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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7、第一百二十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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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孙璟之如今对拾七已经有所了解,拾七既然来了,说明心里应该有了决定。
但为何迟迟不提……
长孙璟之蓦地垂眸,掩去眼底一缕暗光,平静将手收回袖中,不自觉地握了握。
难道钟慧云说的消息——应该不能,按拾七的性子,那两桩事情,无论知晓了哪一桩,都不可能调头回来请他帮忙。
“宋文泽失踪多半同钟慧娴一家有关。”良久,拾七下定决心,抬首,“钟慧云听见钟慧娴漏出口风,说是拿了我的把柄。今年年初,有人设局陷害,将一件贴身衣物送到表哥手中。后来,表哥将衣物托人还了回来。当天夜里,我院里自尽了一个丫鬟。我没有证据,但整件事情应该同这个丫鬟有关。钟慧娴为何会知晓此事,我不清楚,但她应是知晓了,才会漏出口风。正巧钟慧云不想理会她,装着昏睡未醒,听到了她说话。”
长孙璟之袖中手倏地攥紧,面上不露分毫,望着拾七。
“七叔公一家一直想着过继,如今这件事很可能不止钟慧娴知晓,我怀疑他们是想用此事让我爹答应过继。”拾七继续道,“可这种事情无凭无据难以胁迫,钟慧娴好似引诱过表哥,我觉得他们或许是觉得证据不够,或是其它什么原因,需要表哥来做这个证人。”
拾七平静说完。
“你的意思是,宋公子如今在你七叔公一家手中?”长孙璟之看着拾七,沉思片刻,“若果真如此,你觉得宋公子会不会出面做这个证人?
拾七缄默须臾,轻轻摇首:“我不知道。”
拾七没有解释缘由。
长孙璟之却是替她说了:“若宋公子此刻真在钟家七房手中,二十二日便是恩科开试,钟家只需拿这个要挟,宋公子——”
剩下的话,长孙璟之顿住。
寒窗苦读十数载,一朝题名天下知。
功名的机会对大多数读书人来说,比性命也轻不了多少。
机会临到眼前,哪个读书人能眼睁睁看着放过。
宋文泽在鹿山侯府住了三年,“赘婿”的名声也背了两年多,最后怀山郡主却突然被赐婚,于外人而言,宋文泽自然成了算计成空那一个,明里暗里,嘲笑绝不会少。
在这般情形下,此番的恩科,对宋文泽无疑就更重要了。
想堵住旁人流言,洗刷坏名声,最好的法子便是让自己有其他的好名声。
再者,拾七话里很清楚,宋文泽将东西完璧归还,显然此事同宋文泽本身并无牵连,只要能证明这一点,污点便并不在宋文泽身上。
屋中两人都没说话。
门口荣官叩门传信,道消息已经传给子鼠了。
“莫要着急,有了线索就好办。”看着分外缄默的拾七,长孙璟之开口,“眼下时日还早,应该都来得及。”
宋文泽就算不得不屈从,至少也不会这么早。
拾七没出声,看长孙璟之一眼,点了下头。
屋中又沉默下来。
长孙璟之什么都没问,拾七也没有出声。
不知不觉,天色近黄昏。
二夏过来问摆膳,长孙璟之看向拾七。
拾七平静起身:“我先回去了。”
拾七起身离去,二夏也跟着走了。
长孙璟之看着拾七的背影,半晌,视线收回,调转轮椅去到窗前。
怀官看了荣官一眼,上前问可要摆饭。
长孙璟之望着窗外,淡淡道了声“不用”。
“公子,你们——”怀官迟疑了下,换了个说法,“郡主脸色瞧着不大对……”
明明是郡主来寻公子帮忙,但他们在外头站着,里面说什么听不清楚,但说没说话,却是知晓得。怀山郡主进来,就开头说了一阵话,后头这小半个时辰,两人似乎一句话都没说。
二夏来问摆膳,怀山郡主也没接话,反倒起身走人了。
一句交待都没。
这气氛,怎么看怎么都不对。
可两人又不想是吵嘴争执的模样,怀山郡主走的时候脸色淡得很,眼下长孙璟之又是这般模样,怀官就想不明白了,能寻长孙璟之帮忙,两人应该没问题才对,可又没吵嘴,怎莫名奇妙就成这样了?
“她应是猜到阿钰做的事了。”
长孙璟之望着窗外夕阳,视线未转,语声淡然。
怀官荣官齐齐一惊!
“怎么会?”荣官愕然。
长孙璟之用的是“猜到”,显然不是长孙璟之说的,那怀山郡主怎么猜到的?
“郡主没问公子?”怀官问。
长孙璟之摆了下手,不想说,只让两人出去。
以她的聪慧敏锐,何需要问?
