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的糖》沣芝

42、第 42 章

　　“她来干什么？”老三皱着眉，大口大口地抽烟。
　　“大爷，你就别抽烟了，你的儿子还这么小，保重一下身体好不好？”
　　“她来干什么？”他按熄了烟，又问一遍。
　　“她来借钱。”
　　“借多少？”
　　“五十万。”
　　“她要那么多钱干什么？她的赔偿金有七八十万，不够她花？”
　　“不知道，她不说，她说等她卖了房子就还我，让我尽快给她。”
　　“你有吗？”
　　“没有。”
　　“公司账上的钱不能动，我爸的老房子要拆迁，赔的有钱，下个月到账，这钱我给你。”
　　“跟你没关系，不用你管。”
　　“什么没关系，她明知道你没钱还来向你借，我知道这是冲我来的，我欠的债，我还吧。”
　　“人家是借，又不是要，再说，说不定她真的难事，你别想歪了。”
　　“也许吧。”
　　宁宁抱着小明进来：“你俩一见面就象在默哀，表情恁沉重，工作不顺吗？”
　　老三旋风一样出去。
　　我只得打哈哈：“没有，我们在谈金成的案子，很棘手。”我把小明接过来，脸对脸跟他说话，“小明，宝贝儿，你又吃胖了啊，干妈快抱不动了。”
　　“你知道嘛姐，我觉得小明是世界上最可爱的天使，他怎么那么可爱呢？我看他哪里都好看，我一想到他，我心里就直冒糖水。”
　　“当妈的都一样，都觉得自己的孩子是世界上最可爱的。”
　　“养孩子真不容易啊姐，我们一家四口人围着他转，都被他搞得人仰马翻，一会儿哭一会儿闹，一不小心又生病了，真不知道你当年自己带孩子是怎么带的。这不，我们刚从中医院出来，他今天又有点拉肚子。”
　　“啊，可怜小明，宝贝儿，你又不舒服呢？你又害你妈睡不好觉了吧。”我把小明放到腿上，颠着腿逗他笑。
　　“何止是我睡不好，一家都是黑眼圈呢。”宁宁打了个哈欠，“现在能好好睡一觉都是奢侈，我真想倒下睡足十个小时。”
　　“我给你抱着小明，你先去老三办公室的沙发上睡一会儿，估计他和小孙他们还要忙一阵。”
　　宁宁去睡。我把平时加班时放平休息的垫子拿出来铺到我脚边，扔几个玩具，让小明在上面爬着玩。小明一点也不怕人，见办公室人多，这个逗完那个逗，乐得嘎嘎直叫，象个土拨鼠一样爬来爬去，爬得累了，往我怀里一扎便睡着了。
　　我就一手抱着他，一手拿鼠标坐在电脑前忙了一上午，竟然效率极高。
　　小孙叫了工作餐，我也是一手抱娃一手吃饭。
　　小静笑我：“姐，你这是多面手，什么都难不住你。”
　　我对她说：“我这都是生活逼出来的，我劝你，嫁人一定要擦亮眼睛，别象姐姐似的，什么事情都要自己做，没个依靠。”
　　小张说：“我们九零后的女人都太懒，不会做饭不会洗碗，更别说带孩子了。”
　　“咄，真男癌！我们女人现在自己会挣钱，如果回家还要再当老妈子，还不如不结婚，你们男人顽固不化，老是怀念过去的男权社会，视女人为可以随意支配的私有财产。”
　　“看看，看看，好好的女孩子，这一工作便成这样，男人太惨了，女性千万不能工作。”
　　“现在科技发达，女性比男人更有优势，协作能力强，学习能力强，又有韧性，你们男人不知享受了多少我们女性工作带来的便利。”
　　“现在说的是男女感情问题又不是科技，你们女人再能干，不还是要找个男人生孩子的么？有本事你自己生一个我看看。”
　　“反正，我一定要找到我爱的才结婚，不将就。”
　　“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人一辈子都想寻觅到最好的那个，往往不得愿。”小孙推一把眼镜，摇头晃脑地掉书袋。
　　“小孙，你和你女朋友谁做家务？”老三问。
　　“当然，是我做。不过，做了也不讨好，老挨骂。”
　　“打是疼，骂是爱。”
　　“爱个棒槌，就上个月，分手了。”小静兴灾乐祸。
　　“我现在拥有整片森林。”小孙也不恼，笑嘻嘻。
　　我一边吃，一边听他们年轻人高谈阔论，心情倒也难得地轻松。
　　我刚放下筷子，小明的眼睫毛动两下，嘴一咧，腿一蹬，大声地哭着醒了。
　　“小魔王醒了。”大家一哄而散。
　　“真是小魔王。”老三放下吃了一半的饭。
　　“你吃，你吃，我来吧，孩子醒了，不是拉了就是尿了，要不就是饿了，不外是这几件事。”我把他放沙发上检查尿不湿，果然拉了一兜黄绿屎。
