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婚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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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许是感受到了叶离离的期盼，翌日一早，门房就送来了祖父的信。叶离离开心地差点跳起来，急匆匆拿了信去书房找叶衡。
她走到书房门口时，就听见里面传来二人的笑声。叶离离稳步上前，仿若未闻：“女儿来给爹爹请安。”
笑声戛然而止。
叶衡清了清嗓子：“你进来吧。”
郑姨娘站在叶衡身侧，双颊微红，书案上还有一碟芙蓉糕。叶衡的嘴角也还有未来得及彻底消散的笑意，显然，郑姨娘哄得他十分惬意。这样“夫唱妇随，郎情妾意”的景象，叶离离从未见过出现在她娘亲和叶衡之间。
也许，最初成亲的那几年也是有的，否则娘亲也不会黯然神伤。只是，娘亲天生捧在手心里宠大的，新鲜感消失了以后，又怎么学的来姨娘们做小伏低的姿态呢？随着对叶衡的认识越来越清楚，那就更不可能了。
郑姨娘也在悄悄打量叶离离。这位叶府嫡女，从她娘亲那里得来一副好姿容。雪白的肤色，尖尖的下颌，眸子似喜非喜地藏在两排长长的眼睫后面，幽幽的望着你，好像要望到你心里去。
纵然不喜，郑姨娘也要承认，叶离离的容貌远胜她的宁宁。宁宁的五官更像叶衡，虽然这让叶衡十分开心，但容貌到底落了下乘。
但是长得好看就一定会得老爷欢心吗？当然不了，郑姨娘十分得意于自己的手腕，叶衡的夫人就很美，但两人不也依旧相看两厌了。男人嘛，喜爱美色，但更爱被尊崇的快感。她的宁宁，或许姿容不敌，但她有自己这个娘亲。她会好好教会宁宁的。
见叶离离的目光停留在书案的钱袋上，叶衡几分得意，几分教训的口吻：“这是你妹妹亲手绣的，宁宁的女红愈发精进了。”
这明明是她让人拿去铺子给绣娘们打样的，如何到了这里？不过叶离离此刻并不关心这个问题。
“离离难得有空来给你爹爹请安了。”郑姨娘笑着来牵叶离离的手，就好像她是这里的当家主母，而叶离离只是客人一样。
叶离离不动声色地避开，对她的煽风点火不以为意，轻轻一抬下颌，“姨娘，我和父亲有事相商。”意思是让她下去。
这就是做姨娘的坏处了，纵然夫君再宠爱，也只能占着下人的身份。郑姨娘瞬间红了眼眶，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幽怨地看向叶衡：“老爷……”
叶衡有些心疼，但一方面，姨娘毕竟算不上真正的主人，而且叶离离轻易不来书房，这次肯定是有正事。
郑姨娘不甘不愿地出去，恨恨地扯着手里的耙子，左右看看有没有下人注意到她这丢人的一幕。男人的宠爱是靠不住的，她一直都知道。
叶离离等她走远，不紧不慢道：“前朝有位姓周的官员，极其宠爱他的一名侍妾，无论做什么都会带着她，甚至连书房都会让她进去。”
叶衡与爱妾调笑被女儿碰个现行，着实有些尴尬，干咳一声，板着脸：“你就是来教训你爹来的？”
叶离离并不惧怕他的外强中干，“爹爹不知道后来那位官员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叶衡自然是知道的。他走到如今的位置，一半靠老爹的本事，一半靠老爹的鞭子。他自小就不是个聪明人，不管学什么都比别人慢半拍。幸而父亲管得严，哪怕是头悬梁锥刺股，该背的书都得背，该写的文章都得写。
文章一直没有什么灵气，但是靠着死记硬背也能掉不少书袋，如今混了个小小的右文殿修撰一职。前朝的历史，他更是了如指掌。这个姓周的官员后来牵扯进了军机泄露的重案中，最终掉了脑袋，而罪魁祸首就是他的爱妾。
