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书后我和反派相依为命》廿鸠

3、第三章

　　他望着眼前的白衣少女，总觉得自己大概是闯祸了。
　　曲旧庭不知道这首阳山有哪些规矩，但见着男子喊师兄，见到女子喊师姐，总归没错的。
　　“这位师姐！在下曲旧庭，只因在下朋友身子不适，在下才想来煮一些杂粮粥.......”
　　钱代代听见巡夜的弟子走近了，她一下跃上炤台，身后门扉快速合上，没有发出半点声响。
　　曲旧庭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儿，白衣少女已经跳下炤台站在自己身前。
　　她抬手捂住曲旧庭的嘴，将他按下蹲在炤台后面，另一只握着折扇的手捻诀，炤台里的火焰快速暗淡，只余下一堆暗红色的火炭。
　　不一会儿，门外有弟子走过的声音，但他们没有发现异常，像往常一般离开。
　　钱代代放开曲旧庭，捻诀的手也松开。炭火一下变大，木炭燃着红色的火焰，煨烤着漆黑的锅底。
　　曲旧庭在外面响起脚步声的时候，就紧张的动也不敢动了。现在人声走远，看着红通通的火光照在白衣少女的脸庞上，心中满怀感激。
　　“谢谢师姐出手相助。”
　　钱代代起身甩开扇子，悠悠扇了两下：“我只是不想被你连累了。”
　　“师姐也是来找吃的吗？”曲旧庭不在意她说了什么，既然帮了他，他便要谢谢的。
　　钱代代走到炤台前，往锅边探了探：“闻着挺香啊——”她停了摇扇，抬眼往小少年一看，“分我一碗，不然我抓你去见掌刑师叔。”
　　曲旧庭看着少女目露凶光的瞪着自己，还在出口威胁，赶紧结巴着答应了：“好......好，马上......就煮好了......”
　　一碗热粥下肚，钱代代分外满足，打了两架还开了场长会的疲惫都被压下。
　　别说，这小子的粥烧得真不错。清淡香甜，糯而不粘，一碗吃完，竟还有些不满足。
　　曲旧庭自己也舀了一碗，正端着准备送回去给姜亭北，转身就看见钱代代正舔着嘴，非常遗憾的盯着空空的碗。
　　这首阳山，都不给人吃饱的吗？小少年第一次对修仙大派产生了质疑。
　　“师姐，这锅里还有，不够再添。”
　　钱代代听了这话，尤为悦耳：“是吗？”她掀开锅盖，果然还有，便拿着饭勺，又给自己加了一碗。
　　这天夜里，小少年端着碗杂粮粥小心翼翼回到了新弟子的房舍，把一碗温热的杂粮粥端给了空着肚子的恩人，还笑呵呵说了句：“今天遇上个好心肠的师姐，帮我一起煮了粥。”
　　这天夜里，好心肠的师姐站在屋檐之上，吃的非常满足，看着首阳大小的院落，盘算着如何用真诚和慈爱感动一个未来的魔尊。
　　这天夜里，管膳食的大叔看着满屋狼藉，不由骂了句：“瓜娃子的，善后打扫都不会！”
　　这天夜里，乌云遮了天，但院子灯火星星点点，落在登高的人眼里，心里满满暖意。
　　......
　　但是，钱代代绝对没想到，她会被惊天地泣鬼神的箫声吵醒！
　　她抱着软绵绵的被子在自己的小院子里熟睡，离院子远些的断崖边的倾天台上隐隐有雷电闪现。
　　一声堪比鬼叫的箫声，划破倾天台的清净，连带着隐隐半浮在空中的雷电也微微震动了一下。
　　倾天台是受刑的地方，而最可怕的刑罚便是天雷，因为多次以天雷诀引来天雷，倾天台附近大片林子都带了雷诀的影响。
　　掌门担忧弟子误入，被天雷伤及，就与众位长老施了结界，由掌刑长老住在倾天台边上看守，普通弟子不得入内。
　　就这样，还有不识好歹的进来扰人清梦！
　　没天理了！
　　钱代代暴躁的披上衣服，随便从床头抽了根发带，将散发扎好，就捏着折扇出去找那个天杀的君一曲拼命了。
　　“扰人清梦，天打雷劈！”她几乎踹门而出，一眼就看见远处枝丫上坐着的华衣男子。
　　男子含笑，把手上的长箫一转捏紧：“六师妹早啊，今日晴空万里——”
　　“轰隆——”晴空没了，万里还在，不过是万里乌云翻腾。
　　君一曲来不及避让，只见天边一道闪电自云层垂直落下。
　　新旧弟子穿上了水蓝色的首阳长袍，在启云殿外排着队，哪想明明阳光明媚的天空突然来了乌云，远看着一道细长闪电劈在了倾天台附近的林子里。
　　“昨日听说倾天台附近遍布雷诀痕迹，容易招雷，今天算是见识了——”有人吃得开，已经打听了不少首阳山的事，今日见到这奇景，忍不住显摆两下。
　　“那么大的阵仗，不是那个妖怪在历劫？”
　　有人笑了：“妖怪跑到首阳山来历劫，是嫌地府排队太麻烦，来领个直达符纸吗？”
　　昨晚烧粥的少年也在人群里，他伸着脑袋张望，那位好心的师姐说要抓他见掌刑师叔，听闻那倾天台便是掌刑长老住的地方......
　　怪不得他们这么怕见掌刑长老，那么危险的地方，怕是还没见到长老，先被雷劈了。
