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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0、第九十章 ...

  •   拾七置若罔闻,只偏首看向车窗。
      雪白的窗纱随着车身轻轻摇曳,几缕阳光透过薄如蝉翼般的窗纱泄入。
      明亮而柔和。
      似岁月静好。
      可也仅仅是似而已。
      死亡和杀/戮。
      她曾以为自己早已远离。
      如今却以这样一种方式重新出现在她眼前。
      原来,这个世界不止有更多的算计和谋划,也有一般无二简单粗暴的死亡和杀/戮。
      人命也会一样的低贱。
      甚至比她曾经的世界还要低贱。
      至少,她所经历的那个世界,每个人都在努力地活,哪怕谁都不知道自己下一刻会不会死,但没有人会轻易放弃自己的生命。
      而那个刺客是抱着必死之心来的,他的杀/戮对象除了皇帝,还有他自己。
      一个人连自己的命都能轻贱至此。
      而旁人,拾七的脑海中浮现除当时的场景,皇帝、皇后、庞统领、还有那些宫人和侍卫,甚至最后出现的梅贵妃,除了最初的惊吓,那具死在地上的尸体,在他们眼里跟一个物件没有差别。
      她曾以为这是一个美好的世界。
      超越了她想象的美好,是上辈子的她,做梦也想象不出的美好。
      怔然间,久远的记忆忽然浮现——
      “拾七,你说人活着是为了什么?”
      “活着?”
      “嗯,人活着为了什么?”
      “有什么为什么啊,不就是为了活着。”
      …………
      她不记得拾八后来说了什么了,甚至不记得拾八后来还有没有说话,但这一刻,她眼前突然浮现出拾八当时的那张脸。
      拾八看着她,似乎在笑,眼中有什么一闪而过。
      曾经遗忘的在这一刻清晰浮现,明明没去想,却纤毫毕现。
      可她仍然看不懂,也读不懂。
      活着,不就是最好的事吗?
      拾七抱起膝盖,轻轻闭上眼。
      腰间伤处被牵动,半侧身体都在痛,她却如恍然无觉,这一刻,她甚至希望痛感能更强烈一点。
      她不喜欢回忆。
      更不喜欢去想那些她不想去想也想不明白的记忆。
      一几之隔,长孙璟之眸光微微一闪,将已经张了一半的嘴闭上,轻轻蹙起眉。
      上车之后,他的目光一直未曾稍离。
      今日宫中发生的刺杀确实超出了他的意外,但却绝达不到震惊的程度。
      真正令他震惊的,却是眼前的少女。
      怀山郡主,钟无忧。
      他曾以世俗的传闻和眼光去推测,判断她。
      但没有想到的是,第一次会面就变成了交锋。
      他曾以为她孤僻、自卑、讷言,没有多少见识,可她乖张、暴烈、尖锐,对他不屑一顾。
      他恼怒,心有不甘,却依然不认为自己判断错。
      刺猬之所以竖起尖刺,不过是因为己身太过弱小,而觉得周遭遍布敌意,对方之所以尖锐戒备,呈现出他未曾想到的一面,也不过是因为曾经经历所致。
      他从心里依然看不起,认定这个少女的种种表现其实还是源于自卑,他只是用错了策略。
      可是第二次,第三次……
      不是没有意外,也不是没有惊诧,他依然觉得,可以了然于胸,无需太过在意。
      对方只是他计划中的一环,虽不至于无足轻重,却也影响不了大局,稍加心思足矣。
      甚至这稍加的些许心思,还不是因为对方本身,而是出自一个男子不足为外人道的,被一个自个儿看起的女子拂了脸面后的,那一丝有些卑劣的征服欲。
      他成竹在胸。
      直到前日,马车之上。
      第四次交锋。
      从未有过的恼怒。
      恼羞成怒。
      他才发现他错了。
      他曾经所以为的那个怀山郡主根本是假象!
