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雨女无瓜】1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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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对雨，雪对风，晚照对晴空。
在这个艳阳高照的好天气，大片像波纹似的卷积云将天空化身云海。
空气里满是小食的香甜，是油酥饼儿的扑鼻葱香，是粉羹入口的软糯甜腻，是三鲜面弹齿间的鲜香回甘。
“三尺剑，六钧弓，岭北对江东。”
用红绸绳扎着两个小髻的圆脸小童，骑在阿爹脖子上，拉长的声音奶气十足。
吆喝声，叫卖声，幼童穿街走巷的嬉笑打闹声，哒哒马蹄，人生百味，汇聚于此。
铜雀台撕衣事件发生的触不及防，所幸事情有所进展，择日不如撞日，二人就直接决定出宫一趟。
倒是临行前檀宴看着傅夜嘱咐低调行事时，对方但笑不语。只是在檀宴重新换了身衣服才发现，对方那头耀眼金发不知使了什么法子，变成了乌发。
路上没作丝毫耽搁，檀、傅二人直奔目的地点翠坊。
进门，偌大的店铺大中午仍人头耸动，往来如织。
女为悦己者容，果真是亘古不变的传统。
入目步摇罗钗，耳珰手镯，金银首饰，丝巾方帕，应有尽有。甚至还有几把撑开的油纸伞挂于墙壁，有上面画着的朵朵怒放的桃花，像是守住了满园春色；也有水墨丹青在其上，举首间山水之壮美可在方寸之地窥得。
此行带着目的，檀宴更较旁人多了份观察。
绿云高髻，点翠匀红时世。
要说点翠坊的镇店之宝，自然是他家的点翠技术，先不说会此技术的店铺本就寥寥无几，更何况能做到他家这般巧夺天工绝对是独一份的。这般出类拔萃，故而赢得都城上下一片赞誉。
“后宫女人们除了赏花争宠，大半心思就用在了这玉钗罗绮。”傅夜低语，“恰巧最近这点翠首饰宫中盛行。一来二去，我也寻得那么点风声，最值得炫耀的便是出自点翠坊之物，且无论什么物件都会刻有羽印作为标识。”
而藏于香囊中的发饰，恰恰也有那个标识，故傅夜才会如此笃定。
在外人看来两人举止亲昵，俨然一对如胶似漆的眷侣。
大厅一店小二正噼里啪啦拨弄着算盘，空隙间看见为首男子身着华贵，气宇不凡，一看就是为财神爷，赶忙放下手中的活热情相迎。
“二位客官，不知有何需要？小人不才，也可为您们介绍一二。”
言罢，视线转而看向檀宴。
是的，为了更好的打探关于这个点翠钗，檀宴此次是少女打扮。梳着简单的双髻，一身散花百褶裙，唯一的饰品就是耳间那对黑珍珠吊坠，映衬雪白的肤色，显得精致大方。反观傅夜乔装打扮就没怎么费心思，即使没有那头铂金长发，本身俊美的外形也让不少大胆少女秋波暗送，对此傅夜一概忽略，目光紧随身边的檀宴，俨然一副痴情人的表现。
檀宴对此也表示无奈，这还是当时他提出的，总归二人要有个借口，不那么突兀的询问这发饰的消息。托傅夜的恶趣味，巧舌如簧一通洗脑，最后敲定扮为恋人，虽然自己内心很是微妙，奈何也没有其他更好的选择。
如若权辰在场，一定会大叫：不，还有兄弟姐妹可以演啊！
“小女也是慕名而来，对这的点翠首饰心神向往，不知可否先观看一二。”檀宴演技到位，神态语气都透露出少女的期待。
不经意间摸了下耳垂，带动坠着的耳饰轻轻晃动。
檀宴：稳住。
“此番我陪她来也是想看有没有她中意的首饰，听闻点翠坊中点翠首饰最为一绝。”
傅夜语气宠溺，将檀宴耳边的碎发别于后耳，目光深情。
檀宴相当配合，先是以手掩面，后目光含羞看了眼傅夜，内心却一阵恶寒，这演技会不会过于用力。
“哈哈，二位可真是郎才女貌那，那随我这边请。”
小二先是一顿赞美吹捧，要知道每件点翠首饰都价值不菲，想买的无疑都是大主户，可不得好好招待啊。再加上是一对好事将近的小夫妻，自己再吹一吹，说不定就能谈成一笔大买卖。面上心里都喜悦十足，遂更加尽心尽力，因为点翠饰品都专门放置在后院屋中，路上还不忘吹捧自家的点翠技术绝无仅有。
点翠采用的翠鸟羽对于饰品的品相起这关键作用，一般来说，一只翠鸟身上可用的羽毛大约仅有二十八根。而他们家只采用大条和尾条，也就是取自翅膀和尾部，这种羽毛色泽多成上佳的宝蓝色，绝不会以次充好去拿暗条糊弄人。
“中间步骤也是十分繁杂，用鹿胶、鱼鳔胶粘贴羽毛；玛瑙刀梳洗羽毛使其提亮；最后再缀以珊瑚石、珍珠等宝石。”
