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交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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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惊羽借着那裂地一踏而产生的巨大推力，在空中凌空借力一扭，竟是硬生生地换了个方向，突然朝白祈祾的左面攻了过去。
就在众人还未反应过来时，林惊羽眼里精光一闪，脚步轻点微微变幻，虚步实步交替踏出，同时左手迅速结印虚空一划，就这么突然消失在众人眼前——不，没有消失。
他突然出现在了白祈祾的右面门之上！
竟然再度变幻了攻击方向！
就在众人心惊于林惊羽方才使出的步法之精妙时，林惊羽陡然眸光一凝。
就是现在——！
他低声一呵，双手将斩龙剑稳稳地高举过头顶，随即轰然一声，体内滂沱的灵气哗然泄出，像洪水席卷一般涌灌入了那剑刃之中，斩龙剑被那灵气一浸染，铮地一声发出阵阵剑鸣，随即剑芒大盛，光芒万丈直指青空，龙吼滚滚咆哮不绝于耳，化为一道极为磅礴的青龙影冲破剑身，携卷着龙啸之吼撕裂虚空，劈了出去。
众人无不失色，好精纯的灵力！
白祈祾见状眯了眯眼，不慌不忙地抬起双手，徐然凌空一划，一副无比凝实的太极图便悄然呈现，护于身前。
“轰——！”
两相碰撞之间大道轰鸣，爆裂之声在这空地之上回荡不绝，林惊羽的斩龙剑陡然压在混实的两仪太极图上，传出阵阵龙吟之哮，两相对抗间，就连空气也被挤压得变得稀薄。
“咔！”在斩龙剑的不断地冲击下，太极图中间竟悄然出现了一道裂缝！
林惊羽见状大喜，随即沉下脸色咬紧牙关，浑身一震，爆发出一股一往无前的傲气来，陡然间猛然发力，想一鼓作气破开两仪图。
白祈祾见状不闪不避，反而阖上双眼，脚尖侧踏一步，顿了一息，然后伸出双手，张开十指，每个指尖开始极快地微微颤抖，众人不明所以，凝目一瞧，顿时倒吸一口冷气。
白祈祾竟然以每个指尖为媒，正在构建引诀！
林惊羽见状瞳孔一缩，脸色大变，眼里闪过一丝挣扎，但随着白祈祾的引诀开始逐渐成型，斩龙剑上的锋芒也开始震荡，似是无法再支撑如此凛冽的进攻了，林惊羽心一横，低声怒吼道：“我不可能输！”随即双手双脚外展，开始疯狂地吸收外界灵气！
高手过招，往往一两招便能瞧出高低，若是不能一鼓作气地突破防御，那么无论再怎么打下去，也绝无一丝获胜的可能。
齐昊见他竟冒着性命之忧如此鲁莽，面上一抖，当下就想出手拦截。
哪知刚踏出两步，却被身边的田灵儿伸手拦下，他心下着急，急忙转头想说些什么，却看到田灵儿对着他苦笑地摇了摇头，齐昊哑然，明白了田灵儿的意思，颓然垂手，退了两步。
是啊，如果贸然插手，打搅了林师弟的灵气运作，引起灵力狂暴，甚至有可能被灵力反噬，爆体而亡……
处在最中心的白祈祾见林惊羽竟傲然如此，宁愿承受着巨大的风险也不肯让步认输，十分不赞成地摇了摇头。
她望着体内正在疯狂凝聚、压制着灵气的林惊羽，沉吟了一会儿，双手放弃结印，将腰间的渊瑯剑鞘缓缓抽了出来。
林惊羽此时才多少修为，哪里掌控得了如此狂躁滂沱的灵气？
而他起初还不愿承认自己是意气之举，只觉自己定能驾驭住，直到灵气已然不听控制地往体内蜂拥，他怎么也停不下时，才开始真正地慌了，可现下后悔，为时太晚。