　　听到哭声的宁宁马上醒了，出来说：“我来，我来。”
　　我已经迅速地给小明整理好，换了新尿片，把小明递给她：“拉完就该吃了。”
　　小静和小孙远远地躲回座位捂嘴笑：“小婴儿真恐怖，吃了拉，拉了吃，每天就知道吃吃睡睡。”
　　宁宁抱着小明去喂奶，我收拾一番从卫生间出来，只见老三已经歪在沙发上仰着头张着嘴在打呼噜。我悄手摄脚地给老三盖了件衣服，把饭给宁宁送进去，接过小明，又抱着他坐到了电脑前，开始写金成的方案。
　　我查阅大量的资料，政治的、经济的、金融的、人文的......不但要把现时的经政策吃透，还要有前瞻性的经济和社会发展趋势，光是一个金融分析的一堆数据，我就写得头大。
　　吃饱的小明精力旺盛，一个劲给我捣蛋。一会儿拍键盘，一会儿拉我头发，一会儿又夺我手里的鼠标。我一眼没看住，他一把把桌子的水杯打翻，水流了我一腿。
　　小静把小明接过去，小孙帮我清理桌面，小明在她怀里晃着胳膊咯咯笑。
　　小静小声说：“看把唐总累得，如果不亲眼看到，真不知道这样一个小人儿有这么大的破坏力，我好害怕，以后要好好工作，我可不要当家庭妇女。”
　　宁宁出来：“我和你们唐总以前是不打算要孩子的，现在有了孩子，虽然累，但是我很满足，孩子带给我的幸福感无与伦比。”
　　我擦着裤子上的水：“生孩子对女人来说是一次重生。”
　　宁宁接过小明：“今天我们来，耽误你们工作了。”
　　“哪有，咱们公司是家庭式的，以后谁都可以带着孩子来上班。”
　　“真的？那我可准备要孩子啊。”小张插一句。
　　“如果是你家孩子，我天天打哭他。”静静调皮。
　　“谁哭了，小明吗？。”老三的噜呼声嘎然而止，猛地坐起来，挠挠头，“我睡着了吗？”
　　全公司的人都笑了：“呼噜震天响，还问睡着了吗。”
　　老三起身和小张去检查明天出外景要用的设备，打电话安排车辆，和客户谈拍摄场景，一大堆乱七八糟的事情，仍不忘抽空拿相机过来给小明拍几张照。
　　宁宁接了个电话，脸色茫然，把小明交给我：“我下楼一下，有人找我.”
　　我接过小明：“你带吉它了吗？好久没听你弹吉它了，想听呢。”
　　老三叫我：“你把那几个重点要拍的分镜头给小孙说一下。”
　　我再转身，宁宁已经进电梯下楼去了。
　　背着吉它的宁宁再上来，我已经把小明把在小推车里哄睡着了。宁宁一脸熬白地坐在小推车前，被雨打湿的头发一滴一滴地往下滴水而不觉，盯着车里的孩子，低头勾动琴弦。
　　窗外有雨声，室内有细碎的琴声，情调好得不得了。但是对音律一窍不通的我，为什么听着琴声，象是有一个人在耳边低低倾诉他跨越千年的惆怅与迷茫，总有一种想流泪的冲动。
　　宁宁足足弹了两个小时。
　　六点，老三招呼大家：“下班，下班，明天早上七点，跟我去拍外景的人在公司楼下集合，走了。”
　　“宁宁，欢迎多带小明来玩啊。”我站起来。
　　宁宁没有回答，看我的眼神多了陌生。
　　老三推着婴儿车拥着一脸意味不明的宁宁先走了。我一边收拾东西关电脑，一边回想，心里隐隐地觉得不安，好象是哪里出了问题。
　　走到路上，我给叶子打电话，接通后，电话那头嘈杂无比。只听叶子语气低沉：“我婆婆不行了，梅梅，我正在医院，医生说也就今天晚上的事情。”
　　“要不要帮忙。”
　　“不用，不用，我们在海口，家里人都在。”
　　“哦哦，那我爸我妈他们没有添麻烦吧”
　　“这次还真多谢他们，是他们先发现我婆婆不好，叫的救护车，他们没事。”
　　“那你也小心点。”
　　“梅梅，我很难过，这世界上对我最好的人要走了，我却无能为力。”叶子痛哭失声。
　　我只能任由她哭，却说不出一句安慰的话。我的一张嘴，平时逗个乐耍个宝可以，一到关键时候，常常卡壳。
　　“我要进去了，梅梅，再见。”叶子终于收泪。
　　“保重。”
　　挂了叶子的电话，又给老妈打电话，她仍心有余悸，跟我唠叨半天老太太怎么犯的病她是怎么打电话叫的救护车老爸又怎么找物业帮忙，我问他们要不要回来，两人一起拒绝，他们要等叶子公婆的事情落定了再说。老爸和老妈都是非常识大体的人，在外面和人交往有礼有节，活泼热情又重情谊讲义气，就是不知为何喜欢窝里斗并相爱相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