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修炼手册》清波池

165、第一百六十五章

　　盖力双目通红，哽咽难言：“我父王……也因此，还未回到驿馆便身死当场！父王虽非长孙璟之亲手所害，但此事罪魁祸首却是此人，长孙璟之同丽妃私通，欺辱我南蛮王室，又害我父怒血攻心惨死，身为人子，盖力宁可万死，也要替我父王讨一个公道！”
　　“南蛮王君之事，却为遗憾，这些日子，朕也夙夜难安。”皇上开口，“只是国有法度，朝廷亦有律例，大王子所言，可有证据？”
　　“有。”盖力语声有力，转身看向殿门，“带人上来。”
　　两名南蛮侍卫将一个捆绑得结结实实地南蛮男子带到了殿中，南蛮男子满脸惧色，整个人几乎缩成了一团，两个侍卫狠狠一推，人便“咚”地一声跪在地上。
　　两个侍卫退下。
　　看着这名五花大绑地南蛮男子出现殿中，坐在东戎王座次之下地娜尔思头一个变了脸色，看清男子容貌那一刻，她蓦地朝殿中地拾七望去。
　　拾七比娜尔思更早一步看清男子面容，先是一怔，而后便认出了此人身份，拾七眸光微微闪动，没有看娜尔思，却只看向大王子盖力。
　　盖力瞥了拾七一眼，冷声而笑：“此人乃是我南蛮此番带来的杂役，此人被西夷公主收买，曾向西夷公主数次传信。”
　　殿中众人皆露出不解，盖力这话没头没尾，且又牵涉到西夷公主，实在让人惊异至极。
　　惊愕之余，众人皆将目光投向了殿首案前端坐的西夷公主娜尔思。
　　娜尔思绷着脸，一言不发，但殿中众人无人没有一双善于察言观色的利眼，只多看两眼，便看出了这位西夷公主乃是强作镇定。
　　“此事如何同公主有关？”涉及西夷公主，发问的便成了皇后。
　　“说！”
　　盖力踢了那杂役一脚，厉色沉沉。
　　杂役抖如筛糠，语声颤颤：“上月中，公主身边随从寻到小的，问了小的一些问题，小的贪图银两便说了。”
　　“问了你什么？”
　　盖力语声阴沉压抑。
　　“问，问，问小的可有人趁陛下入睡，同丽妃娘娘在驿馆相会。”杂役男子咽了咽唾沫，“小的说，好似有过一回。他又问可看到是何人，小的只是杂役，并不知是何人，也未曾见到。他便拿了银子给小的，让小的通风报信。”
　　“继续说。”
　　盖力发话。
　　“过了没几日，小的知晓有人从后门进了驿馆，去了丽妃娘娘院中。小的便传信过去了。后来那人没呆多久便走了，公主随从将小的带进了西夷驿馆，小的见了公主，还见了，见了……”杂役偏头看向了殿中的拾七。
　　“给我说！”
　　盖力又踢了杂役一脚，语声狠狠，“见了何人，说了何话，听了何话，都给我说！”
　　这一脚踢得不轻，杂役整个儿载倒在地，挣扎抬首后立时语声惊惶地竹筒倒豆子一般：“小的见了西夷公主，还有怀山郡主，小的同公主传信之后，公主似是看到了丽妃同长孙大公子私会，公主便传信给了怀山郡主，可怀山郡主来的时候，丽妃娘娘的客人已经走了，公主怕郡主不信，便让小的前去作证！”
　　杂役一口气说完便抖抖簌簌不敢抬头。
　　满殿寂静。
　　众人看向娜尔思。
　　娜尔思咬唇不语，面色雪白。
　　“公主殿下，这个奴才所言可是实情？”盖力眼神鹰鸷，“我确是听说了，公主同怀山郡主私交甚笃，知晓好友的夫君同旁人幽会，公主义愤填膺，故而才收买我驿馆下人，若真是若此，我盖力也不怪公主不顾两国邦交，行事不拘小节。如今，我便只问公主一句，当夜，公主可是亲眼看见了同丽妃私会之人？”
　　盖力一面说，一面朝前走，双眼锐利相望。
　　殿中数百号人，皆将视线落在娜尔思脸上。
　　没人出声。
　　娜尔思终于起身，咬住下唇：“是，我看见了，可我并不确定那人是谁。”
　　“这便好笑了。”盖力语声嘲讽。“公主既然不确定，为何那夜这个奴才会看到怀山郡主，公主又为何会要让这个贱奴同郡主说那些话？莫非公主想说这个背主的奴才看错了，这不可能吧，怀山郡主的容貌世间独一无二，这个奴才只要眼睛不瞎，也断断不会认错人！何况，怀山郡主当夜究竟有没有去西夷驿馆，想必也不难查清。”
　　娜尔思被堵得说不出话。
