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的糖》沣芝

39、第39章

　　我和晓晨拎着一大袋子的冻饺子溜达着去傅书仁家。
　　“我就知道你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果然没安好心。”
　　“我就是想给他送点饺子，我盗你啥了？”从晓晨家出来一时有些转向，我仰着脖子找楼号。
　　“送完人就送饺子。”晓晨冷笑，“什么年代了，还信那些什么想抓住男人的心先抓住他的胃的鬼话。”晓晨跟在我后面不住地唠叨。
　　“我没你那本事，能找到一个帅炸天的男人，还把人家爹妈接出来，供人家弟弟妹妹上学......”
　　“喂，我那是爱，是爱，好不好？我们家小钱是一只能喂熟的小奶狗，你那个傅是什么，是一只老狗，喂不熟的老狗！”晓晨气得眼里直冒火。
　　“好好好，老狗，我也没打算喂熟他，只是点饺子而已，你至于嘛。”
　　“我是为你好，你懂不懂？我怕你肉饺子打狗，有去无回。”
　　“劝人的时候都说是为人好，但有几个人听的？你别劝了，是不是火坑我跳一次就知道了，等我磕破头，是朋友就来给我送药。”
　　“送药？我呸！我哈哈笑。”晓晨站住，叉着腰仰天哈哈大笑。
　　一个晚上出来遛狗的人从旁边经过，被晓晨的疯张样子吓了一跳，狗也汪一声，拖着主人一溜小跑地跑走了。
　　我也学她，叉腰仰天哈哈大笑。一对年轻情侣从树丛后转出来，也被吓到，只听一人低声嘟囔：“哎哟我去，大晚上的，吓死人了，一对神经病！”
　　晓晨低头拉着我疾步快走，再也不喊她是孕妇走不了快路了。
　　小区太大，划分了好几个区域，又故意设计成曲径通幽的小路七拐八转，我找得一头汗。
　　终于找到，上楼。一进门，晓晨摇头：“够乱的。”又细细视察了一圈，对我说，“他顶多是个小康，并不真正算有钱人。”
　　“跟我没关系。我们八字还没一撇。”
　　“也是，你们只是各取所需的狗男女。哎，你干嘛。”
　　我把饺子放进冰箱，把扔在桌子上和沙发上的东西略微收拾了一下，抄起拖把：“我把地给拖一遍。”
　　“慢着。”晓晨一脸严肃地阻止我，“我们家的地都是小钱拖。”
　　“你啥意思？”
　　“你现在不是小姑娘，不要这么幼稚，你是有身份的人，你这样一做，立马就掉了身价，拖地累不死人，但你以什么身份来拖这个地？”
　　“哪有那么多讲究？”我不听，进卫生间。
　　“榆木脑袋！天真！你以为让他回来看到你给他的一个窗明几净的家他就会更爱你？可笑，要干你干，我可不干，你当你的田螺姑娘吧，我走了。”
　　“哎哎，别呀。”
　　只听咣一声，我从卫生间出来，已无人，只听门外电梯叮一声，开门关门的声音，晓晨这不讲理的家伙，真的进电梯下楼走了。
　　我索性甩开膀子大干特干。家务活最缠人，只要开个头，没有几个小时就不可能停手。换床单洗床单，把书房乱七八糟的书和文件一一排序整理，清理杂物，擦桌子拖地，给几盆快要死掉的绿植浇水......我很克制，尽量不去动他比较私密的东西，象他卧室的抽屉，书桌下面的箱子。我从晚上八点干到十二点，才略算满意地关门回家。
　　我回家躺倒一觉天亮，略作梳洗便去接小宝。他们今天回来。
　　“妈妈妈妈。”小宝一见到我，抱着我的脖子，使劲地亲我。
　　我几乎泪湿。十来天不见，他吃胖了不少，一张小脸晒得黑红，透着健康的光泽。我也使劲回抱住他。
　　“今天刚回来，家里什么都没有，中午咱们出去吃。”李倩挽留我。
　　“不了，我们回去吧。”
　　我拉着小宝欲走，看到青青趴在她的房间门口眼巴巴地张望，我叫她：“再见青青，今天你们都累了，下次我带你和小宝出去玩好不好”
　　“真的阿姨，不许骗人哦。”青青蹦出来，胡乱扒拉小宝的头发，“再见小宝，再见阿姨。”
　　“东西多，让国庆送你。”
　　我也不想推托，和小宝进了电梯。老陈讪讪的，送我们出来，抱着一大袋的东西给我：“给你买的干巴牛肉和芒果。”
　　我接过，扔进车里，拉开车门上了车，打火，走人。