她只需要说出来,看他的反应便能知晓。
长孙璟之心知肚明。
拾七将事情全盘托出,就是为看他的反应。拾七应该已经疑心到长孙夫人和长孙钰身上,但并无证据,之前拾七找长孙钰那次被他撞见,拾七立时改口,应该就是避讳他知晓。
如今两人关系微妙,拾七估计也是下定了决心才主动说出。
其实他也不是没有办法应对,只要他当做自个儿全然不知,正常同拾七询问应答,那么拾七也未必能确定他知情。
可是,他做不到。
他也不想在她面前用这样的手段遮掩。
所以,他半句都没追问。
看到他半点惊色都没露出,而后也半字未问,拾七心里自然明了的。
有些时候,并不需要言语,沉默便是最好的验证。
故而,最后变成了一场诡异而又有些令人难堪的漫长寂静。
窗外夕阳半沉,天际霞光绚烂至极。
长孙璟之望着望着,只觉那些好不容易被压下去的纷乱思绪又胡乱冒了起来,前日长孙家主的话蓦地浮现出来。
——知子莫若父。
心里确实堵得慌。
长孙璟之低低自嘲一笑。
他都理不清自个儿心里怎么想的,长孙家主又凭什么笃定?
*
拾七静静坐在书案前。
几个丫鬟都被她打发出去了,中间一春想进来让她用膳,被四冬和二夏拉住了。
四人都看出拾七心情不好。
而拾七确实心情糟糕。
有些时候,怀疑是一回事,但真正见到事实是另一回事。
原身身死那晚发生的事,她早就猜疑到长孙府身上,长孙琮之是早就排除的,令人怀疑的是长孙夫人和长孙钰。
端午那次试探,她将目光锁定到长孙钰身上。
今天,她思虑很久,最后还是和盘托出,故意提到正月那晚的事,便是想看长孙璟之会如何说。
长孙璟之什么都没说,甚至脸色一丝惊异都未露出,更无一句追问。
这便是最好的回答了。
长孙璟之是知情/人!
其实,在早有猜测的情况下,拾七依然答应了长孙璟之的结盟协议,她心里自然也是做好了准备的。
很多事,一码归一码。
所以,她特地要求了一条,便是要求双方不能隐瞒同对方相关的信息。
这一条,回门那日前夜,又被她重申了一遍。
可如今情势很明显。
长孙璟之早就知晓此事,何时知晓的,拾七无从判断,甚至有可能是在两人许下协议结盟之前。
一想到这个可能性,拾七心底便有些发凉。
就算她一直未曾真正放下戒备,但中元夜的相救,还有这几日的相处,她对长孙璟之确实已经改观不少,她能看到他的诚意,可如今,难道对方所有的诚意都是趁势而为的算计?
若真是算计,在她身上又能算计到什么?
若真要算计,长孙璟之今日明明可以做戏,让她看不出来,打消她的疑虑。
以长孙璟之的聪明,不至于看不出,她今日所为就是明明白白的试探。
拾七只觉心中杂乱一片,理不清真正头绪。
可眼下暂且不是思虑此事的时候,收敛心神,拾七写好书信,唤了一春进来,让她立刻将信送回鹿山侯府。
拾七不知该不该继续相信长孙璟之,在寻宋文泽这件事上,同长孙府应该没有利害关系,但既然事情已经查出同七叔公一家有关,拾七决定还是早些知会鹿山候一声。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若没有钟慧云的误打误撞,拾七怎么也想不到宋文泽的失踪会同钟慧娴一家有关。
也许最后还是会查到,但就不知是何时了。
她不知道整件事情究竟怎么发生,眼下的直觉只是告诉她,宋文泽的下落同七叔公一家有关。
她没有去想宋文泽最后会不会答应作证,眼下她只想的是,宋文泽是被她连累的,那么,救出宋文泽,就是她必须要做到的事。
好在眼下时间还早,七叔公一家也不傻子,最好的法子是让宋文泽写了证词按上手印,用这样的证据足以威胁鹿山候,为了鹿山候府的声誉,鹿山候未必不会做出让步。
就算过继不成,敲一大笔银子,也是极大可能。
有手书证词在手,七叔公也不怕鹿山候私下报复。
按这样的推理,无论宋文泽眼下是否答应,人身安全应该是无碍的。
而且,宋文泽有功名在身,又是即将入场的考子,七叔公便是再贪心,也不敢弄出什么大事来。
送走书信后,拾七将整桩事情理了又理,主要是想确认宋文泽的安全程度,理过一遍后,她唤了二夏进来。
“你对七叔公一家可熟悉?”拾七询问。
不知为何,她还是有隐隐不安。
作者有话要说: 前几天觉得特别冷,后来头痛浑身酸痛才后知后觉知道原来是感冒了,睡了两天,前两天都是发的存稿,存稿没了,现在暂时先尽量二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