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夜玲珑》琉璃cat

33、33、为人

　　“我小时候被邻居家小孩欺负，他抢了我一个柿饼，哥哥得知后便到那孩子家去了一趟，”严骁仍然沉浸在自己的回忆里，“他拉着那熊孩子一本正经地促膝长谈了一个时辰，最后那小孩哭得稀里哗啦，不仅赔了我十个柿饼，还下定决心要痛改前非重新做人……”
　　“那天晚上他把那十个柿饼递给我，还严肃地教育我不要老是吃这种零嘴……如果真的不想让我吃零嘴，又何必大费周章地替我讨这个公道？他呀，从来不把关心放在脸上，总是把爱这种情绪往心底藏……”
　　“但是我知道。我一直都是知道的。”
　　我知道他有多么爱我。
　　严骁笑了，那种从内心迸发的幸福绽放在他的脸上，让人全然不能把他和一个即将中毒而死的人联想到一起。然而，他的整条腿已经发黑了，毒素仍然随着血液在他体内扩散蔓延。
　　玲珑几次焦灼地想开口说什么，却都被司徒陌拦住了。因为司徒陌清楚地意识到严骁根本就没有打算活下去，他们能做的大概只有保持沉默，听完他生命中最后的倾诉。
　　“我再一次看到他变回狐狸的样子，是我十五岁那年。那段时间有个绿眼睛的漂亮姐姐来家里作客，请哥哥喝了一杯她亲手泡的茶。结果没过半个月就出事了，我亲眼看到哥哥毫无征兆地变回了狐狸的样子，甚至袭击了一个侍女。哥哥变回人形后昏迷了一会儿，醒来后竟丝毫不记得方才发生的事情。
　　“而我选择隐瞒下这一切。
　　“要是他的真实身份被人发现了，大家还会像从前一样信任尊敬他吗？不，人们会本能地恐惧身边的异类。他们根本不会在乎哥哥为这个镇子付出了多少，而是会选择不分青红皂白地处死他，正所谓‘以绝后患’。
　　“我绝不会让这种事发生。这十五年来，哥哥从未怀疑过自己人类的身份。他努力去当一个称职的哥哥，负责的长官，呕心沥血地付出着奉献着，从未企图得到什么回报。
　　“他不仅成为了一个人，甚至比这世上大多数人做的更出色。”
　　玲珑喉咙发干，一时不知该怎么接话，只好小声地说：“可是我听说，后来有好多人都被野兽吸食血液而死掉了……”
　　“是的，”严骁眼中闪过自责之色，“自那以后哥哥变回狐狸就越来越频繁了，对血液的渴望似乎日益加深。我只好在他变回原型出门‘觅食’的时候尾随着，尽力阻止惨案发生……可是，我还是不能救下所有人，有几次我赶到现场的时候，哥哥已经离开了。”
　　怪不得人们会误认为严骁才是凶手。他一直出现在案发现场附近，不被目击者怀疑才怪呢。
　　“后来不知怎么，大家都以为我才是罪魁祸首。唉，那就替哥哥把这个罪名担下吧，我欠了他那么多，也该为他做点什么了。
　　“这么多年来我一直想治好哥哥的‘病’，干脆离家出走，当了一个采药人，在山中寻找可以抑制哥哥渴血的草药，今天可算被我找到了——”严骁笑着挥了挥手里已经被挤干汁液的赤虹草，“从今以后，哥哥就不会变成狐狸的形态也不会吸血了！他可以安安心心地过完他的人生，至于那个杀人无数的凶手……”
　　会怎样？玲珑等着严骁的下文，他却不说话了。玲珑下意识向他怀中看去——
　　只见严轻穆动了动眼皮，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