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修炼手册》清波池

128、第一百二十八章

　　二夏道：“奴婢只见了几回，还是好些年前了。早几年侯爷发了话，只肯让四叔公上门。七叔公九叔公两家就都没来过府里了。平素上门都是小辈，也都来得少，夫人见人的时候也好。就这几个月慧娴小姐来过两回，算多旳。”
　　二夏并不太了解。
　　但鹿山候既然明言拒绝那两家上门，已经很说明问题了。
　　拾七蹙眉思量，又抬眼朝外间看了眼。
　　“郡主突然问起七叔公一家，可是今日慧云小姐说了什么？”二夏问。
　　拾七今日神情不同以往，几个丫鬟心中都猜疑，但谁也想不到钟慧云提及的事情会同宋文泽的失踪有关。
　　拾七刚想答话，一抬头，视线便顿住。
　　荣官正匆匆朝这头走。
　　拾七眸光微微闪了闪，直接走到门前等候。
　　“公子请郡主过去，有消息了。”荣官半字不耽搁。
　　拾七神色一震，顾不得再同丫鬟交待，提步就迈出门槛。
　　一进西厢书房，子鼠立在长孙璟之身侧，两人似乎还在交待，见拾七进门，两人转首过来。
　　“可是查到了？”
　　拾七按捺不住先问。
　　“你表哥并不在钟家七房，不过到是有另一人。”长孙璟之看着拾七，“你院中之前可是有一个丫鬟叫秋英？”
　　秋英？
　　拾七先是一愣，而后突然想起二夏同一春提过这个名字。
　　秋英是原身身边的大丫鬟，同死去的秋莲一样都是一等丫鬟，在她醒来后就没见过，而后在她有意促使下，朱氏将这拨丫鬟都发卖了。
　　其实那时，她并不知晓朱氏会将人以这种方式处理掉。
　　她那时也根本不懂这个世界的规则。
　　只是本能地自保，怕被身边人识破，故意做出不想再见到这些人的模样。
　　“是院里原先的丫鬟。”拾七转向子鼠，“你——是寻到她的消息？”
　　子鼠看向长孙璟之，长孙璟之朝他颔首。
　　“秋英如今便在钟家七房。”子鼠同拾七道，“数月之前，秋英便偷偷回了京城，而后被钟慧娴撞见，钟慧娴将人带回钟家。钟家应是从秋英口中得知了郡主同宋公子之事，而后钟家七房便起了心思，想用秋英为证，算计侯爷答应过继一事。而当时郡主还未出嫁，钟家将秋英藏起，打算待郡主出嫁之后再寻鹿山候。”
　　拾七怔了下，而后明白过来，点点头。
　　她是侯府唯一血脉，一旦她出嫁，鹿山侯府后继无人便成定局。而另一方，钟家恐怕也是打着另外的主意，正因为她已经嫁到声名显赫的长孙府，钟家手中的这个把柄，就更多了几分威胁之力。
　　拾七没有追问，她看出子鼠还没说完后续。
　　“至于宋公子一事，据属下所查，钟家七房并不知情。倒似是同钟家少爷钟宝成有关。”子鼠继续道，“属下按公子给出的消息去查，查到七夕后第二日，宋公子独自出门去了青鸾庙，后同钟慧娴遇上，半刻钟后，宋公子出了青鸾庙，直接回了侯府。查到这个消息后，属下让人追查钟家几位公子小姐，发现七房大少爷钟宝成这几日行踪诡秘，从初六起到今日，此人只初九那日在城中现身过一回，买了些吃食打了一壶酒，又不知去向。”
　　“他没回钟家，钟家就无人寻他？”拾七沉了口气问。
　　“钟宝成平素多在赌坊茶楼花楼流连，时常夜不归宿，十天半月也是常事。”子鼠道，“据属下眼下查到的线索看，钟家眼下并未察觉钟宝成有何不对，只以为他还是在这些地方。”
　　“钟家不知晓钟宝山行踪，那钟慧娴呢？”拾七蓦地问，“你们查了么？”
　　子鼠还未说话，外头便传来两声野鸟啼鸣声，子鼠随即转身走到窗前，将窗户打开。
　　又一个黑衣人落了下来。
　　“禀副堂主，钟慧娴出城了。”
　　子鼠倏地转首朝长孙璟之看过来，长孙璟之问寅虎：“人跟上去了？”
　　寅虎颔首：“派人跟着，属下回来报信。”
　　长孙璟之点头，转首过来看向拾七，还没说话，拾七先一步，看向寅虎：“带我去。”
　　寅虎一愣，看向长孙璟之。
　　计划是长孙璟之定的，如今钟慧娴果然上钩，他们的人已经跟着了，只要钟慧娴确实是去寻钟宝山的，定不会出什么篓子。
　　再说，城门马上就要关了，若出去再回来，也是极大的不方便。
　　寅虎露出难色，不吭声。
　　“我要去。”拾七转身看向长孙璟之，再沉了一口气，口气缓了些，语意却依然执着，“让我去。”