随着时间的流逝，林惊羽的体内开始被灵力搅得天翻地覆、疼痛难忍，就连经脉也逐渐出现了损伤，见白祈祾拔出剑，林惊羽心中一抖，苦笑着自嘲，自己这也算是，自食其果吧。
只希望不要成为废人……哪怕是死在这里。
林惊羽心下凄然，闭了眼，等待着白祈祾的剑将他击落。
白祈祾哪里知道林惊羽心里的想法，只是单手将剑鞘持于身前，左手虚空一划，哑声低呵，道：
“渊瑯，缚！”
话音刚落，渊瑯剑便发出万丈黑芒，那黑芒深的渗人，似要将一切光芒皆吞噬，直指云霄，通向万古虚空。
黑芒散落，林惊羽身边陡然出现一个几丈之高的立体空间，瞬间将其囊括了进去。
只一瞬，林惊羽体内肆虐的灵气开始消散泯灭！
…
不多时，待林惊羽体内灵气散去后，那空间裹挟着林惊羽，徐徐落了下来。
刚落地，林惊羽就膝盖一软，右腿忍不住跪了下去，他立马唤来斩龙剑，以剑撑地，才没有完全跪倒在白祈祾面前。
“师弟！”一道略带颤抖的声音喊道，是齐昊，他见林惊羽无碍，心里大大地松了口气，瞬间一闪，出现在了林惊羽的身边，将其搀扶起来。
不得不说，林惊羽的傲气如若只有一分，白祈祾会看不见他，如若只有五分，会看不起他，可他的傲气，偏偏有十分。
尽管现下的身体已经如此糟糕，但他还是不肯示弱，一直尝试着不依靠齐昊直起身来。
这让白祈祾也对他有些侧目。
林惊羽看白祈祾望过来，背挺得更直了，若是不再颤抖，白祈祾可能会真信他已无大碍，他站在齐昊身旁，望向白祈祾，眸里不住地闪动，说不上是什么情绪。
片刻之后，他抿嘴，苍白的脸上出现一丝释然，随即飒然一笑，执剑拱手，朝着白祈祾躬身抱拳，仿佛用尽了全身上下最后一点力气，说道：
“我输了。心服口服。”
说罢转身，慢慢拖着摇晃却仍挺立的身影，朝峰门外一步步走去。
齐昊见状，沉默地抱拳，最后望了眼白祈祾，一一致歉行过礼后，也转身快步离去，跟上了林惊羽。
……
待二人走后，众弟子又过了半晌，瞧田不易和苏茹没有表态，这才哗然咂嘴，议论不绝。
小凡沉默地瞧了瞧惊羽远去的萧瑟背影，又回过头来看了看师姐，站在原地，久久没有说话。
田灵儿是第一个冲到白祈祾身边的，她围着白祈祾转了个圈，然后极为兴奋地开始夸赞起白祈祾。
白祈祾将剑鞘收于腰间，抬手将两鬓的碎发捋至耳后，这才有空搭理田灵儿，她轻轻地拍了拍田灵儿的头，望着灵儿因为兴奋而通红的脸颊，抿唇淡淡地笑，领着她回到了田不易和苏茹的身边。
田不易与苏茹目光复杂而又欣慰地对望了一眼，皆是明白对方心中所想，目光含笑，对着白祈祾点了点头。
白祈祾见众人没有受伤，师父也没有动怒，四方皆大欢喜，心下不由得徐徐松了口气，阖眼间，一股疲惫涌上心头，她一边听着田灵儿在耳边叽叽喳喳，一边不动神色地抬手，擦掉两鬓滑落的虚汗。
…
从殿内出来，已是月上梢头，一开始的疲惫乏力到现在已逐渐演变成痛楚，白祈祾强忍着疼痛，脸上却不动声色，一步一步走回了院落。
待刚进房间走了还没两步，白祈祾脚下便撑不住一软，倒在了床边。
她抬首，额间布满了因忍耐而疼出的冷汗。
映着月光，白祈祾低低地一边抽气，一边咬紧牙关爬上床，盘腿而坐，开始调息。
***
嗒哒、嗒哒……
屋外下雨了。
雨滴敲击着屋檐发出清脆的敲击声。
白祈祾从调息中睁眼，揉了揉腿，下床抬步走到窗前，推开窗，一阵清冷的山风吹进屋里，带着冰凉雨丝，拂过脸畔，激起冷意。
“下雨了啊。”白祈祾顺着吹进来的风眯了眼，轻声喃道。
过了半晌，转头望向张小凡的院落。
