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魂残梦》舞芙轻漪

7、情起缘灭（二）

　　萧断一晚上都没有睡着，顶着两个黑眼圈，湘黛将碗筷摆到萧断面前，温柔的问道“爷昨晚没有休息好？是不是青鸾公子还不习惯这里，是我照顾不周。”湘黛虽说不是萧断的妻子，却颇有当家主母的风范，萧断对她还是很满意的，不然也不会让她跟在自己身边，萧断一想到昨夜受的折磨，便对湘黛说到“一会你陪爷出去一趟，办些事情。”
　　湘黛顺从的点点头。小宁那帮傻姑娘还是叽叽喳喳的吵着，抱怨萧断偏心，萧断往日还觉得她们可爱，如今倒是厌烦了，还是青鸾好，坐在那里便是一副绝世好画，只可惜青鸾，唉……
　　去了萧断常去的云归楼，湘黛便被摁在桌子上，狠狠的索要起来，湘黛感觉到自己被一下一下的撞击，知道这个时候萧断的心情不会太差，便问道“昨夜爷没有尽兴？要不要我去教一教青鸾公子，看他遗世独立的清冷模样，估计也不会懂得什么情趣。”
　　萧断冷哼一声，道“他不是不懂情趣，他是什么都不懂，他的心智比孩童还要单纯，能知道什么。”
　　原来如此，湘黛贴心的尽力迎合萧断，安慰道“爷不必着急，得不到的说不定是最好的，云归楼里的好东西不少，不如爷那几样回去试试，说不定就有了奇效。”
　　萧断抱着湘黛躺在床上，满意的夸奖道“你果然贴心，想要什么就和管家说，府里没有的，就让管家去给你买。”
　　湘黛笑了笑，说到“谢谢爷。”
　　萧断一回府，还以为青鸾会冲出来对自己撒撒娇，抱怨几句你怎么不陪着我，只可惜萧断偏偏低估了青鸾。
　　“青鸾公子，您真是太厉害了，人家那里有这么好看，你画的也太好了，把人家画的和仙子一样。”小宁拉着青鸾的衣袖，看着桌上的画纸，一脸的娇羞。雪儿坐在桌前，捧着茶杯，对青鸾道“小女子家中世代研习茶艺，都不曾有人像公子一般，能烹出如此甘冽的茶，还有这珍贵的雪莲，公子竟然舍得送我。”青鸾看了一眼雪儿，认真的说到“姑娘气质如兰，不过是几朵雪莲，能入姑娘的眼就好。”倩倩凑过来，说到“青鸾哥哥，你不知道我的猫儿生病以后我有多伤心，还好有你救了它，青鸾哥哥，你真是太好了。”除了这些莺莺燕燕，就连厨房里的大娘也来了，对青鸾说到“公子一番指点，让老身受教了，烦请公子尝尝老身新做的汤，有什么不足的求公子指点。”青鸾尝了一口汤，对大娘道“这汤不错，咸淡适中，只是这点缀用的葱花多了点，其他的都很好。”大娘高兴的连连点头。
　　没有一个人注意到萧断回来了，更没有人迎上来围着萧断叽叽喳喳。
　　晴儿怀里抱着一堆书卷，越过萧断直直跑到青鸾身边，说到“青鸾哥哥，这些都是你要的书，反正爷平日里也不会看一眼，既然哥哥喜欢，晴儿就都给你抱过来了。”
　　青鸾接过她怀里的书，带着歉意的说到“怪我想的不周到，你一个女孩子，我怎么可以让你拿这么重的东西。”
　　晴儿看到青鸾的眉皱了皱，立马说到“不重的，我没事，哥哥高兴就好。”
　　青鸾笑起来眼睛弯弯的，晴儿眼睛都看直了。
　　湘黛看见萧断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便轻轻的咳嗽了两声，莺莺燕燕们看见萧断，立马慌了神，对萧断行了礼，慌慌张张的跑光了，湘黛看了一眼青鸾，也转身离开了。
　　“你怎么回来的这么早，湘黛姑娘不是说你有事情要出门，事情都办好了吗？”青鸾看着一脸阴沉的萧断。
　　果然不管心里有多少不爽，只要某个人轻描淡写的一句话，你就一点脾气也没有了，萧断觉得自己彻底栽了，走过去看着青鸾画的美人图，笑道“我没有什么重要的事，不过，看你这样，不是挺懂人间的事情吗？”
　　“这人间的琴棋书画，学起来都不算难，我至少看着人间过了几百年，学会这些东西有什么奇怪的，我真正好奇的是人的感情，唯有这个，我从来都学不会，但是我总感觉自己有过人的感情，只是想不起来了。”青鸾轻描淡写的说到。
　　萧断收起桌上的美人图，换了一张新的宣纸，道“你愿意为我画一幅吗？”
　　青鸾点头轻笑，不看萧断一眼，提起笔在纸上细细描绘。萧断看着青鸾的动作，笑道“你都不用看我一眼，就知道该怎么画？”青鸾没有停笔，说到“我见过无数的人类，没有一张脸比你的好看，所以见过你一次，我便记住了，不用看，也知道你的模样。”
