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修炼手册》清波池

140、第一百四十章

　　“也无事，日后多几回便不怕了。”朱氏拍拍她的手，宽慰道，“娘头一回入宫，也是连多看一眼也不敢，话都不会说了。”
　　拾七莞尔一笑，“嗯”了一声。
　　朱氏有意将脚步放慢，前面鹿山候同长孙璟之两人却是不言不语，全程无交流，见隔开一段距离了，朱氏悄声同拾七说起了宋文泽的亲事。
　　“……有好几家来探口风，我看有两家门庭还不错。可你表哥却是不应，只说未曾立业何以立家。”朱氏既喜且忧，“你大姨已经写了信来，说若有合适的就让我帮着留意，可文泽偏又这般说，真不知该如何是好。”
　　“还是看表哥的意思吧。”拾七道，“强扭的瓜不甜，到底还是要他自己愿意才好。”
　　“也是这个理。”朱氏叹笑。
　　拾七不想在这个问题上打转，也只有朱氏这样的性子，才会毫无芥蒂地同女儿谈论这个话题，不过拾七心静如水，也不觉得有何避讳难言之处。
　　“娜尔思现在还住咱们府里？”拾七问。
　　朱氏笑着摇头，几分松气表情：“西夷王来了后派人将公主接到驿馆了。这位公主倒是肯听她王兄的话。”
　　说人，人便到。
　　四人走出宫门，就见西夷王同娜尔思站在宫门前。
　　见鹿山候行出，西夷王便行上前礼貌道谢，道王妹鲁莽不知礼数，给鹿山候和后夫人添麻烦了。
　　鹿山候同朱氏连连道“客气哪里”云云。
　　一春三秋从马车停靠处迎上来，见鹿山候同西夷王叙话，两人便守在一旁没动。
　　拾七站在长孙璟之身边，娜尔思乖顺站在西夷王身侧，视线落在长孙璟之身上，一番打量后，眼神透出几分惋惜之意。
　　忽地娜尔思偏头朝外看了眼，正看见在不远处南蛮王的马车正缓缓驶动，正对宫门的那侧纱帘拉开，露出半张柔媚脸孔，见娜尔思好奇目光看过去，纱帘旋即落下。
　　娜尔思目送马车远去，她看得分明，南蛮王侧妃方才一霎不霎看的人正是长孙璟之，娜尔思怔愣一瞬，再度回头过来，落在长孙璟之同拾七脸上的目光便多了几分兴味有趣之色。
　　南蛮王的马车在拾七背后方向，拾七自然无觉。倒是南蛮王马车驶过长街拐角时，对娜尔思兴味视线若有所感的长孙璟之用余光稍稍瞥了眼。
　　回到长孙府，拾七迈步入房，一春走到门口，回头看一眼。
　　长孙璟之已经进了西厢，怀官正折身关门。
　　“出去看着。”一春扭头小声使唤三秋。
　　三秋点点头，候在廊下。
　　门内正替拾七移凳的四冬抬首看过来，一春吩咐完了人，便快步行到拾七身侧。
　　“郡主，那个丽妃好似有些奇怪。先前在宫门口，侯爷同西夷王说话，她在车上一直看着大公子同郡主，半晌都没动。”一春低声道，“大公子在里头可有同郡主提过什么？”
　　拾七看她一眼，心中惊讶于这个丫鬟的敏锐，面上却平静摇头：“没有。”
　　“那就奇怪了。”一春思量着不得其解，“奴婢看她眼神不对劲，不像是看生人的模样。可她是南蛮王的妃子，南蛮女人也不该识得大公子才对。”
　　“你让三秋守着，就为说这个？”拾七笑了下。
　　一春笑嘻嘻不说话。
　　“行了，没事，你们站了大半天也累了，下去歇着吧。”拾七道。
　　一春三秋两人被拾七打发下去了。
　　“郡主，一春说的可是南蛮王的妃子？”四冬迟疑了下问。
　　“是南蛮王侧妃。”拾七想了想，没有隐瞒，“今日她戴了一朵红花头饰，同你前两日看到的应是一种。那封信估计同她有关。”
　　四冬露出惊异。
　　拾七看着四冬，摇头笑了笑。
　　极少人会在信封上那般张扬但标识，就在四冬提及那一刻，其实包括二夏在内，主仆三人就已经多少有些猜测到写信人的性别。
　　而丽妃无论从容貌还是做派，都符合送信人的风格，而且更重要的是，对方并没有在拾七跟前掩饰，相反似乎还在高调彰显。
　　丽妃同长孙璟之肯定相识。
　　虽然不知这个南蛮女子是如何同长孙璟之识得的，但丽妃显然没有遮掩，甚至似乎还有几分故意让拾七知晓的意思，而长孙璟之好似也没有刻意隐瞒这种相识。
　　在殿中离开时，长孙璟之碰拾七的手示意离去时，拾七在看丽妃，而长孙璟之显然也在看南蛮王和丽妃两人。
　　“郡主不问问？”四冬几分犹疑，“这丽妃多大年纪？相貌如何？”
　　“二十出头，应该不超过二十五。”拾七思索了下，然后点头称许，“长得极美。”
　　第一个问题拾七没有答，只答了后面两个。
