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修炼手册》清波池

218、第二百一十八章

　　墨霜瞅着玉清公主的脸色，一个字都不敢说。
　　回到致知院，玉清公主拿起茶盏就想扔，墨霜赶紧拦下，压低声音提醒。
　　“使不得公主，二公子还在那边。”
　　致知院也是一明两暗的格局，东头是寝房，西次间是书房。
　　隔得可不远。
　　自从婚后，长孙琮之也算转过弯来，如今也肯读书了。
　　“她凭什么？”玉清公主恨声咬牙。
　　她才不相信是长孙璟之的意思。
　　论起亲近来，她往昔同长孙璟之还是有些情分的。
　　“公主，这大公子怎这般听怀山郡主的话啊？难不成还真喜欢上了她？”
　　墨霜也不信长孙璟之会这样对待玉清公主。
　　“喜欢那个丑八怪？”玉清公主嗤之以鼻，“你别忘了，当初父皇赐婚的消息还是我同大公子说的，为了逃过这门亲事，他可是去了清溪躲了三个月。他能喜欢钟无忧，怎么可能？”
　　“那是怀山郡主故意借大公子的名头来骗咱们的？”墨霜问。
　　“十有八|九。”玉清公主阴冷着脸，“她屋里挡得死死地，这般藏着掖着，大公子有没有同她圆房还是两说！应门的是她的人，她想怎么说都行。”
　　“真真可恨，果然老话说得好，越是丑怪的便越是爱作怪。”墨霜讨好附和。
　　“你也别小看她，大公子如今要借鹿山候府的力，想必也会敷衍她几分。”玉清公主冷声，“上回南蛮的事，大公子多少也得记她些情面，可若说真喜欢她，是万万不能的。她那一点配得上大公子？”
　　“公主莫要多想，莫要气着自个儿了。”
　　“明日你回宫一趟，见见母妃问个好。知道该怎么说吧？”
　　“奴婢省得。怀山郡主这般不给公主脸面，这等委屈自然要叫贵妃娘娘知晓。公主对贵妃娘娘孝顺，也愿意听娘娘地话，可怀山郡主不愿意，公主也没法子了。”
　　玉清公主闻言讥诮冰寒地一笑！
　　出嫁前，她以为梅贵妃好歹会同她说些替她将来谋划的话，毕竟她要嫁的是长孙府有极大继承权的嫡出二公子，她以为梅贵妃就算再看重儿子，心里也该为她打算几分。
　　到底，她若做了长孙府的家主夫人，对四皇子也不是没有好处。
　　谁知，梅贵妃一字不提就算了，只添了五千两银子的嫁妆，最后只叫她同怀山郡主好生相处，竟然还让她向那个丑人多作怪的贱人多学学！
　　这就是她的亲娘！
　　玉清公主将怀山郡主恨到了骨子里，这贱人只怕生来就是让她不痛快的。
　　真真一个丧门星！
　　“她就是个‘尅命’，也配让我抬举她！”
　　玉清公主怨毒的语声让墨霜打了个寒颤。
　　*
　　日子如白驹过隙，转瞬到了腊月下旬。
　　腊月二十二这日，京城下了头一场初雪。
　　一|夜醒来，外间已是银装素裹一片，到了近午时雪渐渐小了。
　　“收拾东西，明日我们出府住两日。”
　　下午时分，长孙璟之同拾七温和道。
　　拾七愣了下：“出去？”
　　“莫问了，明日去了便知晓。”长孙璟之噙笑，“老呆在屋中也闷，出去走走。”
　　拾七有些心动。
　　她虽然能动也能静，但总归来说，还是更喜欢外面更宽阔天地的感觉。
　　“明日还会下雪。”拾七看了眼天色。
　　“便是下雪才更有韵味。”长孙璟之依旧卖关子，清风朗月地一笑，“不会教你失望的。”
　　*
　　西山玉华寺。
　　庙中客舍中，一春三秋两个丫鬟正在收拾。
　　虽说郡主不似其他女眷般讲究，但枕褥被子椅垫还是要用自家带来的，玉华寺虽也算大寺庙，可也没地龙火墙，故而熏笼手炉之类也必不可少。
　　连着上山，今日几乎赶了一整日的路，抵达寺庙时，天色已经近黄昏。
　　而此刻，外间天色已暗了下来。
　　拾七捧着一册书在桌边看，半晌都没翻一页。
　　一春将小熏笼塞进被子，转身过来看一眼：“郡主可是看不进去？”
　　拾七回神：“没有。”
　　“最近也没什么新出的话本，这书太枯燥无味，奴婢还以为郡主觉得无趣。”一春笑嘻嘻道。
　　拾七看的是一册史书。
　　前朝史官所录笔，记录的乃是之前朝代更迭间发生的大事。
　　就事论事，毫无描绘，十分的不生动。
　　拾七确实不大看得进类似的书籍，但现在她开始强迫自个儿多看一些。
　　但今日看不进去却并不是这个原因。
　　自从那日同长孙璟之说开，定下一百四十八日的约定后，她原本觉得不需要多在意，但如今，事情好似越来越朝着另外一个方向发展了。
