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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1、第九十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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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初二,梅贵妃寿辰。
翌日,太后懿旨,玉清公主赐婚长孙府此子长孙琮之。
六月初三,长孙家主携次子入宫谢恩,因次年飞星破月是为不吉,长孙家主再三陈情恳请公主早日下嫁。三日后,经过钦天监测算,太后发话,将婚期定在十一月二十三日。
长孙家主再次入宫谢恩。
皇帝再下一道恩旨,鹿山候之女怀山郡主端良恭孝,堪为表率,特赐邑三百户,以示嘉奖。
……
明秀宫中。
“都出去!”
玉清公主冷声道。
宫女们相觑一眼,无声退了出去。
退到门口,宫女们向青纹看去,青纹点点头,宫女们行礼下去,门口只剩青纹一人。
须臾,内间果然传来一声碎瓷声。
“青纹。”
青纹行了进去,看了眼地上的瓷片。
“公主。”
玉清公主面色阴沉地坐在桌边,半晌转过头来:“父皇又赏了钟无忧三百封邑?”
青纹悄悄抬眼看了一眼,点头。
“我一个公主一户封邑都无,她一个郡主倒有一千一百户封邑,你说,我这公主算什么?”瞥一眼,玉清公主道。
“公主万金之躯,不必同怀山郡主计较。”
青纹恭声道。
玉清公主“哦”了一声,拿着茶盏手中把/玩须臾,忽问:“杏花宴那日/你劝我不要去,是知晓了什么,还是有人同你说了什么?”
青纹一惊,蓦地跪倒在地:“奴婢没有。奴婢只是想着之前贵妃娘娘不让公主出宫,奴婢怕公主惹贵妃娘娘生气,故而才相劝公主。”
“原来我错怪你了。”玉清公主转首抬目,“行了,没有就好,若是那天我带了你去,兴许就没后来的事儿了。”
青纹不敢说话。
“起来,下去吧。”玉清公主发话。
青纹退了出去。
一个宫女从内殿行出,悄悄地看玉清公主一眼,立定垂手不语。
“你真看见她同人传信?”玉清公主没抬眼,淡淡问。
“墨霜不敢欺瞒公主。”宫女恭敬回道。
“你同她自来不合,无凭无据,我怎知你是不是故意陷害于她?”玉清公主美目一转,瞥了过来。
墨霜露出惊吓,“咚”地一声跪倒:“奴婢句句是实。奴婢是真看见了,就是那日鹿山候进宫那日,青纹确实同人传了信。那日不是咱们宫里的,若是再看见,奴婢定会识得。”
“鹿山候进宫那日?”玉清公主倏地抬头。
“正是那日。”墨霜伏地低声,“公主不觉得青纹有些怪么?往年杏花宴公主都去,贵妃娘娘不喜公主出宫也不是才有的事,偏生今年青纹拦着不让……就,就出了事。”
“给我盯着她。”
良久,玉清公主冷声道。
青纹行出明秀宫,一直走到冷宫跟前,左右看了看,提步行了进去,将一卷纸条塞进一块青砖之下,悄无声息地走了出来。
*
转瞬又是一月过。
时进七月。
鹿山侯府。
拾七带着几个丫鬟在后园凉亭小憩。
“郡主怎么不出汗?”
一春替拾七扇两下,又替自己扇两下,一张俏脸热得发红。
见她热得厉害,拾七没让她打扇,但一春也没忘了伺候。
“心静自然凉。”拾七看着园中一处道。
“奴婢是热体,心再静也凉不了。咦,那不是李嬷嬷——”一春笑嘻嘻道,跟着望了一眼,李嬷嬷的身形正转过拐角,似乎是向着鹿山候内书房去的,“李嬷嬷怎么从那儿走?这么热的天,绕一大圈也不嫌累。”
拾七笑了笑,没说话。
李嬷嬷故意避开她,这两月来也不是第一回了。
一开始还没觉察,但后来次数多了,便也能看出来了。
至于缘由,也很简单。
李嬷嬷之前在朱氏身边,在府中可谓一人之下,如今被鹿山候调到府外,一家人也搬出侯府,日子同以前相比,自然不能同日而语。
自宫中遇刺受伤,已经过了两月。
这两月,拾七也没再出过门。受伤的消息并未外传,郝御医在鹿山侯府呆了三日,确认伤势稳妥后悄悄离开。长孙府倒是借着明目送了一些药材礼品过来,而后玉清公主婚期定下,宫中突然下了一道旨意,又赏了拾七三百户封邑。
旨意一下,京中又是一片流言蜚蜚。
只鹿山侯府一片清静,最近鹿山候将府中好生整治了一番,惩戒发卖了不少下人,如今至少明面上,再无人敢随意私传闲话。
朱氏管起家来,也轻便了许多。
得知消息后,钟慧云李惜兰先后上门恭贺,钟慧娴也跟着来了,这一回,拾七直接将人拒之门外,没有理会。
知晓钟慧娴盯着自个儿,钟慧云也很是恼怒,之后也没再上门,只前日送了封信过来,约拾七乞巧节出去玩耍。
拾七回信应下了。
回到芳华院,二夏禀告,道朱氏送了些豆子过来,二夏拿出一个浅口陶盆,让拾七将泡好的豆子亲手放进去。
拾七按二夏说的放了,疑惑问:“什么生花盆?”