叶衡道：“你郑姨娘为人简单，不至于此，你不要多想。”
“爹爹说的是。”点到即止，再说下去她爹爹脸上又要挂不住，“女儿今晨得到信，等父亲先过目。”
“父亲？你祖父何时来的信？拿来我看看。”叶衡想起老爹的鞭子，不由得发憷。尽管他很多年就已经不再挨打，而叶家也早已分家，但童年的记忆太过深刻。
叶离离双手恭敬地递上信，叶衡屁股已经坐不稳了，站起来急匆匆地融了蜡封，抽出里面的信，一目十行地读了起来。
叶离离看着他眉头紧了又松，松了又紧，似乎读到了什么重要的地方要重复读上好几遍。终于看完的时候，他一屁股跌坐进椅子，长长叹了一口气。
“你祖父给你的信。”叶衡抽出其中一张纸递给叶离离。
叶离离开心地接过，也顾不上宽慰神色不佳的父亲，匆匆告辞。祖父是个极有趣的小老儿，经常会给她单独写封信，介绍他沿途的方物志趣，风土人情，叶离离准备回房细细研读。
她是女子，受世间规矩拘束，不得远行，但是祖父却给她介绍过很多有趣的地方。
信很有趣，只是结尾处，祖父却说孙女长大了，该嫁人了。叶离离于是猜到叶衡的脸色为什么一连变了好几次，肯定是祖父问到这件事了。
此刻的叶衡十分焦灼，仿佛热锅上的蚂蚁。他定要父亲回来之前把离离的亲事定好，如若不然……
郑姨娘心有不甘，短时间内也无计可施。她能哄着叶衡抛弃正房娘子投进她的怀抱，却不能让叶衡不惧怕叶太傅。
“姐姐既然已经给离离定下了这门亲事，老爷还忧心什么，左右不过是需要派人走一趟罢了。”郑姨娘的语气有些酸，老爷子心眼儿实在偏，她都给叶家添了一双儿女，而那位不过留了个丫头片子。即使是这样，她在老爷子眼里，依旧是个上不得台面的。
叶衡心里烦躁，语气就不中听，“你个内宅妇人懂什么，你当郡公是个白身人家，派人走一趟？你说得轻巧。”
元娘就不会说出这种话，叶衡眉头紧皱，忽而眼睛一亮，“元娘曾经和盛安郡公夫人是手帕交，这才定下了这桩口头婚事。但当时与她们要好的还有一人，元娘的表姐，如今的辅国大将军的儿媳，大理正夫人。若是她能去说说情，念念往事，这事就成了。”
元娘的母亲是封阳县主。先皇在世时曾因护驾有功，得了此封号，又得食邑千户。
这是郑姨娘每次想到都恨不能吐血三升的事实。京城中的王侯贵臣盘根错节，又通过姻亲不断加固联系，似乎成了一个铁桶。内里是荣华富贵，外人休想进入，偶然瞥得一眼，已是无上荣光。
如果叶离离知道她这想法，恐怕会冷笑反驳，外祖母也不是脱胎于公主才得了这封号，而是靠着自己九死一生挣来的。
不管如何，叶衡很快就找到了大理正夫人崔时盈，还没来得及开口，就遭得一顿冷呛。叶衡早有心理准备，默默忍受了，才说，“我知道表姐心疼元娘。可是我和元娘独得一女，而这桩亲事是元娘生前的心愿，我这才厚着脸皮才求表姐。”
叶衡叫她一句表姐，企图拉进两家的关系。
不料崔时盈却道：“不要叫我表姐，恶心！”
她一直都看不上叶衡这人，只不过当时元娘喜欢，而且有叶太傅亲自登门求娶，所有人都觉得这桩婚事就算不是天作之合，也应该是顺风顺水的。谁知道不过几年，元娘先是历经了丧父丧母之痛，丈夫又被一个卖酒女勾走了婚。她虽然强打着精神照顾幼女，最后还是被一场风寒带走了。
因为不愿见到这俩人，自元娘死后，崔时盈就再也没登过叶府的大门。可是她也不得不承认，此举确实忽视了元娘的女儿，于是叹道：“我们三人幼时比亲姐妹感情还要好，如今元娘不在，我自然会为离离走这一趟。”
叶衡喜不自胜，悬着的心重新放回肚子里。
崔时盈雷厉风行，郡公夫人也重情义，直言道哪怕崔姐姐不来，她这几日也要登叶府大门。如今犹豫，也是因为叶太傅不在京中，她不想直接见到叶衡。
两人相视叹息，为死去的姐妹感到惋惜。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婚事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