这样的点翠首饰怎么可能不夺人眼目。蕉月、湖色、深藏青，加之鸟羽本身的光泽流丽的纹理和幻彩光，有着独特的艳丽拙朴之美。
到了盛放首饰的房屋，檀宴和傅夜的主要目的当然不是买首饰，装模作样草草看了一遍，但也不得不承认这种工艺称得上是一种艺术，只不过美的背后却满载着残酷。
傅夜率先开口，“听说你们这的点翠首饰还可以专门定制？”
“那是自然，只不过。”作为有经验的老手，小二有意探听虚实，这种停顿是在为接下来的推荐作铺垫，毕竟有钱你才是大爷。
“钱都不是问题，我就是想问这种类型可以做出来吗？”
而得了定心丸的小二，还不忘再吹一吹。
“软羽、硬羽，只要二位想要就没有我们——”
看着财大气粗的傅夜表演完，檀宴将随身带着的那只花饰取出，之前他们猜测这花饰应该是从发钗上掉落的。
“咦，这不是要送给萧玉人萧姑娘的东西吗，真是怪了。”原本嘴皮利索不带停歇的店小二，接过檀宴递来的花饰，细细观察一番，
“哦？”
“客官勿恼。”店小二生怕对方觉得自己言语有失，“怪就怪在这时间上。”
檀宴与傅夜相视片刻，掩盖其中的疑惑，先是牵扯出的一个陌生名字，然后听店小二的意思，似乎还又有一段隐情。
还是傅夜先开口：“竟还不知有何隐秘，偏我这人喜欢听些杂七杂八的故事。”
也不算牵扯什么隐私，而且现在明显是眼前的客人为大，不论什么原因让他们有了兴趣，小二十分上道不用他人开口，将事情原原本本从头道来。
话说，那天也是这店小二招待。
又是一华服男子举止不凡，光是单看那一身衣服的布料，打眼看都是白花花的银子。
“你们这没有更贵重的首饰了吗？”
话听着挑衅，显然是丝毫没瞧上眼的东西。
“然而，最后那位贵客看都没看，直接挑了我们这最贵的点翠钗。”店小二看着手中曾经作为发钗一部分的花饰，“那可是曾经许姑娘的心头好，我就多嘴问了一句，是哪位姑娘这般福气，没成想那人还真答了。”
“您猜是谁？就是我刚才说的，萧玉人，就是那位大名鼎鼎的萧花魁。”
萧玉人？
“只不过，怪就怪在。”小二看了周围，凑到二人耳边低语，“就是——”
看来有的忙了，二人不约而同皱了下眉，记下这一信息。
檀宴就顺势再询问这店小二是否对那男子还有印象，对方也相当配合，什么面目清秀，肤白细腻，别说还挺具体——但果真是想象不出来究竟长个什么模样。
店小二：“哦对了，那位公子好像声音有些别扭，像是宫里的那些。”
自觉服务周到的小二，直起身子，有些口干舌燥，“不知二位还需要不？我们这定制的特殊服务是可以自己挑选材料。”
材料自然是说翠鸟，那挑材料自然是挑待拔毛的翠鸟。
檀宴傅夜听到刚刚的内容，各自思忖。
傅夜见消息打听完正想回绝，就见沉默了一下的檀宴踩了自己一脚、狠狠地，然后又给自己扬起一个阴森森的笑，等小二看向他瞬间秒变娇羞脸，扯着自己的袖口。
“我倒是想自己养只翠鸟嘛。”
“依你，都依你。”就凭刚才那一脚的威力，傅夜也得答应。
小二瞬间机灵的笑道，“虽说没有先例，但，好嘞，这边请。”
交了银两，听了一下养殖的技巧，二人又在小二的带领下去了饲养。
一般不会通过饲养翠鸟来获取羽毛，不仅是因为它娇贵难养，一不小心就会腹泻等原因死亡，而且此方法得到的品质大多不高，但点翠坊自有其妙招。
“就是这里，若您二位到时候改变主意想做点翠首饰，带着这只鸟准会再给便宜些的。”
对于驯养生物，这大概就是人类与生俱来的天赋。檀宴看着先是飞到自己肩上的翠鸟。这小家伙歪着头，打量着这个陌生人，然后又跳在了檀宴伸出的手指。
看着这个不请自来、分外活泼的小家伙，自额至枕蓝黑色，密杂以翠蓝横斑，背部辉翠蓝色，腹部栗棕色;头顶有浅色横斑;嘴和脚均赤红色，豆大的眼睛透着懵懂无知。
“就这只吧。”
拎着鸟笼，檀宴对着笼里的小家伙笑了笑。
傅夜：“你倒是心善，还想着鸟。”
“仙人自有妙用。”
檀宴可不是善心大发。
派头倒是搞得神神秘秘，见他不欲多言，傅夜也不追根问底，“下一站去哪。”
檀宴此时心情不错，答道：“你不是知道吗。”
傅夜对着难得露出小孩子一面的檀宴毫无抵抗力，心里软得一塌糊涂。又想到他本人对自己不假辞色，别看有时笑着说话，指不定又想怎么坑自己，活生生一狡猾危险的刺猬，轻哼了声。
无需多言，一路向南，二人带着一只鸟向乐坊出发。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雨女无瓜】1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