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归》落花无语Z

78、Part 19：再一次相信流浪的人终有归属（2）

　　6.
　　在阮经年的物品当中，沈于归发现了一个精致的盒子。是原先放饼干的铁皮盒子。上面满是机器猫没有耳朵的大脸，很是好看。
　　沈于归说，老男人，这盒子真漂亮，不适合你。送给我吧，我要用它装我的漂亮卡子。
　　还没等阮经年说话，沈于归便将盒子打开了。
　　一瞬间，沈于归愣在了原地。
　　盒子里，是几十封信。纯白的信封，上面的字迹熟悉而清晰。所有的信封都是同一个规格，同一个款式，以及同样的Logo。那是一家杂志社的名字。信封上沈于归的名字写在正中间，无比端正。沈于归。于字的一竖拉得很长，单薄纤细。因为年代久远，信封有些微微泛黄，每一封都用剪刀细细剪开封口，按压整齐。
　　沈于归难以置信地看着阮经年。他在微笑着看她。
　　阮经年放下手中的吸尘器，坐到沈于归的身边。他说，那一年，你答应做我的女朋友，你把它们交给了我，对我说，这些曾经是你最珍贵的回忆，你带着它们从北京到南京又回到北京，辗转几千公里也不舍得丢掉。你说，既然你和我在一起了，就理应要抛下那些过往。可是你又不忍心，所以将它们交给我处理掉。可是，于归，你这些悉心保存的美好，我又怎么忍心毁灭。所以就将它们保存起来又带了回来。我早就说过，和我在一起，你也可以珍藏你的回忆。它们都是美好的东西。美好的东西都是值得纪念的。
　　沈于归将所有的信取出，在信的最下面，有一张照片。照片上的男人，20岁，笑容明媚而阳光。露出一颗小虎牙，十分像张信哲。照片的背面，用蓝黑色钢笔写着，莫蓝，1992年夏，于北京。
　　不知不觉间，沈于归已经泪迷双眼。

　　7.
　　记忆又回到了最初，在那个阳光明媚是的日子里，沈于归看见莫蓝的脸。这是一个美好的开始，比任何小说中的相遇都要美好。但是最终，她与他都有了更好的归宿。果然，上帝会眷顾每一个真心善良的人，并赐予他们幸福。
　　阮经年轻轻吻去沈于归的眼泪。他什么也不说，安静地看她。
　　沈于归将信和照片小心整理好，又轻轻放回盒子中。嘴里轻轻哼唱着一首歌。
　　回到最初，再一次拥抱怀里的热烈温度/眉目悄悄盛开，青春无知又无辜/痛本是爱的局部/回到最初，再一次相信流浪的人终有归属/让自己向前一步，看见起伏，峰回转路，等日出。
　　阮经年问沈于归，这是什么歌，很好听？
　　张信哲的，最初。经年，你还记得我们最初相遇的情景吗？
　　记得。怎么能不记得？那一次你穿了纯白色的连衣裙，头发扎成马尾，一丝不乱。目光犀利，气势汹汹地指责了我一通。在学校里，谁都知道我脾气大，还没有人敢这样和我说话。
　　沈于归说，你不知道中国有句老话，一物降一物。我就是专门为了管住你而生的。
　　沈于归想，过去的，终究已经是过去了，珍惜就好。
　　而她，还有我的未来 。
　　她与阮经年两个的未来。
　　他们已经挥霍了那么多的青春年华，但是还好，他们还有几十年的时间，可以好好来过。