她方才听隔壁院落里有动静传出，难道是……
白祈祾阖眸，静听了几息，随后叹了口气，走出房门，冒着清冷的雨走向守静堂。
未关紧的窗户被风吹得吱呀直响——屋内烛火摇曳，在山风中忽明忽灭，偶尔发出“劈啪”的声音。
…
清晨，雨后，潮湿的山风带着凉意，吹过大竹峰顶。
张小凡推开房门，手里攥着那张田灵儿昨晚给他的太极玄清道的第三层口诀，眼神有些飘忽，望了望隔壁院落里小师姐紧闭的房门，抿了抿嘴，耳边仿佛还回荡着田灵儿昨晚说的那句话：
“你难道还想被小师妹保护在身后吗？”
张小凡心下苦涩，他知自己天资愚笨，可是他还是忍不住去想，拼了命地想，就像心间有那么一团狂野燃烧的火焰，无止境地焚烧心灵，灼痛了他的眼。
…
这日正午，待白祈祾匆匆赶到用膳厅时，发现众人之间的气氛好似有些凝重与紧张，在田灵儿的解释下，这才知道是由着昨日来访的二人，给峰上的其他弟子造成了极大的心里压力。
不说齐昊天资聪颖，修为极深，就连刚入门三年的林惊羽，都能完胜大竹峰上的绝大多数弟子。
之前虽有白祈祾作为鞭策，但终归是他们自己一脉的师妹，只心有慕羡，却毫无警戒之感。
昨日瞧了龙首峰的两人。众人心下心思各异，神色不一。
白祈祾抿唇，心下了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安静地用完膳，随后便进了太极洞里开始修行。
昨日动用“空间之缚”的法术时隐隐有一丝顿悟略过心间，如果能成功将其参悟，对于实力，定是巨大的进步！
…
就这样，在大竹峰平静的氛围上，笼罩了一层前所未有的紧迫感，所有的弟子，都各自专心地修习着道法。
***
时光匆匆，转眼间又过了一年又半。
今年已是白祈祾与张小凡入门的第五年了，还有半年，便满了五年之期。
清修的日子无疑是有些枯燥的，在日复一日的修习之中，由着那一日的顿悟，白祈祾也终于是在第五年的开头，踏入了玄清道第七层。
这日正午，正当白祈祾如往常一般从太极洞往用膳厅走时，却隐隐听到用膳厅传来了极为热闹的议论声。
心下奇怪便加快了脚步走了进去，一进用膳厅，这才恍然明白大家都在高兴什么。
原来是六师兄回来了。
白祈祾淡然的眸里也染上一丝欣喜，她对着站在众人中间的六师兄杜必书笑着点点头，道：“六师兄，欢迎回家。”
白祈祾现下约莫十五岁上下，身形与容貌都出落得十分出众，举手投足间气质自成，许是大竹峰少有人情往来，白祈祾也养成了个清冷的性子，只有在说话或笑目的顾盼流转间，才会漏出些许暖意，现下顺着窗外耀人的阳光淌在身上，整个人仿佛度了一层光辉，熠熠生彩。
杜必书出去历练了一年多，也是有些变化，面容精干不少。见小师妹近两年不见，变化如此之大，不由得啧啧称奇，心下里高兴极了，笑容满面，道：“女大十八变啊，小师妹！快让师兄瞧瞧，这两年修为可是又有进步？”
“嗯。”白祈祾笑着点点头，瞧着气氛正热，心头也一阵悸动，放松与他们说笑起来。
待近了用膳时间，众人这才缓缓止住话头，落了座，静候着师父田不易的到来。
“嘭。”田不易怒气冲冲地推门而入，一进来就盯着老六，脸上一派怒容，众人不由得心生疑惑，怎么师父见老六回来，生了这么大的气？
有好奇的弟子忍不住悄悄问出了声：“哎，老六，怎么师父瞧了你，竟生了这么大的气？”
杜必书面色尴尬，顾左右而言他，而坐在他身旁的张小凡，却是一脸笑意，只是不敢笑出来，样子颇为古怪。