　　萧断感觉到自己胸膛里的心，在不停地撞击着自己的理智，它安分了多年，现在因为一句轻飘飘的话，居然会产生这么大的反应。萧断看见画纸上，正是那日在雪山上，自己初见他的模样，明明那日自己被冻得像王八一样，狼狈的很，可是在青鸾的笔下，不知道被美化了多少，一点狼狈的感觉也没有，反而画出不畏严寒的傲骨出来，身旁的树，也画成挺立的腊梅。萧断不忍心打扰青鸾，情不自禁的走到他身后，手里同样拿起一只毛笔，在手里转了好几个圈，情不自禁的在空中勾勒着眼前人的身姿。
　　日日与青鸾相伴，萧断再也不愿意沾染过去的花天酒地，哪怕是清心寡欲的两两相对，萧断竟然也觉得不错。不知不觉间过了好几月，萧断躲不了那些不得不处理的事情，不得不回了一趟云归，这一忙就是一整天。
　　没有让萧断失望的是，自己要的东西准备好了。好不容易挨到了晚上，萧断迫不及待的回了府，谁知青鸾却不见了踪影。问过湘黛，萧断才知道青鸾出了府，要去外面的客栈住，萧断顾不得其他，赶紧追了出去。一想到青鸾睡觉的方式，萧断就觉得自己脑仁疼。
　　找了不少客栈，都没有青鸾的踪迹，萧断在街上转了好几圈，终于在一座桥上看见青鸾，他就像一棵树一样，站在桥下一动不动。
　　萧断忍着怒火，对青鸾说到“回家，外面凉。”说罢，萧断刚要去捉青鸾的手，却被青鸾躲了过去。青鸾看着萧断，说到“今日我读了几本书，懂了一些事情，傍晚路过长廊，看见家丁手中的画册，一同看完之后，我更加觉得不可以继续待在你家，所以不辞而别，希望你不要生气。”
　　“我怎么能不生气，你一个人说走就走，万一遇到危险怎么办，还是同我回去吧。”萧断说着，心里已经开始担心了，那些家丁看得哪里是什么画册，那样的东西怎么可以给青鸾看。
　　青鸾摇摇头，道“你有两件事情骗我！一，你家空房间多的是，为何要与我同住。二，那天晚上你对我做的事情，不是为了了解，而是在做画册中的事情。这段时间你虽然没有真心去教我什么，不过看了你家的书，我已经懂了很多，若是我还想要知道什么，看书就可以，所以，我不必留在你家里了，住客栈就好。”
　　萧断现在后悔死了，早就该把那些没有用的破书给一把火烧了。“青鸾，住客栈需要银子，买书也需要银子，你，应该没有吧”萧断试探着说完，看青鸾有些窘迫，便知道猜对了，继续道“人的感情不是像书里说的那么简单，你不自己尝试一下，是不会理解的，所以，和我回去吧。”
　　青鸾想了想，还是同意了萧断的话。
　　回家之后，萧断又说若是不同住，就不能深刻体会，好说歹说，最后还是死皮赖脸的青鸾住到了一起，不过不知怎么了，青鸾整整齐齐的穿着衣服，还盖上了被子。
　　萧断看着青鸾的背影，觉得有些话不能不说了。“我自幼便听过一见钟情这个词，我以前是不相信的，可是见到你，我就相信了什么叫一见钟情。你的一颦一笑可以牵动我所有的感觉，看见你，我方能感觉到心安，青鸾，这就是我对你的感情。现在的你，不可能体会不到吧。”萧断柔声说到。
　　青鸾转过身，看着萧断，认真的问道“我怎么才能知道有没有动感情？”
　　“你看见我会不会高兴？我靠近你，触碰你，你会不会喜欢？你会不会想要一直留在我身边？要是你的答案是‘会’，那就是动了感情。”萧断一本正经的忽悠到。
　　萧断还在猜青鸾会点头还是摇头，谁知青鸾忽然说到“若是两个人有了感情，就会做画册中的事情？就像那天晚上的？”
　　萧断不假思索的点点头，又一脸惊讶的看着青鸾，说到“你怎么又把衣服……唉，你”
　　青鸾不解道“你不是有了感情就要这样吗？你不愿意？”
　　萧断简直快要疯了，攥着拳头道“我怎么可能不愿意，只是，只是……”
　　不等萧断说完，青鸾爬过去压在萧断的身上，主动在萧断的唇上落下一个吻，说到“既然愿意，我就要试试，书里就是这么写的。我与你朝夕相伴这么久，应该是日久生情吧，萧断，我觉得，我心悦你。”说罢，青鸾便伸手去扯萧断的衣服。萧断闭上眼睛，摸出藏在枕头下面的东西，在心里道“既然是你自己惹的火，就不要怪我欺负你了。”萧断猛地睁开眼睛，翻身摁倒青鸾。