　　8.
　　顾湘雅的婚礼，沈于归做了伴娘。
　　顾湘雅说，你看，你给周枚做过一次伴娘，人家说，伴娘是当双不当单的，当了一次伴娘很容易嫁不出去的，我这是帮你。
　　沈于归对顾湘雅的话嗤之以鼻，她说，你别跟我扯，你找不到人就说找不到人的，和我嫁不嫁得出去有什么关系。我已经领证了好不好。不过，话说回来，你和范华在一起以后，说话倒是真的不带脏字了。果然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范华的威力还是不小的。
　　顾湘雅说，那可不是。人家可是范博士，总不能娶一个满口脏字的媳妇吧，不好。
　　我操，你丫就装吧，我看你还能装几天。这一次，是沈于归忍不住了。
　　我说，沈于归同志，作为一个有文化的人，我觉得你是不应该这么说话的。
　　顾湘雅的婚礼，办得很正统，很简单。沈于归看到顾湘雅的父母老泪纵横，握着范华的手，说不出一句话。他们对沈于归说，于归，谢谢你，给湘雅介绍这么好的一个男朋友。
　　沈于归尴尬地笑着。多少有那么一点心虚。
　　在婚礼上，沈于归见到了王轩。
　　她坐到王轩的身边，对他说，你心还真大。谈了这么多年的女朋友结婚，新郎又不是你，你还有心情来？
　　王轩倒是很淡定，对沈于归说，她既然请我，我为什么不来？都过去这么多年了，我都早就结婚了，还有什么可纠结的。彼此安好就好了。
　　沈于归说，果然，当过兵的人，气度都不一样了。
　　你呢？你有结婚没？
　　没。不过快了。在五月。沈于归说着，指了指在旁边桌子上喝橙汁的阮经年。
　　行啊你。找了个帅哥，都三十好几的人了，还是这么花痴，就喜欢和得帅的。
　　那说明我的审美是没有问题的。
　　小心，帅哥不光你喜欢，别人也喜欢。
　　我这个人，得过且过，再怎么样也要找个帅的。反正，不能找个你这样的，长得又不帅，人又小气，我图什么呀。
　　沈于归，你的臭嘴什么时候能改改。
　　不好意思，估计这辈子是没有希望了。
　　婚礼结束后，沈于归突然想起了程小野。于是，她打电话给他，问他说，阿野，你好吗？
　　程小野说，沈美女，你今天怎么想起我来了？
　　没事，就是今天湘雅结婚，我就突然想起你来了。
　　是嘛，她结婚了？替我祝福她啊 。我几年前就结婚了，现在闺女都3岁了。你看看，沈于归，你是有多久没有想起我来了。
　　挂了电话，沈于归想，果然，大家都要幸福了呢。

　　9.
　　在沈于归婚礼的前几天，就好像是有感应一样，莫蓝发了一条短信给她。
　　他说，于归，你好吗？
　　沈于归回复说，莫蓝，我很好。我马上就要结婚了。
　　哦。是嘛 。你哪一天结婚？一定告诉我。我想来参加。如果方便的话。
　　沈于归说，好的呀。你来吧，带上欢欢一起来。婚礼上有美味的蛋糕。小孩子都喜欢蛋糕，还喜欢看漂亮的新娘子。
　　沈于归婚礼的伴娘是聂小曼。而伴郎，也自然而然地选了苏洲。阮经年笑着对苏洲说，你这哪里像是给我当伴郎？我简直像是找了个保镖。苏洲听闻，只是拉着聂小曼的手红着脸笑，一副孩子气。
　　沈于归婚礼的那一天，果然阳光明媚。
　　婚礼与她想像中的一样完美。
　　莫蓝直到婚礼开场才到来。灯光暗了下来，沈于归坐在舞台的中央，一束灯光打在她的身上。在众人的面前，她怀抱自己那把心爱的吉他，弹唱了那首张信哲的《最初》。
　　岁月模糊，回忆都还历历在目/没服输，爱是场没有终点的旅途。
　　这是一个不传统的开场。穿着白纱的新娘，和一把黑色的吉他。
　　可是，沈于归想，他们的爱情，本身就有那么多的不寻常。就好像只有这样的不传统，才可以配得上他们的婚姻。
　　沈于归与阮经年，兜兜转转这么许多年，最终还是走在了一起。当初的同学们听说这一消息，都天南海北拖家带口地赶了过来，说是要鉴证这迟到了13年的传奇。
　　最初，总是最美好的存在。它美就美在时光的无法倒流。所以，一切的甜蜜与争吵，相遇与分离，就只能成为回忆。当初纳兰的那一句人生若只如初见，感动了无数的痴男怨女。每个人都各怀心事，只为初初遇见时的那些美。
　　可是，又有几个人，能如沈于归一般幸运，转了一大圈，当时的那一个人，竟然还在原地等她。

