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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第 30 章 ...

  •   门快被敲烂了,我才彻底清醒,挣扎着爬起来去开门。
      “如果不是确定你在家,我真以为你放我鸽子了。”程岚进门,细细环顾一下四周,“吁,象个狗窝。”
      “最近朋友出了点事,没有收拾。”我抱歉地将散落在沙发的东西胡乱扒出一个坑,“你坐,我去给你泡茶。”
      “你是不是生病了?”
      “没事,没事,已经退烧了。”
      “你头怎么回事?几日不见,瘦是瘦了,但是枯瘦若老妪,面黄如草纸,还破了相,怎么把自己搞得这么狼狈?”
      “我离婚了。”
      “嗯,我知道,离婚就作践自己?”
      “最近发生太多事。我离婚的事你听谁说的?”
      “小区里的八婆们。”
      “倒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我耿耿于怀。
      “你那日大闹物业,我还以为你且得死耗一番呢,怎么说离就离了。”
      “唉,别提了,不闹还好,本来窗户纸还没捅破,一闹完蛋,人家一点余地也不给留了。”
      “离了好,离了自由,我倒是想离,却下不去这狠心。”
      “哪有这种事,离婚也有人羡慕!我曾经畅想过我的老年生活,有个老伴知疼知暖端茶倒水,没事一起去跳跳广场舞,周末子孙绕膝,共享天伦......”
      “我看你病得不轻。”程岚说着,就凑过来摸我的头。
      我以为她在揶揄我,谁知她摸过我的头,起身去她包里翻了半天,找出一盒药,倒杯水递给:“你这是外感内热,虚火上升,吃药。”
      经她提醒,我又把消炎药也拿过来,一并塞嘴里吃掉。
      “其实我也不开心,没人诉说,憋得上火,想找你聊聊,最好大醉一场,但是看你这样,算了,看到你比我还惨,我总算找到一丝安慰。”
      “你不是来让我吃药的,你是来吃药的,我就是你的药。”我扑哧一声笑了。
      “哎吁,终于笑了。”程岚抚掌。
      笑完,我呆坐。
      程岚感慨:“曾经话痨一个,如今变呆鹅,无趣......你吃了药,需要好好休息,我过几天再来看你。”
      “喂,你没看到我刚失婚,正伤心,不安慰就罢了,还看笑话,伤口上撒盐,心上插刀。”
      “咄,离婚有什么大不了的,与其抱着死掉的婚姻发霉,不如退一步海阔天空任鸟飞,我应该恭喜你离婚才对,哪天叫上林老师,咱们为你庆贺。”她这逻辑,一点毛病没有,我反驳不了。
      被程岚这么一闹,我也怀疑,离婚是需要庆贺的事情吗?
      送走了程岚,我又呆坐良久,自觉无边的孤寂与荒凉。
      我在床上躺了两天。
      没人问候,没人端茶倒水,我竟能活过来。看来,人命贱如泥。
      终于能起床,老三的夺命电话就来了:“德城医院的项目本来是我去谈,但是老爷子早上起来感觉不适,现在在医院,医生让住院,估计要做手术,一大堆的检查要做,我走不开......约的是中午十点半......”
      我看表。路上需要两个多小时,我得马上走。
      我快速洗漱,穿衣。裤子几乎大了两个码,要扎腰带才能走路。
      我象踩着一团棉花脚步虚浮地下楼,在门口的便利店里买了一个面包一袋酸奶,一边吃一边开车上路。
      我准时踏进了院长的办公室。
      没人。打电话不接,发短信不回。
      我问了几个人,有的说院长在开会,有的说上面有领导来检查,院长去招待了。
      我只能死等。
      一直到下午四点,院长才回过来电话,嘴里说着抱歉,语气却一点歉意也无,说他忙:“今天没有时间,明天吧,明天早上九点。”
      我打电话给老陈,说不能接孩子,让他去接。我已经有一个星期没有见到小宝。老陈痛快地答应。我知道他工作也忙,但他有李倩,李倩对他的一切照单全收,甚至包括我。她给我打过几次电话,除了关于接送小宝的事情,她还有事没事就约我去她家吃饭。我还真恨不起来她。
      我捂着胃,慢吞吞地下楼,正思量着今天是走还是住下,冷不丁被迎面走来的一个人撞了个满怀。抬头,是傅书仁。
      我立刻挂上一个职业略带献媚的笑:“傅总好,你怎么在这里?”
      “这里也是我们新注资的医院,我来办事,你呢?”
      “我来谈个业务。”
      “是你们唐总让你来的吧,我知道,张院长今天忙,你是不是没见到他?”
