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书后我和反派相依为命》廿鸠

4、第四章

　　今日的倾天台注定不能清净，早上被君一曲感天动地的箫声吵醒之后，钱代代还能滚回床上，再来个回笼觉。
　　但，新弟子一个接一个穿过结界，感应风铃摇晃不停，钱代代被吵的彻底睡不着了。
　　就生气！她索性捻诀劈碎了外面的风铃，但人群进入倾天台附近，附近的咒语都变得不稳定，像嘤嘤嗡嗡的虫鸣，吵得她脑壳疼。
　　根据外面那批弟子的气息，大概，只有自己感受到了咒语被扰带来的烦恼。
　　太离谱——修为太高，是她的错吗？
　　反正睡不着了，钱代代披上衣服，从后窗翻出，先往倾天台去了。
　　倾天台位于首阳山北面断渊上，其实就是一个打磨平整的圆形石台。作为承载天雷的刑台，它干净到连石刻咒语都没有。
　　这倾天台来历不详，只知道首阳山创派开始便一直在这儿。创派至今，守倾天台的长老，代黛是第四位。
　　钱代代总想，四，是个不祥的数字，完美暗示了原主的命运。
　　在倾天台不远处的树杈上坐下，用树冠掩藏，脚一架背往树干一靠——
　　这是跟君一曲学的，没想到他还蛮会享受的。
　　一群小少年穿着蓝色的校服，依次走上倾天台，经受他们入门来的第一波精神打击。
　　钱代代调整位置，让自己坐得更舒服一些。
　　岳格在倾天台下叫着名字，被喊到名字的弟子颤巍巍的走上石台。等他站稳，不过须臾片刻，乌云密织，万钧雷霆压顶而来，这阵势和飞升历劫也差不多了。
　　石台上的弟子受了惊吓，却又毫发无损的下来。
　　钱代代轻摇折扇，就这么看着新弟子们从雀跃到惊恐到木讷。
　　她看到了人群里的曲旧庭，白白净净的小少年正向倾天台探头张望着，也不知道是在害怕还是紧张。
　　姜亭北就站在他身前，小少女穿着蓝色校服不似他人那般仙气飘飘，反倒有种说不出的江湖快意潇洒。
　　这样亲眼目睹着，钱代代很能理解小说初期，许多读者磕他俩的心情。
　　年少初逢，单薄的少女拼尽全力去保护同样单薄的少年，这大概是少年流浪的人生中从未有过的特殊体验。
　　所以后来曲旧庭黑化，屠灭首阳山的时候，唯独对女主手下留情。
　　有仇报仇，但还好，在他心里，还剩有一块暗格，让他去盛放别人给予他的微薄恩情。
　　正是这个原因，才让钱代代敢用迂回办法自救。当然，女主的戏份她是不会抢的，姐姐弟弟也好，青涩初恋也罢，这和钱代代没有关系。
　　她没有什么大野心，她只是想当大反派的师尊而已！
　　她下定决心，要做一个宽容、慈爱、对他孜孜教诲、令他敬仰的师尊！
　　目光落在小少年挺直的背上，钱代代很满意，小少年性子好脾气也好，软软糯糯的一个，看着就乖巧懂事、讨人喜欢。
　　曲旧庭站在那儿，总觉得身后有一道炙热又直白的目光一直在自己身上打转，让他头皮发麻。
　　他回头看了眼，只看见一片林子，林子很安静，连飞鸟都没有。
　　“曲旧庭——”岳格喊到他的名字，他才收回目光。
　　曲旧庭对着姜亭北抿嘴一笑，算是安抚，然后穿过人群，站到岳格面前。向着眼前这位师兄弯腰行了礼，他慢慢走向倾天台。
　　明明他不害怕的，可每当自己迈上一个台阶，心里那股被压得喘不过气的感觉就重了一分。
　　完全走上石阶之后，曲旧庭一阵目眩，差点儿后仰摔下去。
　　也就是阳光晃了一下，他慢慢恢复过来，看着天空被乌云遮掩，一阵细微明亮的闪电罩头劈下来——
　　远处树枝上的钱代代没有再躺靠着，她握着扇子的手撑在树干上，双脚无力的垂下，体内真气汹涌得横冲直撞，看着远处的双眼猛地一花，喉咙涌上一股腥咸。
　　她赶紧抬手捂住嘴，殷红的血就吐了一手。
　　要死了，她居然内伤吐血了，这个曲旧庭真是来克她的！
　　再抬眼看过去的时候，小少年毫发无损，虽然被验明真身的雷电吓着了，但总体状态还不错。
　　看着他慢慢走下石台，钱代代整个人虚晃了一下，她稳住身子后就跃下了树干。
　　曲旧庭是魔族？钱代代脑子里就这几个大字。
　　可是作为读完原著的读者，她不记得有这个剧情。是作者没写清，还是她书读得不认真？
　　曲旧庭进了首阳山的啊，他要是魔族，怎么能混进首阳山？
　　钱代代停下脚步，看着前面树下疯狂生长的野草。
　　对了，按原著的发展，曲旧庭不该在这里的——
　　他昨夜去厨房煮粥，被人抓到，应该是受罚重伤晕倒，错过了身份验证。