　　10.
　　沈于归看到莫蓝在最角落里的一张桌边坐下。他穿笔挺的藏蓝色西装，露出里面白色衬衫的领子，显得年轻英俊，像个新郎。他的身边，欢欢穿着漂亮的粉色小公主裙，开心地吃着桌子上的巧克力。
　　一个自带了花童的新郎。
　　莫蓝的目光如水般温柔。他微笑着看沈于归唱歌。他看她的时候永远都是这样的表情。
　　莫蓝从来都没有听过沈于归唱歌。他一定不知道，她的歌，唱得有多好听。
　　这一刻，沈于归简直以为莫蓝会冲上台来拉住自己的手，对她说，于归，跟我走。今生有你，已经足够。
　　如果真的是那样，沈于归又会如何抉择？
　　而这首歌，是否也让莫蓝想起了他们的最初？想起那些月华如水的日子。
　　沈于归抬头看着莫蓝，回应着他的微笑。多年之后，莫蓝终于有机会听沈于归弹唱一支曲子。
　　可是这曲子，却已不是为他。
　　这一刻，沈于归的手指有些颤抖。
　　就在这时，在沈于归觉得自己的曲调马上就要开始凌乱之前，阮经年走上了台。轻轻地，将他的手放在了沈于归的肩膀。他的手，给了她镇定的力量。他望着她，目光中满是爱恋。
　　沈于归在一瞬间清醒了过来，顺利地完成了这一首曲子。阮经年轻轻拥她入怀，吻她的唇。
　　沈于归想，阮经年总是可以这样，在自己最需要的时候出现在她的身边，没有早一分，也不会晚一刻。给她的内心以最坚定的支撑。
　　阮经年说，我美丽的新娘，距离2004年，我第一次见你，时光已经带着我们走过了将近14年年。十几年的时间，是一个轮回。我还记得，第一次见你时，你目光中有些东西直指人心。你坚强，勇敢，美丽，善良，却又孤独，迷惘。自那一刻起，我便决定，我要做你身边的天使，守护着你。我不会让你伤心，不会让你流泪。也许那一眼便注定我今生，再也无法逃离你的目光。我记得我们一起吃的第一顿饭，我点了宫保鸡丁和松仁玉米，记得饭馆的小电视时播放的是翁美玲版的射雕，记得你喝了一瓶冰镇的金陵啤酒，胃炎发作被我拖去了医院。我记得你的手指柔软冰凉，任我怎么握紧也无法将它们温暖。我记得第一次看见你与男朋友牵手走在校园里，那一刻，我很想过去和他打上一架，告诉他，你是我的女孩儿，只能是我的。可是我却没有实施的勇气。你一直当我是兄弟，是蓝颜，我不愿破坏这美好，所以自觉地退回到好朋友的位置。我记得，在咱们相识一年后的一天，我又请你吃饭，还是老地方，老坐位。这一次，电视里演的是李若彤版的神雕侠侣。正演到小龙女在悬崖上写下了十六年后，在此重会；夫妻情深，勿失信约。那一刻，我真的很想知道，16年后，你是否，还记得我？或许，是你太好。你的善良，你的坚持 ，你的勇敢与义无返顾，让我相信你值得任何一个优秀的男人为你守候一生。而我，太平凡。是我一直以来的软弱与逃避令你我错过了这么许多年。这些年，我看着你哭，看着你笑。能做的，只是在你难过的时候借给你一个肩膀，一个怀抱。我们之间，好像总是不在一个节奏上，一错再错，渐渐的，我便失去了追逐的勇气。我想，远远看着，也是好的。突然，某一天，你对我说，如果在你30岁的时候还没有人娶你，那么不如我们试着开始。于是，我的心中重又燃起了希望。有些自私，但是我是真的，希望时间快些流逝，将你，带到我的身边。可是，你30岁的那一天，爽了我的约。我知道，你还需要一场告别。与你自己的告别。不过，幸运的是，我终于还是等到了，等到这一天，看到你为我盘起你的长发，做我美丽的小新娘。你总说我长得像张信哲，你还说，有一天，你梦到自己嫁给了阿哲。你看，我连今日的发型都是照着《我好想》那一张专辑的封面剪的，只可惜我不会唱歌，我唱歌会跑调，所以我无法在婚礼上为你唱上一曲《最好的时光》。我只想说，于归，虽然我没有那样富有，可以让你一生衣食无忧，但是我就是那个为了爱情心甘情愿地从高楼上跳下的天使。我愿意放弃一切，只陪在你的身旁。每一日，每一分，每一秒，让你开心，让你幸福，直到我们白发苍苍，直到有一天，时光有意夺去我们的生命。我爱你，于归，请你，嫁给我。
　　阮经年单膝跪地，手捧着一束玫瑰。14枝，象征我们相识的14年。
　　这是阮经年最长，最感人的一次表白。现场许多人都感动得掉下泪来。 沈于归却没有哭。阮经年说过，不许她哭。他说，她流泪的样子会让他难过。
　　沈于归微笑着接过了鲜花，紧紧拥抱她的新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