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修炼手册》清波池

92、第九十二章

　　一春贴着门板听了半晌，直到外头动静都没了，才蹑手蹑脚回来。
　　“郡主，长孙二公子走了。”
　　一春看着一桌人，口型无声惊异。
　　“——真走了？”钟慧云一脸看好戏神情，埋低脸，睁大眼睛凑过来小声问。
　　一春使劲点头。
　　她是真觉得惊异，虽看不见神情，但听声音都猜出王采芝会是什么神情，她倒不觉着同情王采芝，只是想着两家默契婚事这么久，长孙琮之多少对王采芝这个表妹应是有些情谊的。
　　没想到王采芝声音都这么可怜了，长孙钰又在央求，长孙琮之连多余一句应承都没，就这么走了。
　　看来这对表兄妹也不似旁人猜想那般郎情妾意嘛。
　　门外又传来长孙钰的声音：“表姐你别哭——”
　　脚步声接着传来。
　　两人似乎进了旁边的包厢，就在隔壁。
　　一春同钟慧云对视了下，钟慧云做了个动作，一春眼珠子转了转，似明白过来，走到窗边将窗户轻轻推开，隔壁隐隐约约的对话声就传了过来。
　　“……都怪那个怀山郡主不好，若没她皇上就不会赐婚了。那天不是她，二哥也不会去淸漪居。最可恶就是她了！”
　　屋中人都将视线转向拾七。
　　拾七无语地摇了摇头，倒是没多在意。
　　听了一会儿，都是长孙钰在说拾七的不是，而后就是在安慰王采芝，替长孙琮之说话，没有什么其他内容。
　　一春将窗户关上。
　　钟慧云压低声音道：“这长孙小姐好生不讲道理，皇上要赐婚，关无忧什么事。难不成无忧还能让皇上不赐婚了！”
　　拾七其实也想听听两人对话会不会提及正月里的那桩事，但不知此事确实同王采芝无关，是她猜想错了，还是到底在外头，两人有所顾忌，故意没提，所以才没能听见。
　　听得钟慧云的话，拾七笑了笑，不想讨论这个话题：“你们都要去赛巧？”
　　钟慧云和李惜兰都点头。
　　“九月初九太后寿辰，今年北狄、西夷、东戎、南蛮，四王都要来，太后高兴所以这回特意拿了彩头出来。五彩琉璃妝镜，若是得了第一，那多有面子。”钟慧云道。
　　说起五彩琉璃妝镜时，眼睛都在发光。
　　“恐怕不是那么好得的。”李惜兰意有所指看了隔壁一眼，低声道，“去年赛巧，是王家大小姐拿了头名。”
　　“要不你以为她今日为何会来？”钟慧云叹气，“若是得了第一，能拿到太后的彩头，多少也能挣回些脸面。就算没了长孙府的亲事，她也总要出门，今日自然是最好时机。不知她，方才我来的时候，还看见永亲王府的马车呢，今晚来看热闹的人肯定不会少。”
　　毕竟顾忌隔壁有人，几人说话都压制嗓音，加上还有一个宋文泽在场，好多话也不方便说，说了几句后，渐渐就安静下来。
　　外头天色暗了下来。
　　隔壁的长孙钰同王采芝开门出来了，过了须臾，拾七提议出门，钟慧云李惜兰坐得正无聊，闻言便赞同，时辰也差不多了，在外头逛一逛，应该就正好。
　　一行人出了茶楼。
　　街上果然一片热闹，牌楼前都挂着红艳艳的灯笼，人流如织，灯火如昼。
　　年轻的男女闲庭散步，孩童跑来跑去，欢笑追逐，父母在后头一个劲儿地叮嘱莫要撞到人莫要跑远了。
　　还有些商贩摆摊设点，也有沿街叫卖的。
　　拾七带着帷帽，倒也没惹来多少瞩目。
　　钟慧云同李惜兰围着小贩挑选绢花，拾七同宋文泽站外侧。
　　“会觉得无趣么？”拾七问宋文泽。
　　从进茶楼到此刻，宋文泽一直跟着她们三个女子，听她们说话，自己没插过话，但也没露出不耐烦。
　　今日出门是朱氏同宋文泽交待的，但宋文泽究竟有没有打算出门，拾七却是不知道的。
　　从她对宋文泽的了解看，对于拜魁星这种寄托意味的仪式，拾七觉得宋文泽应该是没有什么兴趣，也不是会将希望寄托在这种仪式上的性格。
　　“还好。”宋文泽看看周遭，一个孩童被小伙伴追逐慌不择路的奔过来，宋文泽侧身闪开，两个孩童先后尖叫着从两人中间穿过。
　　“许久未晚上出门。”宋文泽走回拾七身边，示意拾七朝街边站，拾七站过去，宋文泽把话接完，“别是一番风景。”
　　对面一群衣饰华丽的男女从远处行了过来。
　　一春看见便挤到拾七身边，眼神指向：“郡主，看那边。”