　　今日马车到了山脚下，长孙璟之让她先上的山。
　　而后长孙璟之迟了大半个时辰才上来，一春偷偷同她道，长孙璟之是武大背着上的山。
　　长孙璟之不愿意让她看到这一幕，故而让她们先走一步。
　　她不确定长孙璟之此番带她来寺庙具体是为何，但毫无疑问，若是长孙璟之一人，他是不会选择这样的天气上山的。
　　这种感觉让拾七有些说不出的感受。
　　如同之前，她刚打定主意要拒绝玉清公主的上门，还什么都没说，长孙璟之就先一步同她的丫鬟交待，以他的名义将玉清公主拒之门外。
　　更不用说，平时相处的分寸，他也拿捏得极好。
　　总是卡在她没办法拒绝的那条线上，每次她都想，若是他再进一步，她便开口。
　　但每每这个时候，长孙璟之便正好在那一步前停下。
　　拾七从未有过这种滋味难辨的感觉，似乎是进退两难，又似乎是一日多过一日的负疚。
　　“郡主，可是有心事？”一春看着拾七问。
　　拾七摇摇头。
　　若是四冬在，她或许还能说一两分。
　　一春就算了。
　　这丫头恨不得把她给打包送了。
　　“那郡主早些安歇吧，今日也累了一日了。”一春转头看看外间，语声挂起几分担忧，“不知大公子的腿有没有事，怀官说大公子最受不得冻的。”
　　拾七看着一春不说话。
　　这丫头分明就是故意的。
　　“你们也下去歇着吧。”
　　拾七起身走向床边。
　　反正也看不进去，不如早点睡。
　　一|夜醒来。
　　睁开眼看着不熟悉的环境，还几分恍惚，顿了下，拾七才想起自己自己上山了。
　　穿了衣裳走到窗边，将窗缝推开些，一股冷气透入，虽然几分刺骨，但气息却给人一种格外洁净的感觉。
　　空气中还有一股若有若无好闻的馨香。
　　天色还未大亮，昨日两个丫头也累了，此刻还没起身。
　　拾七走到院中，微微抬起下颌，深深吸了口气。
　　“郡主起来了。”
　　三秋快步而出，屋中一春起身的动静传来。
　　“无事，你们多睡会儿。”
　　知晓是自己踩雪的声音惊动了两个丫头，拾七转头道。
　　说话间，一春也起来了。
　　不多时，两个丫鬟将自个儿略微打理齐整，就过来伺候拾七梳洗。
　　三秋去庙里膳堂取了早膳回来。
　　“大公子起身没？”拾七问。
　　寺庙的男客和女客的院子并不在一处，长孙璟之住在东边的客舍院落。
　　一春昨日就同庙中的知客僧打听过了，大抵是因为年关将近的缘故，整座庙子就只他们这一拨儿香客。
　　三秋看一春一眼，摇头道：“奴婢没碰上大公子的人。”
　　“你同我说话看一春作甚？”拾七看着两个丫鬟，抬抬眉梢，“你们有事瞒着我？”
　　“奴婢们怎么会有事瞒郡主。”一春笑着接话，“是奴婢方才也同三秋说了这话，让她看看大公子可有起身。”
　　拾七看三秋。
　　三秋用力点头。
　　用了早膳，一春沏茶上来，拾七拿出昨日看不进的枯燥史书，强迫自己看进去。
　　不得不说这种强迫还是有用的，不知不觉拾七就沉浸其中，对书中记载的东西宫中思索来龙去脉。
　　不知过了多久，拾七抬首起来才发现屋中只有她一人，两个丫鬟都不知去向，打开门，院中也无人，昨天白日和晚间都下了些雪，虽然不大，但足以掩盖昨日的痕迹。
　　有两个丫鬟朝外走的足迹，拾七喊了一声没人应，蹙眉愣了下，打开院门朝外行走。
　　路上遇见一个庙里的小沙弥。
　　拾七问他可看见自己的两个丫鬟，小沙弥说不知。
　　“后山精致不错，兴许她们去后山玩了，少夫人可往后山去看看。”
　　拾七不觉得一春三秋会自个儿跑远去玩，至少三秋是不会的，正想在寺院里去找找，忽然间一缕琴音传了过来。
　　袅袅悠然，几分空灵悠然。
　　拾七怔了下。
　　转头一看，小沙弥已经不见人了。
　　琴声正是从后山方向传出来，拾七原地站了须臾，提步走了过去。
　　积雪“嘎吱嘎吱”地踩在脚底，山上的学似乎下得大些，每一步都是沒了靴尖，但也也不算积得太厚，行走不至于艰难。
　　琴声愈来愈近，空气中的花香和雪的清新交织一起，迎面扑鼻而来，让人只觉沁人心脾。
　　玉华寺靠山而建，说是后山其实就在庙后。
　　刚绕过一处拐角，眼前豁然开朗，一幕仙境般的景象出现在拾七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