白祈祾本没反应过来，但经这么一联想，也是明白了前因后果，眸里浮现出一丝笑意，静候着笑而不语。
过了一会儿，坐在对面的田灵儿终于忍不住了，第一个向田不易出声问道：“爹，六师兄好不容易回来，你怎么还生这么大的气啊？”
杜必书闻言悄悄抬眼看了看田不易，田不易一瞪他，吓得杜必书连忙低下了头，脸上浮现出一抹尴尬。
田不易冷哼一声，道：“老六，把你自己的法宝摆出来给大家看看啊？”
杜必书见师父点名，抬头张了张嘴，呐呐说不出来，举目向师娘苏茹看去，却见苏茹微笑道：“必书，你就拿出来给大家看看吧，也让大家知道一下你师父是怎么生气的？”
杜必书眼见推迟不掉，磨磨蹭蹭地拿过自己的包袱，两眼一闭，竟是一番视死如归的模样，抖了两下，从中间拿出几件事物，放到桌上。
众人一个个眼睛也不眨，直直盯着，生怕漏掉什么一样，用膳厅中，一时安静之极。
在饭桌之上，放着三个似乎是用一种坚硬木料做成的、有半个拳头大小的东西，成六面正方形，通体白色，上边还雕刻着各种点数，却是三个骰子。
众人呆若木鸡，哑口无言，片刻之后哗然大笑起来。
白祈祾忍不住也弯了眉眼，轻笑起来，笑脸盈盈地瞧着他。
杜必书被众人笑得满脸通红，口里喏喏不敢言，田不易看着他，一脸怒气，口中怒道：“朽木不可雕！”
苏茹却在这时笑着摇了摇头，劝道：“算了，这也不是什么大事，骰子就骰子吧，反正这法宝也是他自己用的。”
田不易瞪了他一眼，对苏茹道：“你怎么知道他不是用这个去行骗？”
杜必书吓了一跳，马上着急忙慌地解释道：“师父，师娘，徒儿决不敢做这下流无耻之事。只是年前在南方赤水之畔找到一棵千年三珠树，极有灵气，取其精华雕刻了这三颗骰子，完全是一时兴起，决没有想到其他……”
田不易怒气兀自不止，道：“你高兴了！哼，你修炼其他的倒也罢了，如今炼出了一副赌丨具出来，等到一个月后的七脉会武比试，你这上台一亮相，我还有脸吗？”
杜必书不敢再说，苏茹摇了摇头，低声道：“不易，这是他自己喜爱的东西，别去逼他。你还记得万师兄……”
田不易忽然一震，转过头来看着苏茹，苏茹轻叹了一口气，对杜必书道：“必书，你是知道的，我与你师父从来也没有强迫你们一定要像其他各脉师兄弟一样修炼仙剑，但法宝往往关系甚大，你们自己要小心从事。”
杜必书偷偷看了一眼田不易，却见师父脸色不愉，正在生着闷气，哪还敢多话，连连点头应道：“是，是。”
苏茹又看了一眼丈夫，然后对众人道：“时间过得真快，下个月就是七脉会武大试了。到时候我们会一起去长门所在的通天峰，你们早些做准备吧，”说到这里，她美丽温柔的脸上忽地一肃，疾言道：“这一次可不要再让我和你们师父失望了，知道了没？”
众弟子心头一跳，齐声道：“是！”
“师、师娘。”夹杂在众人响亮的回答声中，一个不协调的微弱声音冒了出来，苏茹看去，见是最末的老八张小凡，问道：“怎么了，小凡？”
张小凡小心翼翼地问道：“那您刚才的意思，是不是说我也去啊？”
苏茹一怔，瞄了田不易一眼，脸上浮起了笑容，微笑道：“是啊，你不也是大竹峰一脉的弟子吗？”
张小凡大喜，欢呼跳起，与旁边的杜必书击掌相庆，偷偷瞧了一眼坐在最末的白祈祾，浑然不管田不易在远处冷言冷语道：“反正有九个名额，就算给白痴一个，还是浪费了一个，不用白不用。”
白祈祾闻言抬头望了眼张小凡此时高兴的样子，笑着摇了摇头。
…
作者有话说第9章 交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