　　拾七望过去，一看才发现都是熟人，慧郡主、鲁公子，鲁三小姐，还有南国社那位大才女蔡家小姐。
　　而慧郡主也看见她们这边了，直接就走了过来。
　　“你也来了？”慧郡主语气似骄纵，上下打量拾七，“还以为你不喜欢出门凑这种热闹。”
　　说着不等拾七回答，又端量了宋文泽几眼：“这是谁？”
　　语气老大不客气，但也不算叫人厌烦。
　　拾七知晓慧郡主的脾气，后面鲁公子兄妹和蔡小姐也跟着过来了，一开始鲁小姐还不知道是谁，但慧郡主的脾性，定然也不会同什么普通人主动打招呼，待走过来一看，才发现是怀山郡主，鲁小姐原本扬到一半笑脸就有些僵硬尴尬了。
　　鲁公子倒是热情洋溢地打招呼，蔡小姐也笑吟吟地冲拾七打了声招呼。
　　鲁小姐迫于礼数也只能干巴巴地打声招呼。
　　“慧郡主、鲁公子、蔡小姐、鲁小姐。”拾七一一还了声，然后转头，“这是我表哥，姓宋。”
　　鲁公子同蔡小姐同宋文泽见了个礼，宋文泽也温和还了一礼。
　　慧郡主一脸“就猜到是”的表情，半笑不笑看拾七一眼：“原来是宋公子。”
　　宋文泽颔首为礼。
　　“没想到遇见郡主，早知今日郡主也要出门，还不如早些相约一道出来。”鲁公子笑道，又看向宋文泽，“想着郡主一人出门不便，却忘了还有宋公子这个表兄。”
　　“郡主今日要出门，大公子可知晓？”鲁三小姐插话进来，瞥着宋文泽又道，“先前我们还遇到大公子了，郡主还不知道吧？”
　　“我没有同人事事交待的习惯，也不需要旁人同我事事交待。”拾七听出鲁三小姐的意思，淡淡一笑，“随意逛逛，没那么多讲究。”
　　鲁三小姐一则是看她同宋文泽一起，好似在谴责她背着长孙璟之，二则又是嘲笑她，因为长孙璟之出门也没同她说。
　　拾七语气淡然，很没把鲁三小姐当回事，鲁三小姐闻言面色一变。
　　鲁公子见状不好，赶紧笑着圆场：“方才确实碰上璟之了，本想叫他一起，不过璟之不喜欢人多，便让我们先行一步——”
　　“那不是。”慧郡主忽地看向对面，下颌一抬。
　　众人转头看去，果然是长孙璟之。
　　怀官推着轮椅，荣官站在一侧，旁边还跟了一个陆尚景。
　　李惜兰眸光倏地一亮。
　　她和钟慧云早就起身了，但没凑过去，只站在拾七身后三步远位置没敢上前。
　　拾七愿意同她们相交，不代表这些贵女公子不会嫌弃她们二人身份，两人心里都明白，故而两人缩小自己的存在感，没上去凑脸。
　　街上人多，她们这一堆站在阴影里，对面的长孙璟之同陆尚景似乎也在说话，并未注意到这边。
　　慧郡主朝身边丫鬟使了眼色。
　　丫鬟穿过人流去到长孙璟之那边，说了几句后，长孙璟之同陆尚景便齐齐过来了。
　　拾七转头看了眼李惜兰，李惜兰脸红红地羞涩朝拾七摇了摇头，示意她并未同陆尚景相约。
　　李惜兰脸上的喜色掩饰不住。
　　长孙璟之的目光从拾七身上转向了宋文泽。
　　鲁公子眸光动了动，上前便笑着介绍：“璟之，这是宋公子，乃是侯夫人——”
　　“不必。”长孙璟之打断他，转首朝宋文泽一颔首，“宋公子。”
　　宋文泽也点头，行了一礼：“大公子。”
　　鲁公子怔了下，忽地一拍脑袋：“我怎忘了！璟之在太学讲过学，自然是相识的，这么说你们二人还是……呵呵呵。”
　　“大公子学识渊博，如高山仰止，文泽确实受益匪浅。”宋文泽也没露多少窘迫，反而直接讲鲁公子的话接了下去。
　　“郡主，时辰快到了。”街上的人群都匆匆朝一个方向走，一春伸着脖子看了下，悄声同拾七说。
　　拾七转头看，钟慧云同李惜兰果然露出几分神情，知道她们两人都说有心去试试，不好耽误。
　　拾七转头同众人道：“我们先走，你们聊。”
　　“去看赛巧？”慧郡主问，点点头，“那便一起吧。”
　　说完也没问旁人，便拉着拾七的胳膊，抬步先走了出去。
　　拾七回头唤了声钟慧云李惜兰两人，鲁三小姐打量了下，悄无声息撇撇嘴，倒也没说什么，跟着一道去了。
　　赛巧的场地是特意搭建的。
　　诺大的空地上铺着一层红布，前方还有个彩色的高台。
　　高台正中便是一块红布盖起来的物件，拾七看了下，估计就是太后此番拿出来让人趋之若鹜的那个五彩琉璃妝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