      他所以为自个儿看到的真实,只不过是对方愿意让他看到,愿意让他以为的!
      一连三问,句句尖锐,字字锋利。
      如果说第一问还没太过出乎预料,那么第二问第三问却是他没有想到的,更从没想过会从对方口中问出。
      可对方不是为了刺探。
      对方在发问之前显然就知道他绝不会答,而是为了清清楚楚告诉他她不愿意虚伪以蛇,明明白白地拒绝他的试探!
      对方对他的答案其实毫不在意,却轻飘飘地问出,只不过因为知晓这两个问题是他最不愿提及,也最不愿面对的。
      那一刻,面上似毫无波动,心中却是震惊羞辱。
      他以为看穿了对方,谁知自己才是那个被看透的,且对方不耐,不屑,根本不放在心上。
      恼羞成怒!
      比第一次泼茶,更甚!
      从未有过的羞辱感!
      就好似他被脱光了,但对方却连多看一眼都觉得不耐烦。
      乃至于最后,他长孙璟之,居然乱了方寸,竟然用了那样一种方式来扳回颜面……着实丢人!
      虽然丢人,但冷静回想,他也并非一无所获。
      因为对方在羞辱他的同时,也将自个儿暴露出来了。
      真正的怀山郡主,看似莽撞,实则聪明细致,看似大胆,实则谨小慎微。
      她不只是拒绝他,更是在拒绝麻烦。
      在她眼中,他和长孙府,还有这一桩赐婚,对她而言都是避之不及的麻烦,却不得不接受,所以她划出一道明明白白的线,用这种告诉他,哪怕成亲,也泾渭分明,互不干涉。
      不得不说,想明白的那一刹那,心中也不是没有得意的。
      对方是打了他一个措不及防,但他如今也将对方看明白了。
      对方无意,他却有心。
      以有心对无意,日后还未尝可知。
      对方固然也聪慧,却也着实天真,一纸婚书之下,要么翻脸成仇,要么结盟同行,绝无可能有第三条路!
      这一回。
      他是真正以为自个儿将对方看透,看明白了。
      可仅仅只隔了一日,一切又不同了。
      他以为她已经展露了真实,即便不是全部,但也足以让他勾勒出对方隐藏最深那一副面貌。
      可是,绝没有想到的。
      他又错了!
      错得离谱。
      其实他也觉察到了,觉察到那“宫女”的不对,却比她慢了一息。
      而刺客那一脚的力道,没有人比他更清楚!
      若非他先一步踩下轮椅制动,在他接住她那一刻,他们两人恐怕会连人带车一起撞到立柱之上!而就是这般,他后来看了一眼,轮椅的制动铁片也已弯曲变形。
      有一个瞬间,他几乎以为她会被踢断骨头。
      可她只在摔倒他身上那一刻按住了伤处,而就在那般情形下,她竟然还能第一时间回头找出刺客暗器所在!
