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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第 3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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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春节的十天,我果然是死宅在家。
如今大家都喜欢过节出去旅游,姐姐因为老爸老妈去了海南,她们一家三口索性也追了去,老陈和李倩带着两孩子回了趟老家又转而去了西双版纳,老赵陪着朱修回了老家,晓晨和她小未婚夫去了越南。叶子家孩子要小升初,在家抓紧时间补课,我一时没了玩伴。
我在家也没闲着,除了看书,也把金成的文案来来回回改了十几回,每天心中都在模拟一个标准的男中音念稿子,或高或低,或是抒情或是娓娓道来。
我把稿子发给傅,他半天没有回我,快到晚上,我正啃苹果当晚饭,他打来电话:“来我家一起吃火锅。”随即发来一个地址。
位置显示与晓晨一个小区。
原本还在生气的我,一听到他的召唤,马上骨头轻了好几两,隔着电话不住点头好好好。我之前在生他什么气啊。
我精心地挑了几样水果,一路心事地上门去做客。
房子不大也不小,不脏乱也说不上有多整洁,没有过多的装饰,一切以实用为主,标准的单身汉居屋。
他请我进门,轻轻地搂着我吻了一下额头,帮我脱掉厚厚的外套,一套动作做得行云流水,标准的情人动作。
火锅的底料和配菜都是海底捞的外卖,火辣的汤锅已经热腾腾地翻滚,静等我们入座。
“和你见面,如果不谈吃,总是没办法往下进行,来,吃。”他招呼我,言语戏谑,眼睛里深情款款。
“我今年过年还没有吃到饺子。”我仍说的是吃,怪了。可能是我被他深情的目光注视得有些手足无措。这十年,每天都是表情无波地和老陈盐米油盐,无关风月太久,已经不适应与男人的调情。
“冰箱有买的速冻饺子。”
“不要,不吃。”
“看不出你还挺挑剔。”
“当然,我妈包的饺子是一绝,还有唐妈,她包的饺子也是最好吃的。”提起唐妈,我看他一眼。
他面无表情,好象我说的是一个与他没有任何关系的人,也许,他和唐妈真的一点关系也无。他只是长得比较象唐家人,他没有唐家人的心。是我想太多了。
“我不太会做饭,但我得了我妈和唐妈的真传,最会包饺子。”
“你哪天包来给我吃。”
“好啊,没问题。”
我其实无法专心吃饭,我是个执着的人,既然知道了他有很大的可能是唐家老二,我便一见到傅就内心如博斗场。唐妈和我妈的失子之痛虽过几十年,仍旧是她们至今不能提及的创伤,如今我也是母亲,小龙的死给我的触动,都使我一心想促成他的回归。我不知道我都吃了啥。要说他要的是最辣的锅底,青菜新鲜,肉质滑嫩,很对我胃口,但我就是食不知味。
填饱肚子,我自觉地收拾碗筷进厨房洗碗。一边清理,一边满脑子都是接下来的香艳场面,上床?还是上床?
我磨蹭着回到客厅,傅泡好了茶等我。
喝着茶,他说他领着父母刚从美国看他儿子回来,随手拿出一个古奇的钱包给我:“送你个新年礼物。”
我接过,放进我的包里,说声谢谢。老三的电话打了过来。
“他干妈,明天来家吃饺子。”老三一句废话也无。
我看看对面的傅,嘴里说着好好好。
放下电话,我说:“我明天去唐妈家吃饺子,你去吗?”问完我有些后悔,我邀请他,以什么身份邀请他呢?
“我明天飞广州,没有时间。”他燃上一支烟。
我长出一口气:“稿子你看了没?”
“看了,我并不满意。”
“只是初稿,我也没有去看现场,理解比较浅薄,我会再接着改的。”他的直接让我红了脸。我自始至终不能适应把自己写的方案交由客户时,他们对方案的各种肆无忌惮的品头论足。这种感觉就好象我是一匹马或是一头驴在被掰着嘴看牙口,很有屈辱感。经过多年克服,这种感觉已经变淡,但今天被他这样一提,我的汗毛又竖起来了。我立刻收敛心神,把他当客户一样恭敬对待。我在职场混了多年,明白一点,如果客户对自己的方案不满意,不解释。他不会听你熬了多少个夜,加了多少个班,修改了几次方案,你越解释反倒会加重对方的反感。你只需说出你的应对方案就行了,我唯一要做的就是马上改,接着改,一直改,改到满意为止。
“你要跳出老套路,我要的是一个新颖的,有时代感的东西,你的创意还不够,而且,侧重点也不对......”
我只能装作小学生,不停地点头是是是好好好,客户每次的要求都是要高端大气,要新颖,要有创意,要与别人不同,内容要多,又要简洁明了。我一辈子都在矛盾中生活。
“还是沟通不够,过了初十我就回来,我带你去看看,先别急着写。”说着,他半仰在沙发上向我示意。这是谈完工作了。
我坐过去,他搂着我,将头搁在我肩膀上,深深地埋在我发间嗅了嗅,低声说:“吃也吃过了,工作也聊完了,咱们聊点别的。”
我跟不上节奏,身体僵硬地不知如何应对,强笑着说:“好啊,你接着说。”
“你很有趣,有时文静,有时豪放,有时有又拘谨得象傻妞儿。”他轻笑,“此刻,我不想说了,只想做。”
我开始装傻弄痴:“在这?沙发上?”
