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权佞后》炖糖

4、宴会

　　第四章

　　亲事没定成，反倒闹出了这样的笑话。尽管叶衡吩咐下人，此时不可外传。但是郡公府上下出动去找小郎子，这事怎么也瞒不住。京中很快就传遍了，流言甚嚣尘上，更有甚者，叶府小娘子逼亲，吓得人家小郎要出家。

　　这话说得实在难听，气得叶衡一连摔了好几个杯盏。郑姨娘心中满意，她没出手就有了这样的好结局，可见老天都在帮她。于是更加尽心地侍奉叶衡，一口一个衡郎的唤着，一盏一盏的炖煮，希望他这回丢了这么大一个脸，要彻底断了他们父女间的情分才好。

　　“衡郎莫要忧心，这些不靠谱的流言传几天就散了。”郑姨娘说着言不由衷的话，市井之中的小民最爱看高门大户的笑话，尤其是这种男女间的笑话，怎么可能传几天就散了。她叶离离这次是颜面尽失，以后再想找个好人家可就难了。

　　叶衡气红了眼，“两个女儿都未出嫁呢，闹这么大笑话。”

　　“这和宁宁有何干系，”郑姨娘像只护崽的母豹，警惕心暴涨，“我们宁宁乖着呢，什么都没做，闹笑话的又不是她。”

　　“这笑话也不是离离闹出来的啊，”叶衡难得说了句公道话，知道她不懂，又为为她解释，“公侯人家向来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家中姐妹们本是同气连枝，你以为外面人就是在笑话离离吗？错了，是在笑话叶府没有家教，没教好娘子'们。”

　　说到这里，叶衡后知后觉地发现叶府的名声更差了些，不知道他爹回来会不会先气得背过去。

　　“啊？”郑姨娘倒真的不知道这一点，她把全部的精力都用于学习如何抓住男人的心，“那我们宁宁何其无辜啊，凭什么要被牵连？衡郎，你快想想办法呀！”
　　郑姨娘有些心虚，把心里的事埋得更紧，应该不会被人发现的吧……

　　要是能想到办法，他何至于这么惆怅。叶衡心烦意乱，连郑姨娘都不待见，不耐烦地摆摆手，“我去书房了。”

　　竹潇苑内，月香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坐卧不安。叶离离倒是很平静，在窗后的罗汉榻上描红，设计新的刺绣图样。

　　孙嬷嬷打帘进来，就被月香缠住，“嬷嬷您说，这是该怎么办呀！”

　　孙嬷嬷无奈，娘子都不着急，你怎么不问问娘子'心里的成算？”孙嬷嬷是夫人陪嫁的女婢，看着叶离离长大的。夫人走了以后，娘子就愈发稳重。铺子、田地、仆人，每一桩每一项娘子都篡得稳稳地，甚至救活了快要关门的绣品铺。

　　虽然孙嬷嬷很心疼，但也很骄傲。尤其这两年，娘子'的脾性甚至有超过夫人的影子。她比夫人更清醒，更理智。

　　“娘子，您心里有办法啦？”月香问。

　　叶离离描好最后一笔，不紧不慢地说：“有人比我们更着急。”

　　“谁能比我们更着急呢？”

　　隔日，叶离离便收到了来自郡公府的邀请。郡公府已出嫁的长女回来探望爹娘，趁着春日正好，要举办个群花宴。这次宴请的对象除了她闺中的手帕交，还邀请了许多未嫁的小女娘。

　　叶离离欣然赴约。这次的宴会地点在郡公北郊的别苑，临湖而立，风景十分秀美。临出门前，郑姨娘殷勤来送，吩咐下人检查马车，又送上精美的披风，“立了春，天气还是有些凉的，又是在湖边，更要注意保暖，娘子'家万万受不得冻。”

　　叶宁宁也被拉来了，她心里本就不服气，气叶离离收到了邀请而自己没有。又看见她娘这幅体贴的样子，更是不满。待叶离离登车离去，她不满地说：“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才是娘的亲生女儿呢。”

　　郑姨娘这几日替女儿发愁，今日见事情有转机，顾不得其他，先真心期盼这事能解决，可不要耽误她宁宁的婚事。见她这口无遮拦的样子，又是一阵无奈，“你快闭嘴，这话让别人听见可不得了。”

