我这人没别的本事，就是会生孩子。”晓晨摸着肚子，动作夸张，言语得意。
　　朱修的脸瞬间变得惨白。
　　晓晨故作不觉，接着说：“这位是......。”晓晨看我一眼，又转回头，有些咬牙切齿地说，“您姓傅吧，是梅梅正在出差的新婚丈夫吧。”
　　我暗中掐她，她也狠狠地回掐我，示意我闭嘴。
　　“梅梅。”傅上前一步。
　　我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一步。
　　晓晨挽起我的手：“走吧，咱去买菜去。”走过他们身边，她又象自言自语地说，“这有些人哪，总是喜欢抢别人家的老公啊男朋友啊，自以为自己漂亮，聪明。有些男人呢，天生属兔子，就爱吃个窝边草啥的......欺负老实人会遭报应的，人算不如天算，老天在上面看着呢......”
　　我和晓晨谁也没有回头。
　　迎面的夕阳很美，漫天的火烧云，红日沉坠，有归林的倦鸟飞回枝头，远处的高大建筑群渐渐落入青色的烟霭中......
　　“别伤心，亲爱的，为那样的两个人不值得。”
　　“我没有伤心，我只是痛心。”
　　晓晨买了两瓶水，和我坐在长椅上，轻轻地说：“我知道你最讨厌背后说人是非，你知道吗，在许多年前，有同学在你面前说我的坏话，你立马给她办了个难看，你说你最烦谁在你面前嚼舌头，虽然那次我很开心你能为我主持公道，但我也从此长了个记性，不敢在你面前说乱说。其实，我早就想给你说朱修的事，不敢啊，你知道朱修这次在她原公司为什么辞职吗？并不是她主动辞的。我前老公的一个哥们是她们公司的一个中层，他说他们公司有三个副总，她睡了两个，其中一个副总出事，她被牵连，被迫辞的职......还有，十几年前她和老三的事情，她背着你约老三出去玩，也被我撞见过，但我那时候还有些傻，我也不认识老三，不知道那人就是老三，后来，她有一次说漏嘴......再后来，小龙出生，她离婚，喝醉了找我哭，我才知道这个秘密，但那时候，你和老三已经分手......我看出来她是有些嫉妒你的，但她对你好，是因为你可以利用，上大学时她可以去你家白吃白喝，工作后你工资高，谁去借钱你都借，后来，你又帮他照顾小龙，我那次跟你说我在医院碰到朱修，就是在侧面提醒你，但你竟然毫无察觉，不过，我也想，反正她抱着的又不是你老公，爱谁谁吧......”
　　“在你们眼里，我真的有那么傻么？”我苦笑。
　　“你终于肯承认你傻了？才不，我敬佩你，我心疼你，我对你好你总知道吧，我从不欺负你，总是你欺负我才对，你那毒舌，调侃起人来无人能及，但是，我喜欢，我知道你从无恶意......只是，你这个傻瓜，好端端地，为什么要把她介绍给傅？你吃了一次亏，还是不长记性。”
　　“我是想着她没了孩子，不能再没了工作，不能让她没有一点寄托。”
　　“哦，是，寄托，人家又把心思寄托到你新任老公身上了，你满意了。”
　　“我和傅结婚，感情嘛，有一点点，更多的只是为了哄老人开心，老三一点消息也没有，唐妈又时日无多，孩子不能没人管。”
　　“我要被你搞疯了。”晓晨抓狂，“婚姻岂是儿戏？你考虑这个考虑那个，你想过自己没有？你自己的孩子都快要被人家领到国外去了，你还在想别人的孩子，我真服了你。”
　　我想辩解，程岚的电话打了过来。
　　“去检查了没有。”
　　“还没。”
　　“你怎么能对自己一点也不负责任？我明天陪你去，明天早上九点，医院门口见，你敢不去，我跟你没完。”程岚恨恨地挂了电话。
　　“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我左边胸上长了个疙瘩。”
　　“我摸摸。”晓晨不由分说地伸出她的魔爪，在我胸前一顿乱摸，“天，这么大，你怎么不早说？”她当然说的不是我的□□，而是左乳靠近腋下的个那结节。
　　“你又不是医生，不要大惊小怪好不好？”
　　“女人一过三十五，一定要注意，说你傻你还不信，你老是把心事憋到心里，不出问题才怪，不能生气知道不，有什么大不了的......”晓晨是真急了，狠狠地敲我的头。
　　“我明天去行了吧，你别唠叨了。”我被敲得有些恼了。
　　“我明天让小钱陪你去。”
　　“别呀，看见你那帅老公，我会把持不住的。”
　　“他能让你开心，也算有点用处。明天早上八点，我让他在你家楼下等。”
　　“真是不知轻重的女人。”我摇头。
　　在回家的路上，傅给我打电话，我没有接，任铃声响了又响。回到家，又收到傅的几条微信：我在去北京的高铁上。今天的事情很抱歉，朱修和我回来是因为我要回家拿换洗的衣物，我的脚崴了，需她扶着我，你别误会。等我回来向你详细解释。
　　我没有回。
　　嫂子说唐妈一天几乎没有下床。我换鞋洗手进去看她。
　　唐妈一见我便拉着我的手：“宁宁，三儿回来没......”她又糊涂了。
　　我答：“还没，应该快了。”
　　“他是不是又去找他那些狐朋狗友喝酒去了？你给他打电话，他的作业还没写完呢，老师说他这学期学习又退步了。”
　　“嗯，我马上打。”
　　“梅梅，你把三儿写的诗给我读一首。”唐妈轻轻地笑，“我偷偷看过一些，写得还真不错。”
　　“好的，妈妈。”
　　我打开老三的微博，挑一首来念：
　　岁月曾一夜之间变老
　　那风起的黄昏
　　我黯然神伤
　　我用情绪配合所有的际遇
　　如道士修炼
　　□□的欲望
　　可以剥离
　　思想的根植
　　可以颠覆
　　唯有灵魂不行
　　夏日的午后
　　植物繁茂生长
　　灵魂却始终不安
　　DNA里残存的神圣传承
　　别人赋于的忠贞与理想
　　我用恭顺的态度
　　弃如弊履
　　唯有那自由
　　如星光
　　闪耀在可可西里的荒原
　　拥抱它
　　坚守它
　　膜拜它
　　并让我的爱人配上谱子
　　在唇边吟唱
　　我唱的是心中的一个秘密呵
　　如熊熊燃烧的火焰
　　如滔滔奔流的大河
　　循着它的指引
　　我再也走不回故乡
　　......
　　唐妈眼角流着泪问我：“这首我没有看过，诗叫什么名字？”
　　“一个自由主义者的自白。”
　　“这孩子，他从小就与众不同，他有一颗不羁的灵魂呢，梅梅，他看到可可西里的星星了吧......”唐妈欣慰地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