　　这一觉直接睡到了第二日午后，青鸾早已经穿戴整齐，坐在院子里同莺莺燕燕讨论着诗词歌赋，品味着香茶美酒，倒是萧断，感觉用尽了所有力气，乏困得不成样子。
　　“青鸾公子，爷还没有起来吗？”说话的是萧断的下属，青鸾记得他。青鸾看了一眼紧闭的屋门，道“他大概是身体有些虚，不能过度劳累，估计现在醒了，你可以进去看看。”属下不愿意去领教萧断的起床气，便把一封信交给青鸾，让青鸾务必在今日之内交给他。
　　青鸾拿着信，转身进了屋里，属下这才松了一口气。“萧断，你看看这个，应该是很重要的东西。”青鸾轻轻的晃了晃萧断，把他摇起来。
　　萧断坐起来，轻佻的捧着青鸾的脸，肆意的亲了好几口，才一手摸着额青鸾的腰，一手拿着信纸看，看完之后，萧断的脸色变得分外难看，在青鸾的屁股上捏了一把，道“你早些休息，不用等我，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办。”萧断说完，让青鸾帮忙换好了衣服，急匆匆的出了府。
　　萧断到了合欢楼，不需引路，直接上了二楼的一间厢房，屋里早有几人等着，见萧断进来，纷纷站了起来。
　　萧断示意众人坐下，其中一位看着年长的老男子说到“我们云归最初建立起来的时候，就商量好仅仅是拿钱做事，绝不过问朝堂的事情，可是如今，敌国将军送来万金，求吾国的军事密函，而吾国的王爷同样送来万金，求敌国将领的项上人头。不管我们答应了哪一方，还是都拒于门外，我们云归都必定会受到报复，爷，我等没办法决定，您做主吧，我们都听您的。”
　　萧断的眉头紧紧的皱着，良久，才开口道“接了王爷的生意，做完这一单，云归便散了吧。”
　　“爷，这怎么可以！”众人齐声道。
　　萧断把腰间的令牌取下来，一掌捏成碎片，道“我萧断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可是通敌卖国的事情我绝不会做，我们除了敌国的将领，云归必定会遭到他们的报复，况且朝廷也不会任由云归继续存在，这些年云归积攒的财富足以让诸位过完后半生，这件事我亲自去办，云归今日便不复存在。”
　　青鸾坐在另一间厢房里，把萧断的话全部听了进去，心里隐隐担心起来。
　　萧断回府的时候，连打更的人都睡下了，他放轻脚步走进卧房，害怕吵醒梦中人。青鸾其实根本就没有睡着，感觉到身边有人躺下，假装什么都不知道，被萧断轻轻搂在怀里，一夜无眠。
　　“青鸾，我最近要出门几日，你若是觉得无聊了，可以叫管家带你去山中的庄子里住几日，那里依山傍水，风景很好。”萧断笑着说道。
　　如青鸾这般聪明的人，即便只是听了三言两语，就知道萧断这次去，很有可能会回不来，青鸾看着萧断的眼睛，脑海中忽然出现一个模糊的人影，那人影渐渐的与萧断的身影重合在一起。
　　“青鸾？你在想什么，这么认真？”萧断凑到青鸾面前。
　　青鸾回过神，笑着说道“我一人在雪山上住了数千年，怎么可能会无聊，你不必在意我。”
　　萧断伸出手摸了摸青鸾的头发，道“那你好好待着，我还有事情要做。”
　　神仙是绝对不可以伤人性命的，青鸾明明知道就算跟着萧断，也没有什么能为他做的，可是，青鸾总觉得脑海中有个声音在说“要是你这次不去，你又要后悔几百年！”青鸾定了定神，隐了身形去寻萧断。
　　湘黛收拾行囊，看着萧断不舍道“爷，此行危险，你非去不可吗？你若是有什么事情，叫我如何活下去？”
　　萧断伸手抹了湘黛脸颊上的泪水，说到“我耽误了你大好年华，不能再耽误你一辈子，若是我这次回不来，你，你便找个好人家嫁了吧。”
　　湘黛扑进萧断怀里，哭到“爷怎么忍心，妾跟了你四年，把最美好的四年都给了你，你叫我找什么好人家，再说了，就算是为了青鸾公子，爷也应该平安回来。”
　　萧断看着怀中哭成泪人的女子，心中后悔不已，不能把最纯洁的爱给青鸾，还伤害了这些无辜的心，自己哪里配得上青鸾，萧断没有推开湘黛，任由她冰凉的唇贴过来。
　　青鸾站在窗前，看着屋里缠绵的人影，不由得心中绞痛。原来人的感情也不都是高兴的，若是知道会这样，还不如从来都不了解。青鸾摸到脸颊上冰凉的水珠，眼前的一切都恍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