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的糖》沣芝

35、第 35 章

　　我给杨杰打电话，他约我中午一起吃饭。
　　和杨杰曾共事多年，他总是把我当女神一样供着，对我提的任何要求他都有求必应，并尽心尽力，这种感觉还是很美妙的。我被老陈漠视，被老三压制，也只有在杨杰面前，我能找一点女人的自尊。
　　他带了他的朋友黄志兴。黄把我带的清单细细看过，拿出计算器一项一项地给我列明细。
　　杨杰一边吃，一边给我聊他最近接的几个大活，都是房地产公司的项目，并说有个房产商搞了个旅游小镇，要拍宣传片，问我有没有兴趣。
　　“你怎么不接？”我问他。
　　“我接不下来啊，一是没人，二还是没人。没人引荐说不上话，就是说上话，我们那几个咸猪手，没人做得下来。”
　　我暗自盘算，食不知味：“哪个公司的？”
　　“金成。”
　　黄志兴把算好的单子递给我，我连看也不看，直接又递给了杨杰。杨杰看过，指着单子冲黄志兴发飙：“你这配料的价格高了啊，都是朋友，大家都要挣钱，还有这个钢材，厚度不够，你这样搞会出事的......”哇啦哇啦说了一大堆。
　　黄志兴一脸陪小心地点头称是是是。我坐一旁偷笑。
　　杨杰大笔一挥，把单子递给我：“你看这个价格各适不？”
　　我依旧没看，把单子顺手放进包里：“照以往的规矩，我肯定会找三家来比比价，但这次有你在，我懒得搞，你说行就行，反正出了问题我找你。”
　　吃完饭，杨杰却不让我走，唯唯诺诺地说：“姐，如果你下午不忙，你也帮我个忙呗？”
　　“啥忙，咋帮？”
　　“一会儿我要去谈个客户，你也知道，我只会玩嘴皮子，技术上的事情我说不囫囵，公司的技术总监辞职了，我现在快成光杆司令了，你跟我去充个场面，配合一下。”
　　“行啊，现在吗？走吧。”
　　“太好了，谢谢姐，你等一下，我再打个电话。”杨杰打了一通电话，骂骂咧咧地去结了账，和我们一起出了饭店。
　　黄志兴看没他什么事，又和我表了一番决心，絮叨了他们厂有多有实力的废话，告辞先走。我和杨杰上了他的车。
　　我们先跑到东区的一个酒店下面，等了半天，才见两个男的神色萎靡地出来，无精打彩地上了车。
　　俩人一上车，杨杰就骂：“你俩做事能靠点谱不？说好的咱们两点到，现在都快两点了。”
　　“哎呀，没事，那人是我哥们，我说能成就能成，急啥。”其中一个胖子吊儿郎当地说着，轻浮地偷偷瞄了我一眼。
　　两人在后面为谁能躺下睡觉吵得不可开交。杨杰气哼哼地把车开得飞快，我索性也闭眼眯一会。
　　到了地方，后座上的两人仍睡得象猪。杨杰把胖子摇醒，他睁了睁眼，拿出电话：“干脆，我给我哥们打个电话，你俩上去，我就不上去了，我想接着睡，你们去吧，我现在就给他打。”
　　杨杰无语地拉开车门，我也和他下车。风象刀子一样刮过来，只听车里两人惨叫：“冷啊，快关门。”
　　等电梯的时候，我问杨杰：“这两人咋了？”
　　“他们啊。”杨杰撇撇嘴，一脸不屑，“昨晚俩人找姑娘去开房，一人搂一个睡到后半夜，嫌不过瘾，两人又换了换房间再战，也不嫌脏......”