      “嗯,约的是上午十点半,等了一天,又约到明天早上了。”
      “你可以先去设备科找齐科长,跟我来。”
      我跟着他又重新上楼。见到齐科长,傅总把我略作介绍,便说他还有事,先走了。
      齐科长把他们的规划图打开,所有的标识,包括墙外的楼宇广告都要重新做,我看着清单,咽了咽口水。这个项目能拿下来,大概有二三十万的利润。
      “晚上一起吃饭吧。”我抖搂精神,拿出诚恳的虚假表情。
      “太忙了,没时间。”
      “没时间也总要吃饭的啊,我给傅总打电话,看他今天走不走,不走咱们一起坐坐。”我狐假虎威把傅总两个字故意加重了语气,说得亲呢而熟捻。
      “也行,我早就想和傅总一起吃个饭了。”齐科长的话风转得也很快。
      电话半天没有人接。听着电话里一声一声的铃声,我颇为忐忑。看着刚才齐科长对傅书仁尊敬的态度,我知道我是可以利用一下他的。如不是他,我能喝着茶正儿八经地看规划图?呸,门儿都没有。和医院这帮被供应商供成大爷的人们找过多次交道,哪一次肯手眼朝天正眼瞧过我一眼。我这次求他,他能答应卖这个面子吗?我和他只见过两面而已。
      在电话快响断的时候,接通了。
      “喂,哪位?”
      “傅总,是我,谈梅。”我拿着手机躲到门外,“我刚和齐科长聊过了,嗯,看过了,马上下班了,要不,咱们一起吃个饭?齐科长也挺想和你喝一杯的,他坚持要我给你打个电话,你看......”
      “行啊,正想着晚饭没着落呢,我住的酒店下面就有一家云南菜馆,你们先去点菜,我马上到......”
      挂了电话,我高兴得想蹦,转而一想,坏了,他住哪家酒店?
      “我知道,我知道,总公司来人都住尚都,走吧,步行也就十分钟。”
      齐科长是常客。我把菜单推给他,他也不客气,要了个汽锅鸡,小瓜炒牛肉,素三丝,小土豆,酸辣鱼,菌子拼盘,菌汤......
      进来的傅书仁肩头落满雪花:“下雪了,好大的雪。”
      我和齐科长都扑到窗前。窗外的雪花夹着雪粒子迅疾坠落,幢幢人影在一片苍茫中走近又走远,街道上挤成一团的车喇叭乱响破坏了雪的美感,却又那么真实。他们都是急着回家的吧。
      我不敢忘了我今天的身份,坐回座位上问:“咱们喝什么酒?”
      “我拿的有酒,喝我拿的吧。”傅看我一眼,反客为主,示意我先喝茶。
      服务员进来,盘里端着已经打开的一红一白两瓶酒。照啊,傅够义气。桌上的菜再贵,和他拿的茅台比起来,还是酒贵啊。原本我已经借着上厕所的功夫和老三通过电话,他的原话是,酒不能差,不是茅台就是五粮液。
      “我俩喝白的,你喝红酒,可以吗?”傅简直体贴至极。
      酒桌上的规矩我一直没弄明白,一是我情商低,二是我总是求人,养成了万事不会拒绝的奴性思维。齐科长让喝,我就喝好了。没有老三在,为了那二十万,我也得拼一拼。再说,一瓶红酒对我来说,只是毛毛雨啦。
      但是我忘了一点,我病了几天,已经几天没有正经吃过东西,今天苦等一天,我只在早上吃了一个面包,肚子几乎是空的。
      齐科长几次都想灌我酒,他说女人不喝是不喝,如果真喝开,男人都比不过。但是都被傅不动声色地挡了过去。
      饶是如此,我也多了。只喝了半瓶我就晕得不行,眼前星星乱飞,一直坚持傻笑着听他们聊天。什么资金流向,设备购买,人事变动......直到齐科长被他老婆的电话催了两遍,齐科长才意犹未尽地站起来。
      两人握手道别,我扶墙而立,挪着步子去结账。服务员面无表情地说账已经结过了。齐科长是不会结的,那么,只有傅了。
      “你今天住哪儿?”送齐科长走的傅又拐回来找我。
      “就住这里吧,我去前台看看有没有房间,您把账结过了?”我翻出钱包。
      我抬眼看他,他语气轻松:“没多少钱,怎么能让你女士结账?”语气、表情和老唐一模一样,但是眼神却是遥远而陌生的。我晃晃头。
      “那下次,我请你。”
      他点头,带我从饭店和酒店一个连通的小门穿过。
      “不好意思,标准间和大床房都没有了,只有一个总统套房。”前台的服务员礼貌地微笑着。
      我要是问总统套房的价格,那就是自取其辱。我转身去大堂的一角,找了个沙发坐下,开始在网上订房间。妈的,不是太贵就是太远。我喝了酒,不能开车,这么晚了,外面还下着雪,我明天还要一早去医院报到。我又急又渴。
      一瓶水伸到我面前:“先喝口水,房间没有订到?”
      “嗯。”
      “这两天这里有个展会,房间不好订。”
      “原本就没打算住,计划着今天办完事就能回。”
      “如果你不介意,可以和我凑和一晚,我住的是个套间,有两张床。”
      “好啊。”我想都没想。
      “那走吧。”他也没有一句废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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