　　不知为何，我能原谅李倩，却不能原谅老陈。我一直不能给他好脸色。
　　“我见到了大象，妈妈。”
　　“哦。”
　　“我吃了过桥米线，妈妈。”
　　“嗯。”
　　“我们去看原始森林了妈妈。”
　　“哇。”
　　“我见到了好多外国人，妈妈。”
　　“真好。”
　　“我爱你妈妈，我好想你妈妈。”
　　“米吐，宝贝儿。”
　　我开着车，坐在后面的小宝从后面搂住我的脖子，歪头又亲了我一口。趁等红灯，我也把他拉过来，亲他脸蛋，亲他脖子。我们相视，象傻子一样嘿嘿笑，直到后面有车气急败坏地按喇叭。
　　“我记得有一年，你领我和小龙哥哥也去过一个原始森林，妈妈，我想和他一起玩，我想和他再去一次呢。”
　　“小龙哥哥已经去了天堂，宝贝，你不能再和他玩了。”
　　“我知道，去天堂就是死了，死了就是在这个世界上消失了，青青姐姐告诉我的，她外公外婆也去了天堂，妈妈，你会丢下我去天堂吗？”
　　“无论我在哪里，我都是爱你的，我都会守护你的宝贝，相信妈妈。”
　　“我相信，妈妈，我爱你，妈妈。”
　　我们深情地对视，像两个久别重逢的恋人。
　　“妈妈，为什么青青姐姐也叫爸爸爸爸啊，爸爸也是青青姐姐的爸爸吗？”
　　来了，来了，最难应对的时候终于来了。我咳嗽一声，把心里已经演练过多次的应对柔声说出来：“是的宝贝，这是一个很长的故事呢，很多年以前，你爸爸在读大学的时候，他和你李倩阿姨相爱了，很爱很爱的那种，就象你爱妈妈这样，但是因为各种原因他们失散了，你爸爸后来就认识了妈妈，我们结婚，有了你，但是后来，就去年，李倩阿姨又找到了爸爸，告诉他青青也是他的孩子，就这样，你有了一个姐姐，你和青青姐姐都是你爸爸的孩子，你看，你没有了小龙哥哥，却又有了一个青青姐姐，小宝是个幸福的孩子呢，有这么多人爱你，不但有爸爸妈妈，现在又多了李倩阿姨和青青姐姐。”
　　“这真是有失必有得啊。”小宝小大人一样冒一句，歪着头又想了想，接着问，“那为什么咱们不住原来的家了，爸爸和他们住在了一起，咱们要和爸爸分开住呢？”
　　“你要上学啊，宝贝，咱住这里离学校近啊，你喜欢你的学校吗？”
　　“喜欢，太喜欢了，青青姐姐说她上一年级的时候作业可多了，写错一个字要罚抄十遍，写作文要写够三百字，老师可凶，我们江老师对我们可好了。”
　　“咱们唱歌吧宝贝，我喜欢江老师教的那首......”
　　“我知道。”小宝立刻响应，张开嘴和我一起唱：“和风轻轻地吹，吹过了牧场，青草花朵轻轻摇，在轻轻地摇啊摇。蜂儿采蜜嗡嗡嗡，鸟儿翘首唱，我用歌相伴。水滴叮咚咚，藏在树丛中，叮咚叮叮咚咚......”
　　我给小宝做了他爱吃的红烧肉。吃完饭，我们躺在阳台上晒着太阳，他看他的书，我看我的书，直至黄昏。
　　我又起身去给他做饭。煮了粥，煮几个干豆用肉汤给做成土豆泥。看着他把饭吃光光，欣慰之极。养个孩子不易，光是一日三餐就已让人意志全消，何况要七年如一日？我有些恍然，这么些年，再苦再难，竟然也走过来了。只要小宝能健康长大，平安幸福，我别无所求。我这一生，能让我甘愿为他付出全部的，也就只有小宝了吧。
　　我马上要上班，又要把他送到姐姐或是李倩那儿，我抓紧一切的时间与小宝腻歪。
　　白天我们吃饭看书，下楼玩一会，陪着他玩拼装，一玩就能玩几个小时，晚上给他读书都是先把自己读睡着，完全象是洞中日月的安祥与平静。
　　偶尔恍神，我也会想想朱修。不知道她怎么样了，听晓晨说她辞了职。那是她打拼了十几年的事业，她说丢就丢开了手。哀莫大于心死就是她这样的吧。以后的路，不知她要怎么走下去。既然她说都是我的错，那就是我的错好了，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才会原谅我。几十年的感情，相互陪伴这么久，相互扶持这么久，如果和她决裂，那应该比和老陈离婚还要难受几十倍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