　　叶宁宁不以为然，扭脸走了进去。

　　不知为何，北郊的春色比城中到来得更早。叶离离甫一下马车，就觉得耳目一新。微寒的风送来花粉的香气，湖边的垂柳随风摆动。

　　盛安郡公的长女李汝晴当年嫁给了梁州牧的次子章永珏。早年间坊间还有他们夫妻二人不睦的传闻，随着一连三个孩子的出生，这份传言早已不攻自破。

　　李汝晴远远地见叶离离到了，便上前迎接，“早听闻叶家小娘子的美貌，今日一见，果真如此！”说罢亲切地拉着叶离离的手，将她介绍给相熟的几位夫人和姐妹。

　　叶离离自娘亲离去，又缺少女性长辈的指引，是故并未频繁地参与京中各家女娘的宴请。此番她见到了许多生面孔。这些受邀前来的夫人和女娘们多少都听到了近日京中的传闻，也能猜到近日的宴会不是简单地赏花品茶。

　　别苑里的设计别出心裁，李汝晴一面走，一面给叶离离讲解，同时还小心留意她的神情。一般的小娘子遇到这样的流言，只怕是要羞愤之死。她心里怪那个不争气的弟弟，拒婚的方式有一百种，他却选择了把场面闹得最难看的一种，惹出来一堆烂摊子，还需要自己这个外嫁女出面收拾。

　　叶离离面上并无一点悲愤的神色，甚至还饶有兴趣地观察廊下的花架。这让李汝晴准备好的手段无法实施。她原想着，叶离离心绪不佳，她可从宽慰的话开始。没想到这个比她小了将近十岁的小女娘竟这么沉得住气，难怪爹娘还未这桩没能成的婚事感到惋惜。

　　“近日城中有些不好的传闻。”李汝晴此时也觉得有些可惜了，她那个混不吝的弟弟就是缺教少管，给他找个这样的新妇说不定就转了性了。

　　“都是些无聊的人罢了，”叶离离神色淡淡，“夫人又何必放在心上。”

　　见她不接招，李汝晴只好单刀直入，“当年的亲事纵然只是口头上的，那也是两家一起定的，你情我愿，没有谁逼迫谁。我那个不成器的幼弟竟干出这么愚蠢的事，连累你损了名声。我们心里实在过意不去。”

　　叶离离也十分无奈，她像是特别倒霉，事事不顺。但她能说什么呢，甚至不能有一句怨怼。伯公府她开罪不起，尽管这些人一再说着自己心里过意不去，也不过是因为这些流言也牵扯到了自家人而已：李家小郎子干出这种事，宁愿出家也不远定亲，以后谁还敢把女娘嫁到他们家？

　　既然伯公府不能置身事外，叶离离不如把大度的姿态做足，让对方亏钱更多，主动去想这件事到底要怎么解决。

　　午宴的间歇，李汝晴见众人饮了几盏酒，气氛正好，装似无意地开口，“我那幺弟前几日办了桩蠢事，竟闹出来天大的笑话。”

　　这就是近日宴会的重戏了，众人立刻安静下来。席中一位夫人立马接上：“那都是些不知情的人以讹传讹，你这个做姐姐的明知道是怎么回事，怎么也跟着一起骂他？”

　　等到众人安坐不住，李汝晴婉转叹气，对着那位搭腔的夫人说：“魏姐姐是知道我母亲想来体弱多病。前段时间被冷风吹了，回屋便倒下了，直说头疼。我幺弟从外面回来，急得不得了，眼瞅着吃了几天药没有好转，他竟急得去寺庙烧香，求佛祖把母亲的病转移到他的身上。你们说这不是傻是什么？”

　　这次宴请的女娘夫人们几乎遍布了京中所有的王孙贵族，来之前就已经知道这次宴会的目的，此时不会有谁没眼色地说出不合时宜的话。

　　“说到底，离离就是无辜被牵连，”李汝晴起身走到叶离离身边，身后的婢女递上一盏梅子酒，“我这个做长姐的要没管教好幼弟，这杯酒是我代替家中向妹妹致歉。”说罢一饮而尽，温柔地看着叶离离。

　　叶离离也举起案几上的酒盏，回敬她：“晴姐姐客气了，带我向侯爷和夫人问好。”

　　今日过后，城中有关此事的流言就会发生变化。即使真正的原委再被提起，也会有人反驳以另一种说辞。但不论如何，揉皱的白纸不能完全抚平。此番只能让流言换个方向，并不能令其完全消弭。

　　宴席将要散去之时，有一男仆急匆匆闯了进来，神色慌张。

　　李汝晴怒斥：“放肆！你这般没规矩，冲撞了贵客如何是好！”

　　男仆匆匆磕了两个头，急得语无伦次，忘了李汝晴已经出嫁，“大娘子'，南边有一大群流民进犯，马上沿着湖堤就要冲过来了！”

　　话音未落，席中已经有女娘惊呼：“那我们还等什么，赶快离开这里呀！”说着起身就要往外跑，别的女娘见有人要跑，也急匆匆站起来准备离席。刚刚还吟诗作对的贵女们此刻乱做一锅粥，慌忙忙地要逃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