      而下一刻,她就起身站起,退开一步之外。
      从头到尾,面无异色。
      后来皇后问。
      她说“疼的”。
      他知道她疼。
      因为她从他身上爬起的时候,手和腿都在抖,第一下并没有爬起,但几乎未有停顿,第二下她似乎就封闭了自个儿的痛觉一般,坚决而冷硬地站起了。
      那一刻的震惊,此生未有。
      那样的冷硬坚决,那一刻几乎让他恍惚生出错觉,刚才扑倒他怀中的不是一个女子,而是一个经历过千锤百炼的铁血男子。
      可错觉只是刹那间,扑入怀中的娇软躯体,鼻端残留的那一缕若有若无馨香,还有那猝不及防间,不意握住的少女柔/软,包括对方那一眼瞪过来的恼怒神情……那一刻她脸红了,羞赧而惊怒——再真实正常不过的少女反应。
      本能的反应骗不了人。
      但却有更多的惊异和迷惑。
      这一日,她所展现出来的一切,所有的反应、表现,本能地、遮掩地,有意地,无意地……当时猝不及防,而后翻江倒海。
      此际迷雾重重。
      从未有一个人,让他这般过。
      每当他觉得看清一些,但下一刻便会发现,自己不过是再一次的自以为是。
      如同此时此刻。
      想同对方坐下来好好商谈,这次是真心的。
      这是今日来之前原本就有的打算,而这半日的经历,让他愿意拿出多一些的诚意。
      所以,当拾七几分不耐地侧身以对时,他并未有恼怒。
      他只当拾七是不想理会他。
      可当他准备再度启口时,他发现拾七的表情起了变化,先是怔然,而后似恍惚,宛若不知自己身处何地一般,最后茫然浮现,闭上眼的最后一刹那,好似有脆弱,又好似躲避。
      但躲避的对象并不是他。
      她根本已经忘了身边还有一个他,也不记得自己在何处,她仿佛独自进入了一个世界,陷入某种不可知的思绪当中。
      周遭的一切,连同他这个被她看不顺眼的人,都被她遗忘了。
      分明没有任何的理由,也没有任何可以证明,但这一刻,没来由地,长孙璟之如此笃定。
      因为她若还有一分记得,就绝不会在他眼前,流露出如许之多。
      哪怕这些情绪,他能分得清却看不明,更寻不出端倪。
      长孙璟之轻轻抿唇,静静凝视,眼中华光明灭不停,渐渐化为幽深。
      一缕阳光透纱而入,慢慢拉长,抚/摸过阖目少女的额头、眉眼、鼻翼、脸颊,映衬肌肤晶莹剔透,若吹弹可破,再悄无息声地蔓延过单薄肩头,几案,滑到他的手侧,同指尖连成一线。
      指尖微动几丝,似欲触碰,下一刻,却是猛然回收。
      心神一凛,如梦初醒。
      连目光一起收回,垂眸,渐渐清明,转首闭目。
      车轮辘辘。
      一室静谧。
      拉长的阳光渐渐变短变细,似有一双无形的手在拉回,直至无声息地消失,如同重未出现过一般。
      ……
      拾七竟不知道自己睡着了。
      “郡主,郡主……”
      一瞬间,声音好似很近,又似隔了一层的远。
      蓦地睁开眼,映入眼帘地是车门处一春三秋担忧的面孔,怀官站在两人身侧,看着自己的神情也有些奇怪。
      “郡主,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见拾七睁眼,一春面露焦急。
      明明睁了眼,眸光一瞬间却似乎朦胧,没有落处一般。
      她和三秋喊了好几声,郡主才醒过来,这是以前从没有过的。
      郡主从来警醒,睡眠也浅,居然会在有旁人的情形下睡着,居然她们叫了好几声才将人唤醒。
      三秋蹙眉,用视线在拾七身上搜索,皇后身边的宫人悄悄同她们含糊提了一句,她们只知晓似乎在宫里出了什么事,郡主受了伤,但究竟如何伤的,伤得如何,伤在何处,却是一概不知。
      看宫人的表情,伤势似乎不轻,但上车的时候,郡主却是没要她们帮手,自个儿上的车。
      也没看出异样,她们还以为也许没什么大事。
      可此刻的情形,明显却是不对。
      “我没事。”
      见两个丫鬟都要伸手过来了,拾七才轻轻道,松开了身体,抬起头来。
      “真的没事。”
      又重复了一句。
      两人才将抬起的手放了下去。
      拾七偏头看去,长孙璟之靠坐在迎枕,腿懒懒伸直,依然那往日那姿势,手里也同样一本书册。
      见她目光投去,长孙璟之轻轻抬首看向她。
      “郡主好睡。”
      语气平缓,听不出多余情绪,但也不似嘲讽。
      拾七起身下车,一春伸手来接,她没有拒绝,搭着一春的手臂下了车。
      “多谢。”
      扭头道了句,同丫鬟进了府门。
      “公子?”
