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权佞后》炖糖

3、退亲

　　第三章
　　有大理正夫人牵桥搭线，事情很快谈妥。崔时盈拜访盛安郡公府没几日，郡公夫人便向叶府递了拜帖。

　　叶衡收到信，整日里喜颠颠的。老爷心情大好，下人们都感受到了。叶离离心中稍定，知道叶衡应该没有遇到什么阻碍。

　　很快就是郡公夫人登门的日子了。叶府没有女主人，少不得又请了大理正夫人前来陪客。

　　整个叶府只有一处地方安静得过分，郑姨娘这两日心里直泛酸水，连小儿子从书院回来都没能缓和她的心情。

　　“不过是个没娘的丫头！”叶宁宁咬着牙恨恨，“就算嫁过去了，又能怎么样，紧紧攥着那样多的嫁妆，手指头缝里都不肯漏一点。”

　　郑姨娘见她龇牙咧嘴的样子，忍不住头疼，“我跟你说过多少遍了，你就算心里再怨愤，脸上总要温柔些。”

　　叶宁宁十分不服，她见惯了姨娘委曲求全的模样，“跟您一样做小伏低吗？那日子还有什么意思！”她又怨恨姨娘的出身，恨她的低贱卑微，连带着子女也受委屈。如果她能投胎到大夫人的肚子里，如今根本就不需要为这嫁妆操心，这隋京里面那么多高门大户，她一样也能嫁得！

　　郑姨娘气结，“这话你在我这里说说就算了，可别在你爹爹面前透露半分。你要知道你越隐忍，男人就越心疼。受点委屈算什么，该得的东西一样都不会少。”

　　叶宁宁想，这倒是。姨娘出身微寒，可最终还不是熬倒了她那个出身高贵的嫡母。

　　“今日贵客登门，你梳洗一番，我们去前厅迎客。”郑姨娘思索一番，决定还是冒个险。叶府没有女主人，姨娘只有两个，除她之外，还有个老实巴交的柳姨娘。怎么想，她都会是这府里未来的女主人。

　　她如今要抓住一切露脸的机会，日后应酬起来也不至于手忙脚乱。如此一想，郑姨娘挺了挺胸脯，强压住砰砰直跳的心，带着梳妆打扮好的叶宁宁，往前厅去了。

　　按理来说，叶离离应当回避近日的场合。但是两位贵客提前就透露，她们许久未见到故人的女儿，心中挂念。这正合叶离离的心意。许是太久无人帮她做主，让她觉得一切事都得掌握在自己手里才好。

　　贵客还没到，郑姨娘带着叶宁宁就来了。

　　叶离离哪能不知道郑姨娘的想法，脸上浮现几分薄怒，言语毫不客气，“今天的场合不适合姨娘，姨娘请回吧。”

　　郑姨娘还没开口，眼眶先红了，可怜巴巴地看着叶衡，“妾想着这府里也没个女主人，离离又是个半大的孩子，老爷招呼客人有诸多不便，这才前来帮忙，也没想离离会生气。”

　　叶宁宁更是沉不住气，都是爹爹的女儿，凭什么叶离离这么目中无人。她正在开口，郑姨娘却暗暗扯了扯她的袖子，示意她不要出声。

　　叶衡此刻心情不错，见爱妾被落了面子，有心充当和事佬，“你姨娘说得也不错，你再懂事，也是个孩子呢。”

　　叶离离讽刺道：“等郡公夫人看到叶府有个姨娘掌事，还不知道怎么想我们。”

　　郑姨娘脑子紧急转了转，在叶衡开口之前轻声抽泣道：“老爷，离离眼看就要嫁入郡公府。可怜宁宁还没个着落，若是今日能结识两位夫人，日后也有人帮着留意不是？我出身卑微，不比夫人，实在帮不了宁宁。”

　　这回不等叶离离开口讽刺，叶衡就做主让她们留下。郑姨娘自然是千恩万谢，对着叶衡破涕一笑，仿佛雨后春花，叶衡心里更加自得。叶宁宁则冲着自己嫡姐冷哼一声。

　　不多时，传来下人的通报，大理正夫人崔时盈先到了。

　　她一进前厅，就蹙起了眉头。再一看叶离离因羞愧涨红的小脸，立马就明白了这其中原委。崔时盈很沉得住气，与叶衡寒暄了几句，又拉着叶离离的手上下打量，直言这样的身姿容貌在京中都不多见。

