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祖孙三代》就是酱啊

4、新家庭（4）

　　女儿只顾痛哭，更不答话。夫妻把女儿连拉加劝拉到屋时，让她坐下再三追问，女儿哭道：“我在路上被一个拿刀的黑脸汉子拖进了高粱地，扒了衣裳……“母亲正端了一碗水要给女儿喝，听到这里，手中的碗“叭”地一声掉在地上，她的身子也一下瘫软在地上的泥水里。口里说道：“俺那娘！这可怎么好！老天爷，你还叫人活吗！”与此同时，冬的父亲已经摸起了门后的土枪，拉了女儿要去寻仇人。
　　冬止住了哭声。去拉娘，又去拦爹，说道：“先别急，我没遭祸害，被人救了。”
　　“老天爷！真的吗？你可不准骗娘！”娘说。
　　“快说说，谁救了你，怎么回事？”爹说。
　　冬把黑驴脸怎样骑在她身上扒下她的裤子，她挣扎着喊救命，杨庄的给妻上坟的杨杰怎样赤手空拳地救她。当她说到杨杰见黑驴脸持刀不敢向前，以为他要走开不援救时，冬又哭了起来，说道：“你们没见那黑脸满脸的黑毛，像个黑刺猬，看了叫人心里害怕，叫人恶心。我若真叫他祸害了，我不等到回家就跳井死了。当冬说完杨杰怎样抡鞋冒着被捅刀的危险去救了她，又说到杨杰臂上受伤时，她爹急忙问道：“他人呢？人家素不相识这不是冒生命危险救了你的命吗，你怎么让他走了？快去追他回来，我全家人给他磕头！”
　　“我怕黑驴脸再半路截住我，求他亲自送我到咱村头，我让他来家，人家说这点事不好意思来家里打扰，说什么也不来我家。我求他别走，说还有事跟他说，要他在关帝庙前等我，不知如今走了没有。”冬对父亲说。
　　“快去看看，他走了没有，要没走远也追他回来，好好感谢人家的救命之恩。这人正义，侠义，心好，可交啊！你拜他个干哥哥也行。”
　　“你要人家给你当干儿？真会赚便宜。”冬笑着对爹说。“他比我大十岁，二十八了，人长的不差，老婆死了一年了，不如让他给你当半个儿子。”冬说。
　　“这怎么说？”爹已明白了女儿的意思，故意这样问。
　　“他舍身救了我的命，又看了我的身子，他心眼也好，要不，谁会舍命去救一个素不相识的人，致自身挨刀呢。帮了咱这样的大忙都不肯来我家邀功，这是他的人品。他人也很机灵，又只身一人。我觉得无法报他的救命之恩，我的第一命是父母给的，第二命是他给的啊！他若不救我，我被黑脸糟蹋后怎么能再活下去？必自杀无疑，他是拿自己的命换回我的命的。我在路上也向他说过我的意思。只是他家穷些，有个九岁的儿子。不知爹娘有什么看法。”
　　“你说的有些道理，只是他大十岁，又有孩子，你一个十八的黄花闺女嫁给个大十岁的男人，还给人家当后娘，这怎么行？不如我们给他些钱，报他大恩的好。”父亲说。
　　“爹，娘，如果没有今天的事，就是你二老给我找个有钱人家大我十岁的男人我也不答应，更别说当后娘。但今天的事不同了，当黑脸骑在我光身子上，杨杰空手不敢上前在想对策时，我以为他要走，就在心里许下愿：神灵让他别走，只要他救了我，我这辈子给他当小妾，当丫头都行。那时我还不知道他的妻没了呢。这就是命，这大该是上天的安排，要不，怎么叫我摊上这档子事呢，怎么让他看了我半天的光身子呢。“冬说着又要哭。
　　“唉！事到如今，先把人家请到家里来看看人再说。“冬的娘说。“我们弄酒饭招待，若人差不多，就依了孩子的许愿，神灵不可欺。何况人家又看了她半天的身子，这是命啊！”