　　寅虎和子鼠都望着长孙璟之。
　　长孙璟之看了眼拾七，转首：“去拿令牌。”
　　子鼠寅虎对视一眼，寅虎闪身离去。
　　拾七怔愣了下，看长孙璟之。
　　“晚上宵禁，需得父亲的令牌方便通行。”长孙璟之道。
　　拾七垂了垂眸，没说话。
　　寅虎回来得极快，长孙璟之将令牌揣进怀中：“走吧。”
　　拾七看得分明，令牌上刻了长孙家主的名讳，这个令牌应是长孙府如今的家主令牌。
　　长孙璟之带了怀官，拾七带了二夏，四人坐了一辆马车，直接向西门而行。
　　拾七看了眼方向：“钟慧娴出的西门？”
　　长孙璟之颔首：“子鼠查过，钟慧娴似是并不知晓宋文泽失踪一事。后来，子鼠让人将宋文泽失踪一事透露给钟慧娴，钟慧娴神情不对。而后，子鼠便一直派人盯着。若是没料错的话，钟慧娴应是猜到宋文泽失踪同钟宝山有关。”
　　二夏顿时目露震惊。
　　原来是这样。
　　“是你让子鼠设局给钟慧娴的？”拾七轻声问。
　　“原本以为钟慧娴知情，后来发现她并未参与，但这两人年岁相近，之前钟慧娴也打过宋公子的主意，说不得也同钟宝山有关。这兄妹二人同宋公子都有关联，故而便试了一试。”长孙璟之道，“我让人同钟慧娴提了提刑律，宋公子乃是举人之人，还是待考学子，若有欺辱伤害，不仅当事人论罪，还会牵连亲族。她约莫是被吓住了。”
　　“真会牵连亲族？”拾七沉默了下问。
　　“骗她的。”长孙璟之平静道。
　　拾七不说话了，撩开车窗帘偏头看向窗外夜色，缓缓地深呼吸一口，努力压制来自心底的那丝焦躁不安。
　　长孙璟之深深看她一眼，收回视线。
　　钟宝山是个不学无术鸡鸣狗盗之徒，宋文泽落在这种人手里，有所担心自然也不奇怪，但眼下什么情形都不知道的情况下，若是普通的表兄妹关系，拾七眼下的这种焦躁急切程度，显然是不合理的。
　　长孙璟之垂眸不语。
　　*
　　钟慧娴掀开车帘看了看，叫停了车夫，下车欲走，被车夫叫住。
　　“姑娘，你还没给钱呢？”
　　钟慧娴扭头：“你急什么，又不是不回来？”
　　车夫执意不肯。
　　钟慧娴只好付了车资，两人走出一段，丫鬟转头发现车夫已经走了。
　　“小姐，车走了。”
　　钟慧娴回头看一眼，气恼瞪了眼：“算了，回去多半也赶不上了。”
　　两人遂不说话，匆匆沿着小路走。
　　走了一刻钟，前方出现一座不大的独门院子。
　　丫鬟上前叩门，隔了老半天，才有一个女人懒洋洋娇媚透着门板传出：“谁啊，大半夜的？”
　　钟慧娴上去拍了下门板：“我哥是不是在你这儿？”
　　女人大概是听出钟慧娴的声音，门扇吱呀一声打开，女人倚在门上笑得娇媚：“我说是谁呢？原来是大小姐啊，你找你哥怎么上我这儿找啊，我这儿可没——”
　　“少废话，我哥呢，叫他出来！”
　　钟慧娴一把搡开女人，冲进院子，便挨个屋子开门：“钟宝山，你给我出来！我知道你在这儿，你出不出来？你不出来我可喊人——”
　　才走到柴房门口，门内一道人影蓦地冲出将钟慧娴捂住嘴拉了进去，门板“砰”地合上，将钟慧娴的丫鬟关在门外。
　　开门的女子将门闩好，转身冲丫鬟一笑，进屋抓了把南瓜子，靠在堂屋门前，慢悠悠地嗑着。
　　这头钟慧娴被钟宝山拉进柴房，便看见柴堆旁打开的地窖口子。
　　“你，你真的绑了宋文泽？”看了看，钟慧娴露出惊吓表情，“你你，人呢？你赶紧把人放了！”
　　“你怎知道宋文泽在我这里？”钟宝山脸色阴沉，压低嗓音凶狠问，“谁同你说的？你还同谁说了？”
　　钟慧娴还真没见过钟宝山露出这般模样过，一时吓得朝后退了退：“没人同我说，我就知道宋文泽不见了，就，就找来了。哥，人呢？你没把人怎么样吧？”
　　看钟慧娴的模样不似说谎，钟宝山盯了她两眼，转身走下地窖，钟慧娴被钟宝山的眼神看得心惊肉跳，定了定神，才跟着下去。
　　地窖中却并无人，除了一些杂物，就边上角落里有一个鼓鼓囊囊的麻布袋。
　　地窖中弥漫着一股奇异的味道，钟慧娴望了一圈，最后将视线落在地面，从她脚下的位置到麻袋所在的角落，全是一块一团的斑驳血迹，有的已经发暗，有的还殷红。
　　钟慧娴心跳如雷，只觉喉咙发干：“哥，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