　　郑姨娘几次三番，愣是没有找到插嘴的地方，又委委屈屈地看向叶衡。

　　叶衡刚想摆一摆男子气概，崔时盈此时突然发难：“为何在你家老爷会客的时候摆出这副模样？你以为你还在瓦市卖酒，靠着这可怜模样招徕客人吗？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叶离离作为未嫁女，又是在亲生父亲面前，很多话根本无法开口。但是崔时盈就不同了，老早就看叶衡不爽，平生最见不得装可怜的侍妾，“你明知今天是什么日子，还跑过来丢人现眼。这就是你们叶府的规矩吗？你是打算让这小妾来接待伯公夫人吗？”

　　叶衡被骂的老脸通红。同样一番话，换个人说，就能达到不一样的效果。

　　郑姨娘已经羞愧地要哭出来，她嫁给叶衡十几年，虽然是个小妾，但也一直过着前呼后拥的生活。在整个叶府，谁敢给她脸色瞧呢？这么多年，今天还是头一遭被人指着鼻子骂。

　　叶宁宁毕竟年轻，沉不住气，“你凭什么这么说我娘？”

　　“你娘？”崔时盈的语气愈发尖锐，“你得管她叫姨娘，奴是奴，主是主，你们叶府可不要搞出主仆不分的笑话。”

　　郑姨娘正要开口辩解，叶衡依然不耐，“好了，你们先回房去，不要闹了。”

　　明明征得了他的同意，情况不妙时就变成了她们在闹。郑姨娘知道自己此时不宜多说，扯着女儿的袖子离开了。

　　走到门口时，还能听见里面崔时盈在明敲暗打，“再好的孩子放在小妾身边养着，恐怕也养不出什么样子。”

　　还想把她和孩子们分开不成，郑姨娘气的心口发疼。

　　但是前厅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
　　叶府左等右等，盛安郡公和夫人才姗姗来迟。

　　叶离离心中一沉，今日盛安郡公本不用来，他却来了。而且两人的神色都称不上愉快，甚至带着几分歉疚。

　　偏偏叶衡还没有察觉，只觉得贵客盈门，蓬荜生辉。若是有酒，他肯定要拉着人喝上两杯。

　　“您二位请坐，来人，奉茶！”

　　盛安郡公坐下后，一脸不适，好像椅子上有钉子一样，左右看了几圈，又被自家夫人瞪了两眼，知道这事拖不了了，清了清嗓子，“叶兄，实不相瞒，我们夫妇今日实在是没脸来。”

　　“这是什么话呢？”叶衡终于意识到情况不对。

　　崔时盈看向自己的手帕交，对方也是一脸愧色。

　　盛安郡公继续道：“说来实在惭愧。我那逆子，整日里不服管教，一听说要给他定亲，吵闹着说要出家。”

　　众人一时无言。

　　“本来把他关在了书房，想着把亲事定了，他总要收收心。不曾料到他胁迫下人把他放了出去。昨日整个府里的人都出动，找了一天，半夜里才在城外的古月寺里找到人。那方丈见他一身打扮不是普通人家，没敢给他剃度。”

　　“什么？”崔时盈简直坐不住。

　　郡公夫人更是羞愧难当，“我也不曾想这逆子竟会如此。”

　　叶衡微张着嘴，“那这门亲事……”
　　就这样算了？

　　“郡公，夫人，姨母，”叶离离福身行礼，面上十分平静，“这几日为了我的事，大家受累了。”

　　小娘子身子单薄，声音却很沉稳，崔时盈只当她是强装镇定，顿时心疼不已，“离离这说的哪里话！”

　　叶离离抿了抿唇角，继续道：“这桩婚事是母亲生前与郡公夫人的玩笑话，做不得真的。小郎子可能是误会了，还好没出事，不然离离真的心中不安。”

　　让叶府承认这桩婚事不算数，这是盛安郡公与夫人此行前来的目的。只是他们没有想到，做父亲的还在稀里糊涂听不懂，年幼的女儿反倒给众人递上了台阶。

　　只是如此一来，他们心里更不落忍。这么懂事的小娘子，又生的这么好看，虽然有个糊涂爹，但是配他们逆子也是绰绰有余了。

　　“你先别说话,”叶衡没想到女儿三言两语就把快要敲定的婚事给退了，急道：“这便算了？”

　　郡公夫人忙说：“京中适龄郎子不少，我一定会帮离离找个好人家。我也很想咱们两家结成亲家，替元娘照顾离离。可是逆子实在不争气，我只担心他会耽误了离离。”

　　崔时盈把离离揽在怀里，安慰道：“姨母一定会帮你仔细挑选夫家的，咱们离离这么好看，只怕要挑花了眼。”

　　叶离离平静地向二人道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