　　“你跟我去把他找来，看看再说。“爹对冬说。
　　父女二人来到村头，关帝庙前空无一人。
　　“人家走了。”爹说。
　　“这人真大丈夫！来的路上我把他救我时心里许愿的事跟他说了，说回家跟爹娘说后行不行给他信，让他在这里等我。他说他配不上我，不敢妄想，让我别为报恩委屈自己的心。我以为他是口头说说罢了，他会等的，没想人家不贪不图，身上带着大伤口竟然走了。这人难得。”冬说罢感叹不已。
　　父女二人回到家中，冬一头钻进自已屋子里躺在炕上，母亲几次叫她都不起席吃饭，说没胃口，第二天仍不起席。母亲来到炕边追问原因。
　　“冬，咋了？哪儿不舒服？”
　　“心里堵得慌，难受。一想起那黑驴脸就心跳，像个黑影子在眼前晃动，差点死在他手里。杨大哥为了救我，臂上被他刺了二三寸长的深口子，还送我到家门口，可人家连家门都没进就走了。他要被黑驴脸一刀捅了怎么办？他家里还有个儿子啊！要是那样，人家不是为我弄得家破人亡了吗！他带着那大伤口回家，与那还不懂事的孩子怎么说？怎么过下去？人家是替我受罪啊！”冬说着又流泪了。
　　“你真愿意嫁他？”母亲问。
　　“娘，我对神许了愿，正像你说的，神不可欺啊！我跟了他，以后过好过坏是我的命，不后悔的！不这样，一想起昨天的事，我一辈子都觉得欠了他的生死情，都不会舒心的，我不嫁他，这样把他打发走了，发了愿欺了神，我不会有好结果。娘，我怕。”
　　“好闺女，先吃饭，饿丑了可就没人要了。我与你爹说说，让你跟杨庄那人就是。咱可有言在先，这是你自己愿意的，以后的日子好和歹可别怨爹娘。”母亲说。
　　冬没言语，只是深深点了一下头。然后才下炕梳洗吃饭。
　　冬吃完饭便去洗碗，母亲说道：“你身体不好，回房歇息去吧，碗我来洗。”冬默不做声，回自己房里去了。母亲一边收拾饭桌，一边对丈夫说道：
　　“她爹，闺女遭了这事，心里难受，她说对神发了愿，就遂她的愿，嫁那救她的人罢。这是各人的命。“冬的娘说。
　　“我也是这么想的，那人救她，要不是神灵加护，面对拿刀的黑脸凶汉，女儿竟能脱险，救他的人也能得安全。两人若一人出事，我家岂不大难临头！两人现在安全无事，这是神灵的安排，也许这事是神灵有意派黑脸去成就他们的姻缘。就遂他们的心愿吧。”冬她爹说。
　　“只是没见那人的长相。”冬的娘说。
　　“冬自己看中了就行，我想差不了哪里去，他能提着两只鞋打跑持刀的黑脸汉子，身体定然不差，救了女儿自己受了伤，又把女儿送回来，不图报答就走了，是好人，难得。找女婿这就够了。至于他大几岁，有个儿子，闺女摊上了这种事，也就难找那么周齐了，女儿愿意就行。这样吧，你去找村里李媒婆，叫她去趟杨庄，找那杨杰，就说我两人同梦金甲神人夜告女儿婚事应在他身上，才让她这大媒去杨家提亲的。让她告诉杨杰，他若有意，明日务必亲来我家相商。就别让媒婆知道女儿高粱地遭劫的事，传出去难免演义出难听的什么内容。别的事等杨杰来后再说。”冬的爹吩咐妻子。
　　冬的娘去找李媒婆。李媒婆四十五六年纪，虽说半老徐娘，但还颇有几分姿色，更兼涂脂抹粉，刻意打扮，貌显少相。她总是拾掇地头紧脚紧，干净利落，给人精明强干的印象，这样在交际中别人自然不敢小觑她。她又能说会道，察颜观色，更增加了她说媒的成功几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