      怀官唤了句。
      长孙璟之收回视线,语调平淡:“走吧。”
      怀官狐疑看长孙璟之一眼,长孙璟之已经低头,指尖翻过书页,怀官眉头皱了皱,说不出来,就是觉得他家公子似乎有何处不对。
      怀官爬上车,马车驶了出去。
      *
      芳华院中一番忙乱。
      拾七直接回的院子,并没有知会朱氏,倒不是说想瞒着,但被替了一脚,也出了一身汗,她想先沐浴换衣。皇上虽说了让郝御医同她一起回府,但为了不惹人疑心,加上还要准备些药材,郝御医比他们要晚一些。
      但也没晚太久,拾七还没沐浴完,郝御医已经上门了。
      一听郝御医说明来意,朱氏差点没晕过去,扶着丫鬟的手就带着郝御医来了芳华院。
      谁知,拾七竟然还若无其事地在沐浴。
      朱氏径直就冲进了浴室,拾七连挡都来不及,拾七整个左侧腰下乌青紫红交错一大片,当中还有几处破皮血丝渗出,拾七皮肤原本就光滑雪白,似乎所有的瑕疵都集中在了右脸的胎记处,通身上下连一颗小痣都寻不出,浑身赤/裸之下,那一片乌青紫红便愈加狰狞可怖的醒目刺眼。一拉开拾七的手臂,朱氏便呆愣,呆愣一瞬,当即就捂住脸哭了。
      “娘,不疼,真不疼,就看着吓人。”拾七手忙脚乱又头疼,“你别哭……我真没事,这这不是还洗,还沐浴么……你别哭啊。”
      今日说那话虽也是掩饰,但也不完全。
      她确实怕朱氏哭,不喜欢看到朱氏的眼泪,每回朱氏一哭,心里就好像被什么东西戳着,很不舒服。
      “好好,娘不哭,不哭了,娘再不哭了。”朱氏抹了把泪,“你靠着,娘给你洗。”
      朱氏按住她的肩膀,捞起浴巾,当真替她擦洗起来。
      拾七只以为还要哄半天,谁知朱氏说不哭还真就不哭了,一时倒让她自个儿愣住了,没反应过来,朱氏已经在伸手过来了。
      回神过来,拾七本想拒绝,倒是不觉得羞涩,朱氏也是女人,但她真没这样但习惯,让另一个人自己这样毫无遮掩的肢体接触。
      但当朱氏捞起她那一缕垂落湿发,再轻柔替她挽上去时,这个动作让她蓦地停下了已经到了口边的婉拒。
      水汽氤氲,雾气朦胧,朱氏的脸颊就在她余光之中,不知不觉,僵硬慢慢松弛,放松下来后,她发现,被旁人触碰到肌肤的那种感觉,似乎,也没想象中那么令人抗拒。
      朱氏指挥几个丫鬟将拾七的床重新铺了一遍,铺上最软最厚的褥子,又怕褥子太厚了会热,让下人打开冰窖取了冰盆来,冰盆挪了几个位置朱氏都觉得不合适,毕竟才五月初,近了怕凉,远了怕没用,最后放在屋子最西边的角落,还从库房特意挑了一架插屏围起来。
      鹿山候也来了。
      同郝御医说了好一会子话,来到拾七床前。
      望着拾七,鹿山候神情有些莫名:“这么大件事,回来也不声不响。”
      鹿山候胖胖的脸上,头一回没笑容。
      拾七原本想解释,但想了想,也没什么可解释的。谁都知道这事根本瞒不住,鹿山候也好,朱氏也好,拾七如今的这种处事,在他们看来就是带有隐瞒意味的“不声不响”。
      拾七只能闭上嘴,打算听教训。
      谁知下一刻,鹿山候忽地伸手在她发顶揉了揉:“傻闺女,怕你娘哭,该同爹说啊,你爹可从来不好哭。”
      拾七愣愣抬首,却见鹿山候满脸笑意温和,两条眯缝眼中透出的眸光也是柔和宠溺。
      朱氏坐在床边锦凳上,嗔怪地看了鹿山候一眼,脸上也是一般无二的慈爱宠溺。
      看着这夫妻二人,拾七怔了下。
      下一刻,她抿唇微微笑,点了下头:“好,下回我同爹说。”
      鹿山候闻言先是一顿,继而,便呵呵笑得爽朗,笑声中,又在拾七头顶揉了揉,才收回手。
      朱氏看鹿山候一眼,带着丫鬟出去了。
      一春几人看了看,也跟着都出去了。
      鹿山候在朱氏留下的锦凳上坐下,一不小心锦垫掉了,鹿山候又起身弯腰去拾,拾七看不下去了。
      “别管了,爹,坐床边吧。”拾七道。
      鹿山候直起腰,尴尬笑了笑:“唉呀,爹老了,不中用了,想当年啊。”
      “想当年”什么,也没有下文,呵呵笑说着,鹿山候在床边坐了下来。
      还不到四十岁的人,说什么老?