几个丫鬟都抿唇笑起来。
拾七愈发不解。
“女子嫁人前若遇七夕,发生花盆可宜子嗣,多子多福。”四冬笑着解释,“两种豆子,豆子发得愈多,便愈利子嗣。明日发出来,用红绿线绑成一束,可求子嗣绵延。”
听明白了,拾七只无语。
翌日一早,朱氏果然过来,亲自盯着拾七用丝线将发出的豆芽细细绑好,这才喜滋滋地让人将生花盆拿下去供奉。
知晓拾七同钟慧云有约,朱氏便让宋文泽护送相陪。
七夕既为乞巧节,又是魁星节。
今年比往年更添热闹,太后亲自拿了一套琉璃五彩妝镜作为此番赛巧的彩头,而因恩科临近,太学也请了魁星游城,让赴考学子们祭拜求吉。
“让文泽也去讨讨喜气。”朱氏道,“下月就进试了,要是此番能得中,也不枉这孩子寒窗苦读这么些年。”
“娘放心,表哥能中的。”拾七宽慰道。
朱氏虽然未曾说,但拾七看得出来,因着赐婚一事,朱氏对宋文泽还是有些愧疚的。
虽然在拾七看来,这种愧疚很没必要,朱氏一开始固然是存了招赘的心思,但宋文泽也是清楚这一点,但宋文泽心里也明白,若非如此,以他的家世便是再有才学,也断然进不了太学。
背负些许名声,受些异样眼神,同求学进阶相比,宋文泽心中早有取舍衡量。
“你如今倒同文泽亲近许多……不过也好,你也没个兄弟姐妹支应,若是文泽此番能中,”朱氏看着拾七,“日后也算有个娘家兄长。”
将未出的惋叹咽回,朱氏露出笑容:“许久没出门,今日便好生去玩。不过晚上人多,自个儿小心些,多带些人。”
拾七笑着点头。
用过了晚膳,宋文泽便带着万胜过来,拾七带了一春三秋,又带了朱氏交待的两个仆妇。
一行人出门。
钟慧云带着一个丫鬟已经候在茶楼,令拾七意外的是,李惜兰也坐在旁侧。
“在街上遇上惜兰,便叫她一起了。”钟慧云笑嘻嘻道,“呆会儿赛巧,惜兰也去呢,无忧也一同吧。”
两人原本也识得,不过未曾有过交集,上回在鹿山侯府遇见后,倒有几分一见如故。
钟慧云出口相邀。
李惜兰起身同宋文泽见礼,钟慧云这才注意到拾七身边还跟了个宋文泽,也赶紧笑着见礼。
一番相互见礼后,四人分坐下。
“外头人多,咱们先坐会儿,待会再出去省得同人挤——”钟慧云话还没说完,门外便出来一道拾七熟悉的女声。
长孙钰声音几分欣喜:“表姐。”
拾七朝钟慧云做了个手势,钟慧云会意点头,停下声。
门外脚步声不止一人,长孙钰惊喜喊了一声后,过了一会儿,王采芝的声音才响起。
“阿钰。”
顿了一下,才唤了另一人:“表哥。”
长孙琮之含糊不清地应了一声。
一春偷偷走到门前,贴着门板听。
钟慧云同李惜兰见状偷笑。
拾七无奈摇首,端起茶盏喝茶。
门外。
“表姐同我们一起吧,好些日子没见,咱们好好说说话。”长孙钰拉起王采芝的手,几分撒娇。
王采芝不答话,只看向长孙琮之。
长孙琮之目光闪躲,干咳一声:“你们说话,我出去逛逛。”
说着便转身。
“表哥没什么同我说的么?”王采芝忽地开口,从长孙钰手中将手扯了出来,转身看着长孙琮之。
长孙钰一愣,嘴张了张,看看这个看看那个,有些慌乱。
“你们女孩儿家说话,我,我真的约了人——”
“可我有话同表哥说。”王采芝双目微红。
长孙钰看了看左右,四周倒无旁人,早在碰上王采芝的时候,她身边的水月就让带路的伙计退下了,见王采芝模样,长孙钰目露不忍,一咬牙,暗暗推了长孙琮之一把。
低低央求般唤了声“二哥”。
长孙琮之最近都不愿意出门,今日也是她求了,长孙琮之才肯陪她一道出来。
长孙钰也没想到会遇上表姐,最近两家关系不如以前亲近许多,她只去探望了一回,而后舅母上门同母亲不欢而散,后来,她偷偷再去探病,舅母便籍词推脫,不肯让她见王采芝。
而被舅母拒之门外这件事,她都不敢同母亲说。
作者有话要说: 老公得了肺炎住院,现在暂时更三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