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34、煮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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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轻穆只觉得自己头晕目眩。他知道自己近来身体不好，动不动就会晕倒，刚刚在马车上，严轻穆非常不幸地病发了，只得停下马车，裹上一条毛毯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谁知一觉醒来，发现自己竟躺在弟弟的怀里。
而且，还是个嗜杀成性、被他亲自带人追捕的弟弟。
“严……咳咳！严骁！”待严轻穆反应过来，当即挣扎着爬了起来。严骁也不阻拦，只是用那双含着笑意的眼睛静静地注视着他。
“严骁，为什么我会出现在这里？”严轻穆一转眼便看到了一旁的玲珑和司徒陌，顿时戒备地问道，“他们又是怎么回事？是不是你搞的鬼？！”
“别这样……凶死了，”严骁终于开了口，语气却与刚才截然不同，一种顽劣的气质顿时显露出来，“明明是你带着一群疯子来追杀我，我为了保命，只好把你们三个抓来当人质咯。”说着，他还眨了眨眼，摆出一副委屈的样子：“你的人下手也太狠了吧，算我倒霉，居然中了一支带剧毒的箭！哥哥，你要是见死不救，我今天可就要折在这里啦。”
严轻穆这才注意到严骁腿上的毒箭，神色稍有缓和。他将自己的担心迅速压下，冷着脸问：“如果你罪不至死，我当然会救你。告诉我，镇里的那些人是不是你杀的？”
严骁笑意不改，沉默了半晌，一字一地顿缓缓说道：“是呀。”
玲珑震惊了。为什么承认？严骁明明不是凶手，为什么死到临头也要把罪名默默揽下？难道，难道他……
司徒陌悄悄握紧了玲珑的手，徒劳地想要给她传递些许的安慰。他们此刻都明白了，严骁打算将这些本属于严轻穆的罪行带进自己的坟墓。从今以后，再也不会有人知道真相。人人都知道名为严骁的凶手已经伏诛，严轻穆大义灭亲，被乡里讴歌，也许会风风光光地过完一辈子……
【只要不让豆知道豆萁是为他而死，豆就不会哭泣了吧。】
也许，在说出这句话时，严骁就已经做好独自承担一切的准备了。
值得吗？司徒陌忽然意识到，自己也是有一个哥哥的。可是……奥米塔洛斯，你根本不配当我的哥哥，更不配唤那人作“姐姐”。
“什么？！严骁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那些死去的人都是无辜的，你为什么要杀他们？！！”严轻穆仅存的希望瞬间破碎，难以置信地吼了出来。
“这能怪我？明明是他们自己太蠢，简直像弱不禁风的小羊羔一样，咬一口就死了……”
“严骁，不要用这种口吻说话……”
“怎么，我说错什么了？他们一直在污蔑我是狐狸变的妖怪，你不会不知道吧？”严骁冷笑起来，“他们就是看不起我！明面上阿谀奉承，回头就暗地里说我不学无术给你丢脸！从小到大，我都活在这种排挤之下！这种人，我见一次杀一次，反正只会嚼舌根的废物死了也就死了！”严骁激动起来，好像真的很生气的样子。但玲珑看到了，他的嘴唇机械地抽动着，仿佛就要失去知觉。
“住口！他们是人不是畜生！”
“畜生？他们连畜生都不如！”
严轻穆安静下来。绝望的情绪在他眸中蔓延，碎裂。空气在那片刻仿佛凝固了。忽然，他一把揪起严骁的领子，然后狠狠将他砸到了地上。
严轻穆眼睛发红，颤抖地喘息着，轻轻摇头：“严骁，你根本不值得我救。”
骨骼断裂的疼痛似乎已经无法触动严骁的神经了，严骁知道，自己这是要死了。意识开始模糊，感官逐渐退化，唯有严轻穆那熟悉的声音，仍然清晰地传入耳中。
“你太让我失望了。”
是的。严骁迷离间想。哥哥，对不起。
“严骁，你今天必须为你的罪行付出代价。我代表所有被害的人，要求你用生命作为赎罪的代价！”
严轻穆，我代替所有死去的人原谅你。我还要所有活着的人，代替我去爱你。
“我讹咒你，你的灵魂将不会被阎王饶恕，你的名字将会成为严家世代的耻辱！”
我祝福你，你会永远保留属于你的幸福，你的名字会被所有人歌颂铭记……
“你死不足惜——”
我甘愿赴死。
“你不再是我的弟弟。”
哥哥，我爱你。
夕阳累了，从天边坠落。
一个年轻的生命随之消逝了，如同枯槁的豆萁扑向烈火，转瞬的绚烂后，便燃烧殆尽了。
不远处的私塾中依然传来朗朗的读书声，孩童稚嫩的声音，在这个寂静的下午显得清脆悠扬。
煮豆持作羹，漉菽以为汁。
萁在釜下燃，豆在釜中泣。
本自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卷肆·豆萁】终
TBC.
作者有话说
第34章 34、煮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