      拾七无语。
      有心想叫鹿山候减减肥,可她也和鹿山候朱氏一起吃过饭,作为一个壮年男子,鹿山候的食量并不算大。
      难道让鹿山候多运动?
      “爹是不是有话要问?”拾七问。
      “今日怎么回事,同爹说一说。”鹿山候收起笑,几分肃然。
      拾七早就料到了,皇帝想必也心中有数,那句“不可宣扬”的意思中,应该也并不包括长孙家主和鹿山候。
      与其说那句话说给他们听的,还不如说是让他们转告这两位。
      拾七将事情说了一遍。
      鹿山候仔细听着,拾七说完,鹿山候又问了几句细致之处,譬如刺客喊话的内容,还有刺客身上刺青在身体的具体位置之类的细节问题。
      拾七将自己知道都说了。
      她以为鹿山候会追问其他,比如她怎么能猜到刺客暗器藏在口中……但鹿山候没有问。
      鹿山候只问了她一个问题。
      “明知那人有鬼,你一个姑娘家,怎就自个儿冲上去了,不怕么?”
      拾七回道:“当时没想那么多,可我知道他是冲着皇上去的。后来我自个儿也想了想,大概,因为他是皇帝。人是跟我们进去的,若是真出了事,我怕说不清楚。就算说得清楚,我名声不好,外头的人会不会又说是我克了皇上。”
      鹿山候一愣。
      “还有,他是皇上,天下都听皇上的。娘同我说过那些年打仗的事,娘还遇到过兵匪。若说皇上出事,表哥也说了,几位皇子都小。爹,”拾七抬眸,眸清若水,“我不喜欢打仗。”
      鹿山候心神震动。
      这双清亮的眸子告诉他,拾七没有说谎。
      她真是这么想的,没有别的缘由。
      “那未必是前朝余孽。”鹿山候忽地道。
      拾七一怔:“庞统领说刺青是前朝皇室族徽——”
      鹿山候摇头:“前朝高氏早已零落,皇上自不会同你们说这些,但心里定是明白的。”
      “不是高氏,那又会是何人指使?”拾七看着鹿山候。
      她看出来了,鹿山候似乎知道什么。
      “十之八九,李家。”鹿山候看她一眼,缓缓点头,“当年李家同朱家兵力相差无几,后来朱家收拢了肖家,方才占了上风。而后长孙府率王鲁蔡陈四家支持先帝上位,李家便节节败退,李氏嫡系几乎死伤殆尽,只余第三子。先帝登基后第三年,李家残部消失无踪。这些年,皇上一直在寻。”
      “李家就剩这一个?”拾七轻问。
      “此子文弱却是李家智囊,有多智近妖之称。”鹿山候道。
      拾七静默了须臾,抬首低问:“帮皇上寻人的——是不是爹?”
      鹿山候倏一顿,片刻,沉默颔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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