　　我红了脸，呸一声：“什么朋友。”
　　杨杰马上辩解：“姐，我可不这样啊，我一向都是很洁身自好的。”
　　和客户谈的时候，基本都是我在说，杨杰附合。我谈客户有两个基本策略，如果客户具备一些专业知识，那我就听，边听边夸，强烈认同他的观点，再夸一夸他的专业素养和做事认真的态度和能力。如果客户不懂，那我就一桶专家的油漆刷遍全身，以专家的姿态猛拽专业词语。
　　我今天走刷专家漆路线，走得很成功。关于最后的价格，反正不是我的单子，没有心理负担，咬死了不降。急得杨杰快要把墙抠烂了，客户进去打电话给领导汇报了半天，回来捏了一纸合同，说就按我们说的价格走。
　　在电梯里，杨杰通红着一张兴奋的脸说：“姐，你真厉害，我真想抱着你亲一口。”
　　“你刷牙了没？”我也不看他，面无表情。
　　“我一会儿去超市买牙刷，马上刷，我可以先嚼颗口香糖。”
　　“没那时间瞎耽误功夫，一会儿你把我送公司，我忙得很。”
　　“我知道，我知道，到年底了都忙，你们今年的业绩有多少？”他的心情略略平复。
　　“不知道，你呢？”
　　“大概几百万吧，今年没有去年好，人工成本太高，算到最后说不定我还不如公司的小设计挣得多，我想换辆车都不敢换，我们老二又快出生了，生活压力太大了啊。”
　　“有人能给你生孩子已经不错了，别矫情了。”
　　“是是是，我对你这个媒人还是心存感激的，不过，她要有你一半能干就好了。”他看我瞪他，连忙拱手，“我知道红琴也不错啦，也挺贤惠的，只不过我总是有点愦憾，当年你嫌我年龄小，不肯接受我，其实，我只比你小四岁，你不知道我有多喜欢你这款，大方，懂事......”越说越不像话了。
　　我打断他：“我撒起泼来就一泼妇，又不会做饭，你也别太幻想，不然，我也不会离婚了。”
　　“啊，姐，你离婚了？什么时候？怎么会？”
　　说出来我就后悔了，马上故作轻松地说：“离婚挺好，自由。”
　　“姐，如果你以后有什么需要老弟帮忙的，打电话。”他拍拍胸口，又冲我眨眨眼，“当然，如果你有其它方面的需求，做为一个男人，我也很乐意效劳。”
　　“你行不行啊你，就你那小身板儿。”我懂他的意思，并表示不屑。
　　“怎么不行，你不试怎么知道。”杨杰怪叫，把胸脯拍得更响。
　　搞广告的以闷骚型居多，和人不熟时象闷葫芦，一熟络，便骚气冲天。当年在办公室，熬夜加班时，除了动手动眼，嘴是闲着的。杨杰不能容忍办公室里悄无声息，他就一个系列一个系列地给我们讲段子，想要什么段子他都能张嘴就来，没底限没节操，说的就是他。
　　我当年并不太喜欢象杨杰这种性格活泼轻率的男性，自认为只有成熟稳重才能做配偶。但是现在看看，也许是我偏颇了。所谓的成熟稳重可以是冷漠无情，活泼轻率倒是充满了诚挚的热情。
　　婚姻生活过到一定程度，两人能高高兴兴地聊个天，都是一件不容易的事。多少女人在柴米油盐里寂寞至死。而我，连死在这样的婚姻里的权利也被剥夺，这么大年龄，被重新扔出来讨生活，何其艰难。杨杰那怜悯的眼神和语气，令我气不打一处来。
　　“闭上你的鸟嘴，小心我把你那玩意剁下来喂狗。”
　　杨杰迅速捂住自己的□□，很幽怨地看我一眼。
　　我不理他，拉开车门坐进去，嘭一声关上车门。
　　我们先把后面的两人卸到东区的酒店，杨杰又把我送到公司。看我下车，他贼心不死恋恋不舍把头伸出来冲我喊：“姐，有需要打电话，兄弟第一时间赶到啊，姐，别忘了啥事有你兄弟呢，姐姐......”不论我如何对他，他都能处之泰然，这也是我们这么多年仍能维持联系的原因。
　　我头也没回地进了大楼。
　　一进门，我问小张唐总在不在，他冲我指指会客室。
　　会客室里只听老三笑语连连，我敲敲门，推门进去，迎面坐着的，竟然是傅书仁。
　　“谈总监回来了，来来，坐下喝杯茶。”老三用摄子夹了个茶杯放我面前。
　　“傅总好。”我冲傅一个职业的微笑。
　　“你好。”
　　我微笑着喝茶，微笑着不发一语。对面的人也微笑着喝茶，微笑着不发一语。老三的尴尬癌要犯了。他是不容许在他的地盘儿出现这种场面的。在他张嘴要说话前，我放下杯子：“你们先聊，我还有许多工作没赶完。”冲傅点点头，出了会客室。
　　里面不知傅说了句什么，老三哈哈大笑。
　　我给小张小孙几个人都一一安排完工作，我拿移动硬盘拷了文件，准备回家接孩子。老三出来，拉住我：“别走啊，晚上请傅总吃饭，他今天给咱介绍了个项目，我们俩正聊。”
　　“我要回去接孩子呀，大爷，他今天要放寒假，我必须去学校，我天天忙，孩子都快认别人当妈了。”
　　老三无奈放手，我逃也似地匆匆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