他点头。
“开着灯?”我指指头顶明晃晃的灯。
“关掉好了。”说是说,却不动。
我叹口气,站起来把灯关掉,走去他身前,忍不住说熬风景的话:“沙发上太脏了。”
他一把把我拉倒在他怀里:“刚洗过,别那么拘泥......”
干躁的嘴唇只轻轻在我脸颊嘴边蹭了蹭,便进入实质性的动作。我长久被压抑的身体还没预热,便被带进一场暴风骤雨,我只能下意识地配合他。
很快,前后应该不超过十分钟。
“你今天不在状态呢。”傅歪到一边,在黑暗中,摸索着燃上一支烟。
“可能是......可能是,吃得太饱了。”我也摸索着整理衣服。
“是不是胃痛,我有药。”可能我的理由很无厘头,嗤一声,他在黑暗中笑了。
“啊,不用,喝点水就行。”我又摸黑去拿水杯,却把水杯碰倒。
我慌忙开了灯,拿抹布擦桌子,拿拖把拖地。傅起身烧水泡了新茶。我坐下端起杯子,两人离了老远,一时无话。
他又恢复冷峻,默默地喝着茶,如雕塑般的侧脸如刀刻在暗影里有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他上一刻还柔情万种,温柔缱绻,下一刻又变成心思深沉难以捉摸的陌生男人。
“广州现在已经很暖和了吧。”我努力地找话题。
“嗯,我在广州呆几天,然后转去澳门。”
“公务?”
“不,去放松两天。”
如果是老三,我一定会一惊一乍地碎碎念,去澳门赌博吗?不能去哇,小心输掉身家性命......吧啦吧啦废话一萝筐。但此刻面对的是傅,一个做任何事都一副胸有成竹的成年男人,他有早已成型的世界观和行为方式,我不了解他的过去,也不敢指点他的未来。
越说越象手中的茶,凉而涩。
茶很浓,不知要到第几道才会回甘。如果再喝几杯,我又该饿了。我将手中的残茶饮尽,站起来适时告辞。他点头,送我至门口,仍是深情款款地看着我和我道再见,并无挽留之意。
出得楼洞,一阵寒风呼一声刮过来,呛得我眼泪直流。我哆嗦着找到车子,上车,在车里坐了许久。他是个薄情的人吗?他只是把我当成了他众多猎艳对象中的一员吗?他对待我与别的女人并无不同。越想,心越荒凉。
我试着给晓晨发微信问她回来没,她很快回说她早上到的家。我说我在她家楼下,她说让我在楼下等她。
她抱了一壶热奶下楼上车,塞给我:“看这架势,是受了挫折。”
我如此之般地给她讲了半天:“男人到了一定岁数,没有城府会嫌他肤浅,城府太深,我那点三脚猫的功夫又无以应对,我有一种上当受骗的感觉。”
“受骗?人家骗你啥了?他帮你谈生意,又送生意上门,人家从未发誓要娶你,什么年代了,孤身男女你情我愿,何来上当?”
“大唐和老三从来不会这样对我,他们都尊重我,爱护我,关心我。”提起从前,我惆怅无比。
“情况不同了,大婶,老天善妒,自是不会让你十全十美,一个已经死了,一个现在是别人家老公,你也别抱幻想了,能找个□□短暂快活一把就行了,知足吧,我离婚那一年,空档太久,看见个男的都眼光发绿,不象你,这么快就有成熟稳重多金的男友。”
“成熟?嘿,我也想象你一样找个年轻小伙子,反正就是及时行乐么。我问你,他比你小几岁呀?”
晓晨扭扭捏捏地说:“他和我一个属相。”
“老天,你比他大二十四岁?”
“呀,不是,是十二岁好不好?”她气得动手打我。
我一边躲,一边咕咕地笑:“哦,是十二岁呀。”
“你这个毒舌,我现在可是孕妇,受保护的,不许取笑我。”
“你们不举行婚礼?”
“已经第三次了,腻了,反正证已经领了,你就等着吃满月酒的时候再上大红包吧,饶不了你的。”
“有的人一辈子也没有一个象样的婚礼,你倒好,腻了,美女不愁嫁果然是真理,结三次婚,有三个孩子,以后领着他们出去,给别人介绍,这是我大儿宋子唯,这是老二刘金好,这是老三钱......复杂的人生啊。”我老忍不住揶揄她,说得摇头晃脑。
“毒妇,毒妇,我要拔了你舌头......”
她上来抠我的嘴,我抓住她的手,做欣赏状:“这么美的手,十指尖尖,如葱如玉,白晰,娇嫩,生的孩子一定是个美人......”
她收回手,温柔地摸着肚子:“我这次一定好好养这个孩子,亲手带大她。”她天生乐天的良好心态,不急不躁随遇而安,倒也遇山开路见河架桥。每次都觉得她已经战战兢兢站在悬崖边上了,但她却总能逢凶化吉,好象我一路心惊肉跳的担忧是杞人忧天。
我终于又高兴了,把手里的热奶咚咚咚喝几口:“这几天我来给你包饺子吃。”
“好呀好呀,你做饭实在不敢恭维,也就饺子还能凑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