　　而掌门与诸位长老端坐在现搭的看台之上，见这阵仗，不由的面面相觑。
　　这六师妹一大早好大的起床气，昨日才觉得她闭关之后，有了点儿人情味儿，敢情坏脾气都用在这儿了......
　　过了一会儿，才看到有人从倾天台方向过来，待那人走近，便看清是方才过去请掌刑长老的掌剑长老。
　　走的时候还是丰神俊朗、风度翩翩的贵气公子，回来时竟成了衣衫褴褛、满脸黑灰，头发都跟炸了似的。
　　“噗嗤——”
　　曲旧庭听见身侧的姜亭北捂嘴笑了出来，不由的也跟着笑了。
　　灰头土脸的掌剑长老上了看台，月明珠瞧见他这个狼狈模样，实在没憋住笑得最大声。
　　君一曲生无可恋，向着兰倾行礼：“掌门师兄，六师妹已将倾天台的咒语布置好了。”
　　兰倾还算淡然，并不觉得眼前这个衣服破碎、头发枯焦的二师弟与平日有何差别，但在他转头看向台下新弟子时，嘴角微微抖动了一下。
　　这一个隐忍的抖动，自然没能逃过君一曲的眼睛。
　　“掌门师兄，我身体不适，回去歇息一会儿，再来观礼。”
　　兰倾点点头：“辛苦二师弟了。”
　　君一曲在万人瞩目中，走下了看台。要离开启云殿时，他从五师弟座下弟子岳格面前经过，就是一瞥眼，也能看出岳格忍得多艰辛。
　　罢了罢了......君一曲装作看不见，独自回静水斋去了。
　　岳格看下边的新弟子竟在交头接耳，心想着最近几年进山的弟子，真是一年不如一年了。
　　向着掌门和长老请示后，岳格面向弟子。
　　“我首阳广开山门，是为天下有志少年留一条可走之路。今日诸位在此，便是我首阳门人。既入首阳，便要除魔卫道——”
　　他说话时捻了诀，声音在启云殿前回荡。
　　“——便是侠义，便是本心，此道，就是首阳之道——”
　　浓烈的阳光罩头洒下，听训的弟子们已然大汗淋漓，所幸岳格的话已经到了尾声。
　　“——此次考核，依次分为：证心、证文、证道。”
　　底下那些经历过入门考验的弟子们，拿悲悯怜惜的目光看着今年新入门的师弟师妹们。
　　现在首阳山谁还不知道，证心、证文、证道，都是唬新弟子的。
　　证心，便是验明身份，排除妖族魔族细作的可能。过程倒不难，去开了雷霆法咒的倾天台走一遭，颇有俗世官府杀威棒的意思。不过凡人官府伤身，雷霆法咒伤神——被万钧雷霆的阵势吓一遭，没人再敢靠近倾天台。
　　证文，便是笔墨答题，洋洋洒洒三千道题，随机抽取二十道，每一道都够写一篇长文章。所幸，答题不要求字数，不识字......还有图画题。
　　证道，被评为最为可怕的测试，破阵、捉妖、辨鬼魅。刚入仙门的小少年，谁懂得那么多？却也得硬着头皮冲。
　　就在师兄师姐分外炙热的目光中，曲旧庭随着新弟子的队伍，齐整安静的往倾天台的方向走去。
　　渐渐地，弟子们开始慌了。那里是什么地方？是倾天台啊！刚才掌剑长老被雷劈的倾天台啊！
　　可是大家敢怕，不敢言。
　　“别怕，左右不会要了我们的命。”姜亭北排在曲旧庭的前面，察觉到曲旧庭有些忧虑，便出声安慰。
　　曲旧庭怔怔的点点头，目光还是向着前面的山林。明明是郁郁葱葱的树林，在青天白日里也鬼魅暗影重叠。
　　一行人随着岳格与几位领队师兄走进倾天台外的结界，当迈进林子，便觉着脊背发凉，四周半空，总有悬着细微闪电。
　　曲旧庭看着青草绿树，那影影绰绰间，有冷风拂过。
　　叮叮当当——
　　“啊——”新弟子们一阵轻声惊呼。
　　领路的岳格不以为意，这些新弟子胆子太小，不过是入了结界，掌刑师叔挂的风铃被撞响了而已。
　　一群人颤颤巍巍往前走，直到看见一处木舍。屋子不大，堪堪两居室配了间杂物房，竹条围出了小院，院子里有棵细枝枣树，遍地荒草萋萋，甚是杂乱。
　　注意到枣树上挂着个铜铃铛，铃铛乱晃，正是他们听见的“叮当”声，有小弟子“噫”了一声，许多人都放下心来——
　　一阵劲风，拂过草尖，枣树猛地一晃，铜铃铛应声爆裂炸开，垂直落入荒草里。
　　岳格赶紧止了步，向着木舍行礼：“掌刑师叔请息怒，弟子定当速战速决，绝不打扰师叔修行！”
　　跟着岳格领路的几个弟子让新弟子赶紧过去，看着木舍里没什么回应，才放下半悬的心。
　　掌刑师叔起床气有多大，岳格是体验过一把的。
　　那时候掌刑师叔刚出关，岳格有许多有关倾天台验证身份的事情询问，一次来早了，掌刑师叔还在歇息。可他并不知晓，不过在院门外询问了一句“是否方便”，便被这遍布的悬浮小闪电追着电了一路。
　　但今早见了掌剑师叔那一下，他才知道，掌刑师叔已经是非常关爱晚辈了！
　　不过，岳格抬眼看了下空荡荡的枣树枝，等回到司务楼，还得找个感应风铃赔给掌刑师叔。
　　当然，得挑个耐砸的。

作者有话说

　　钱代代：别造谣，我没煮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