　　四冬也没再追问，只是转头看向西厢位置，露出几分若有思量。
　　*
　　转瞬便到了初九这日。
　　宫宴虽是设在晚间，但日间宫中御花园便已开放，四国使团以及各家的年轻一辈也可早早入宫游园。
　　此番宫宴十分盛大，不仅有四国使团，京中各家勋贵高门也可阖家出席。除此之外，此次恩科前三甲，也额外开恩获准列席。
　　而长孙府则分了三拨。
　　长孙夫人同长孙钰母女二人是上午便入了宫。母女二人离府后，长孙璟之让怀官过来问，拾七询问后得知长孙琮之打算同长孙家主一路晚宴前入宫，拾七不大想同长孙家主同路，便告诉怀官自己想早一点入宫。
　　拾七不确定长孙璟之想几时出发，只说了自个儿的意思。
　　她原本想着若是长孙璟之想同长孙家主一起，她便单独入宫也无妨。
　　怀官回了话又过来，最后定下未时正两人一道出发。
　　到了时辰，两人上了马车，便向宫中行去。
　　长孙璟之看书，拾七也拿了本书在车上翻看，一路安静。
　　才进了宫门，就有太后宫中宫人迎上来：“大公子可算是来了。太后娘娘逛了一早上园子就没见着大公子，问了好些回，让奴婢在这儿守着，道大公子若是到了，赶紧请大公子过去。”
　　拾七看了眼宫人，没出声。
　　这宫人只提了长孙璟之，却没提她。
　　“今年抄了多少本？”长孙璟之问那宫人。
　　“大家伙儿都孝敬，成册的有三百来本。”宫人笑着答，“只挑八十一本，太后娘娘昨儿个挑了一日，都挑花眼了，就念叨着让大公子帮忙掌掌眼了。”
　　“太后每年寿辰都会焚些经书供佛，皆是宫人亲手所抄，你可要同去？”长孙璟之看向拾七。
　　“我就不去了，你去吧。”拾七道。
　　原来是为这个，她既不懂佛法，也不懂书法，太后显然也没让她去的意思，就不必自讨没趣了。
　　长孙璟之点头，温和道：“那你自个儿去逛逛，若有事便让人来太后宫里传话。”
　　拾七颔首应下。
　　怀官推着长孙璟之跟着那宫人去了。
　　拾七也带着一春三秋两人跟着宫人去了御花园中，到了门口，引路宫人行礼退下。
　　主仆三人在园中闲逛。
　　忽然，一春拉着拾七的衣袖指了指。
　　“郡主，西夷公主在那边——”
　　一春语声压得低低。
　　拾七一看，果然前方左侧，娜尔思带着两个侍女走得左顾右盼，一副百无聊赖的模样。
　　拾七当即转身，朝另外一条路行去。
　　娜尔思原本没瞧见，听身边的侍女道了句，便看了过来，正看见拾七的背影，娜尔思眸光一闪，便提步朝这边走。
　　“公主，怀山郡主好像是看见公主才朝那边走的。”另一个侍女提醒道。
　　娜尔思挑挑眉，大步追了上去。
　　娜尔思几步追上拾七，拦住去路，看着拾七，笑得几分兴味：“郡主明明看见了，还朝这边走，可是在躲我？”
　　拾七只能停下脚步，回应：“没有。”
　　听得拾七否认，娜尔思也一副无谓的模样，偏了偏头：“郡主也用不着躲我，后日我便同王兄一道走了。”
　　“后日就走，这么快？”拾七多少有些意外。
　　娜尔思来得早，但西夷王好似才抵达几日，西夷王城离京城路途遥远，来回一趟要数月，只停留几日，西夷王竟然这般归心似箭。
　　“我王嫂怀孕快生产了，王兄心里牵挂得紧，想早些回去。”娜尔思解释了两句，忽地一笑，“看在你们一家招待我的份上，我便给你提个醒。”
　　娜尔思四下看了看，朝拾七招了招手。
　　拾七走过去，娜尔思上前一步附耳低声道：“你男人同那南蛮王的女人有猫腻——你啊，可别太老实了，被人欺负去了都不知晓！”
　　娜尔思说完冲拾七扬了扬眉梢。
　　拾七愣了愣后，有些忍俊不禁。
　　这西夷公主还挺有意思的。
　　“你当我哄你？”娜尔思瞪她一眼，又压低声量道，“我可没骗你！我是看你可怜才同你说的，你们大兴女人嫁了人就是一辈子，男人能休女人，女人却不能休男人，婚事也不能自个儿做主。你这还是赐婚，就更可怜了。我听人说了，他们家本来瞧不上你，是皇帝硬要你们成亲的。他要不是残——腿不好，也不会同你成亲。女人太老实就是傻，会受欺负的！可别太老实了，懂不懂？”
　　娜尔思约莫原本是想说“残废”，觉着不好听，又换了个说法。
　　拾七听完，只觉啼笑皆非，心里几分好笑。
　　“算了，随你信不信吧。”
　　娜尔思见拾七只不接话，只觉自个儿鸡同鸭讲，很是没劲，也懒得同拾七多说了，没好气地道了句，转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