　　“大王子不必咄咄逼人，公主又没说我没去。”拾七蓦地出声，“那夜，我确实去了西夷驿馆，也确实见了这名杂役。不过，大王子只凭这点就想定罪，也未免说不过去。其一，公主确实怀疑同丽妃私会之人是我夫君长孙璟之，且公主也不是第一次同我说起，之前数日，我同公主出城归来，公主便在丽妃的马车上见到了疑似璟之之人。”
　　殿中众人顿时露出惊疑不解之色。
　　西夷公主尚且含糊其辞，不敢承认，没想到怀山郡主竟然就这般毫无遮掩的说了，甚至连西夷公主没说的，也主动说了出来。
　　长孙琮之一惊，有些惊慌地看向长孙家主。
　　长孙家主长身玉立，面上看不出任何情绪波澜。
　　“这么说，公主不止一次看见长孙璟之同丽妃私会——”盖力也愣了下，但很快便接话出声。
　　却被拾七打断了。
　　“大王子方才应该没听清楚，我只说公主看见了疑似我夫君之人同丽妃在一起。”拾七口气淡淡，“我从未说过，那人就是我夫君璟之。公主也知晓我不信，所以才有了那日漏夜传信，只可惜我去了，也什么都没看到。这两桩都是旧事，同大王子控诉璟之的罪名并不相干，大王子还请拿出其他证据。”
　　“好好好。”盖力连道三个好字，不怒反笑，“公主同郡主为至交好友，自然是维护郡主，可惜这世间也并非没有公道——”
　　盖力倏地转身看向殿首：“长孙璟之同丽妃私会于秋山湖，当日淮山郡主同西夷公主也在场，可如今，我也不要公主替我做这个人证了。请皇上允我传召其他证人。”
　　满殿肃穆，气氛沉沉。
　　皇上看了拾七一眼，但拾七除非说话，大多时候都是眼帘半垂，谁也不看，皇上也从她脸上看不出多余情绪。
　　“准。”
　　盖力转头看向殿外。
　　一名侍卫带着一个身穿粗布短打的中年男子进入大殿，男子面色黄黑，形容沧桑，跟着南蛮侍卫进殿，连眼角余光也不敢乱瞟一分。
　　走到殿中便规规矩矩跪下：“草民参见皇上，皇后娘娘。”
　　“你是何人？”皇上发问。
　　“草民胡三郎，乃是秋山湖船家。”胡三郎老老实实道。
　　“此人当日便在秋山湖，西夷公主随从寻到此人，原本是想坐此人的船去湖上抓那对奸夫□□，后来那贱人发现郡主尾随而至，便自己坐小船到了岸边，还同郡主说了话。而后，那贱人还没回到画舫，我父皇便来了。”盖力朗声沉沉，“此人乃大兴子民，同我南蛮毫不相干，皇上可垂询。”
　　皇后微微拧了下眉，看向皇上。
　　“胡三郎，且将事情原本道来。”皇上语声威严。
　　船夫多少有些紧张，但南蛮人寻到他时也未曾危言相逼，只让他据实以说，此刻纵然有些局促，但也能说得出话。
　　船夫将当日之事，从头到尾，原原本本说了一遍。
　　无人出声。
　　“这么说，你确实亲眼看见了丽妃同公主和郡主说话。”皇上发问。
　　船夫称“是”。
　　“那画舫上的人，你可有看清楚？”皇上问，“今日所为何事，你想必也清楚，朕不会包庇任何一人，也不会让任何人含冤，且细细道来。”
　　皇上威严却语气温和，船夫抬眼看了眼，慢慢定下心神，思索着慢慢道：“草民当时在岸边，离湖心有七八十丈远，只看到那位娘娘在船上跳舞，还有一人坐在舱边吹笛子，具体容貌草民并未看清楚，只看着似是俊俏，那人穿白衣，坐在轮椅之上，草民只听那位西夷公主娘娘说那是长孙大公子，草民以前从未见过长孙大公子，故而也认不得究竟是不是。”
　　“那后来我父王上船，那人可从轮椅上起身？”盖力问道。
　　“并无。”船夫老老实实道，“南蛮陛下抢了身边人的刀想砍杀那人，那人都没有动，一直坐在轮椅上。”
　　“多谢。”
　　盖力朝船夫颔首感谢。
　　船夫退下后，南蛮侍卫又引了三人入殿，这两人一入殿，却引出众人面露惊异。
　　三人中，当中是一名年轻妇人，身后一名年轻男子，还有一名仆妇。
　　三人入殿先按照宫规行礼，年轻妇人同男子礼节一丝不错，显见也有些出身。
　　“草民孙成参见皇上，皇后娘娘。”
　　“妾身许孙氏参见皇上，皇后娘娘。”
　　两人面容相似，自报姓氏后，众人便知这两人应是一对姐弟。
　　仆妇跟着行礼。
　　皇后娘娘又看了皇上一眼，眸中幽光闪过，下一刻，收回视线看向这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