　　那后来原主有没有再查验他？曲旧庭知道自己的情况吗？他真的是魔族奸细吗？
　　刚才倾天台上，如果钱代代再晚些出手，曲旧庭的身份就暴露了。
　　自己下的咒，吐血了也要吞下去。
　　摇摇头，钱代代不想了，这种问题过于复杂。她看《剑荡缥缈》不过是打发时间，谁知道这走任务出师未捷身先死，败在看书不认真。
　　钱代代跌跌撞撞回到自己的小木屋，设好结界就在床上打坐。
　　......
　　最后一名弟子从倾天台上走下，来的时候胆战心惊，去的时候失魂落魄。
　　曲旧庭跟在长队的最后面，那种眩晕不适的感觉已经缓过来。
　　一群人走下了倾天台，沿着蜿蜒山径，都已经顾不得周围漂浮的小雷电。
　　“大家轻一些，别打扰了掌刑师叔。”领路的师兄小声的提醒。
　　大家都放轻了手脚，甚至呼气都不敢了。
　　这倾天台的雷电这么可怕，掌刑长老就是管理倾天台的，那这位掌刑长老得多可怕！
　　从木屋前轻轻走过，没有招来任何雷诀。
　　曲旧庭走了几步，疲惫的神思中，突然钻入一丝清凉，少年停下脚步。
　　顺着那一丝清凉的感应，曲旧庭蹲下身子，伸手沾了沾脚边石子上的血渍。
　　为什么会有血？小少年抬起头，望过荒草萋萋的院子，望向门扉紧闭的小木屋。
　　“你在做什么？”岳格一回头，发现有个新弟子落在了后头，心里一阵紧绷，赶紧来到小弟子跟前。
　　曲旧庭缓过神儿，他抬起手：“岳师兄，这是不是血？”
　　岳格看见他指尖上殷红的液体，凑近看了看，眉头突然紧皱，他向着小院看了两眼。
　　曲旧庭看着岳格仿佛要现身赴死一样走向小木屋。
　　“掌刑师叔，弟子岳格，敢问——”岳格在小院子外面摆手行礼，话还没说完，就有细如丝线的浮空雷电飘到他身边，“啊——弟子知错了——”
　　努力维持自己庄重形象的岳格不顾面子的半跳半跑，他甚至来不及捻诀，在一众新弟子的观望里跑远。
　　曲旧庭低下头，看了看手上的血渍，也没再说什么，便站起身追上队伍。
　　姜亭北在队伍后面等着他，看见他跑近：“怎么了？”
　　曲旧庭垂下袖子，袖口挡住他的手：“没事儿。”
　　姜亭北并未追问，两人是同伴，但关系还未好到推心置腹。
　　屋内打坐的钱代代睁开眼，想起刚才她用灵息窥探外面发生的事情，不由的皱起双眉。
　　她记得兰倾占卜观星象甚为出色，不若把曲旧庭的生辰八字哄来，让兰倾算一算，别是这小少年和她天生犯冲，怎的什么是都逃不过他？
　　......
　　今日考核虽艰难，但新弟子们还是颤颤巍巍地走完了流程。
　　待到晚上回到住宿的院子，一个个变得生龙活虎。
　　唯有一人，脸色苍白，双眼疲惫。
　　“曲旧庭，今天在考核阵法里看见什么了？吓成这样？”那个叫赵禹的新弟子，总仗着自家有些家业，拉拢一班狗腿子，今天欺负这个、明天嘲笑那个。
　　这个赵禹长得尖嘴猴腮，却总以为自己风流倜傥，看了一起入门的女弟子们，竟分外欣赏高冷话少的姜亭北。于是，他对曲旧庭就是分外“照拂”了。
　　当然，首阳门规森严，弟子不能聚众闹事。这个赵禹也就是时时盯着曲旧庭，一旦寻着机会，就出口嘲笑几句。
　　曲旧庭早就听惯了这些冷嘲热讽，倒也不放在心上。他只觉着今日头特别的疼，便不吭声地回了自己的卧房。
　　卧房是六人一间的大通铺，曲旧庭的铺位在最墙角，他坐上去，头越发的疼，胸口还闷闷的。
　　他爬上铺位，掰着脚打坐调息。
　　调息心法是通行最广的修行心法，无论何门何派，无论正邪黑白，调息所用心法，基本大同小异。
　　而若想内功有所建树，须得每日打坐运气，日日让真气在体内运转，日子久了，内功自然深厚。
　　可惜曲旧庭学习心法时间尚浅，并没什么成果。但即便如此，他也感知到自己体内的真气乱了，仿佛在叫嚣着沸腾着，想要冲破什么禁锢。
　　他听老人提过，若真气乱了，要顺其运转方向，以缓和的方式将真气调息稳定。若是一上来就强行逆转真气运转方向，怕是要损了修炼者的身子骨。
　　曲旧庭静心打坐，他也不知，这真气在哪儿出的岔子。

作者有话说

　　钱小代（指着曲阿庭）：你克我！
曲阿庭（委屈巴巴）：都是我不好。
钱小代（安抚地摸摸他的头）：我不怪你了。
曲阿庭（露出天真的笑）：你最好了！比所有人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