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书后我和反派相依为命》廿鸠

5、第五章

　　这两日新入门的弟子都搬进了启云殿后的弟子房舍，挂在了掌门的名下——经过测试，被其他长老挑走的弟子自然不在其中。
　　弟子房舍是两人一间，桌椅书架，一应俱全。
　　但是当曲旧庭踏进自己的房间，看见赵禹在房里，他顿了顿还是进了屋。
　　“曲旧庭，是你？”赵禹盯着他，面有不喜，随即又笑了。
　　曲旧庭没有理睬他，见左手边靠窗的床铺已经被占，就走到右手边放下了行李。
　　“从今天起，房间打扫、床铺整理、衣服晒洗，都归你了。”赵禹也不管曲旧庭听不听，“曲师弟，如何呀？”
　　曲旧庭摆好包袱就准备出去。
　　赵禹也不怒，就笑。他一把拦着曲旧庭，看着眼前瘦弱的少年。
　　哼，就是这么个娘们似的的臭小子，分外招女孩子喜欢，只要曲旧庭从她们身旁经过，她们都会瞧曲旧庭几眼，边瞧边笑。
　　赵禹觉得她们又蠢又肤浅，但没有想到，连姜亭北也会对曲旧庭另眼相待。
　　“那个姜亭北可不在你身边了，曲师弟——”赵禹笑得几分狰狞，“不然，你去向姜亭北告状？我也想看看，新入门女弟子怒闯男弟子房舍闹事，会不会被逐出首阳山？”
　　曲旧庭难得的笑了，笑意干净：“赵师兄，今日要去藏书阁领书册，再不走就赶不及了。”
　　他的笑意很浅，笑颜弯弯，并不介意赵禹的嘲弄。
　　赵禹看他的笑，觉着自己打了棉花一般不得劲儿，再见面前少年的一脸淡笑，只觉得曲旧庭也看不起他。
　　曲旧庭竟敢看不起他！
　　赵禹一把揪住曲旧庭的衣襟，将他后推摁在桌子上，空着的手抓住桌上的水壶，壶里有新泡的热水，赵禹也不顾了，提起就想往曲旧庭脸上泼。
　　“赵禹，这水泼下来，就不是小打小闹了。”曲旧庭被他摁在桌上，也不挣扎，只冷冷盯着他。
　　赵禹觉着后脊凉了一下，再看手下的曲旧庭，不过是个瘦弱无用的废物。
　　没有家世，没有武艺，就连天资也不算拔尖，就这样的人，也敢拿这样的目光看他？
　　赵禹冷嗤一声：“你拿水泼我，我反抗把水推到你身上，关我什么事儿？”说着便把水壶挪到曲旧庭头上。
　　“你干什么！”门口传来怒斥。
　　曲旧庭一把拽住赵禹捏着自己衣襟的手臂，赵禹也不知怎么回事，就觉得腿一软，跌倒下去。曲旧庭趁机站起来，推搡间，将赵禹提着热水的手臂推开。
　　“啊——”惨叫声响彻房舍。
　　曲旧庭白着脸，看着赵禹蜷缩着身子倒在地上，水壶碎成片，赵禹拿手捂着脸。
　　门口站着的弟子叫苏楠，与他们一道进的首阳山。
　　苏楠原本就是想去打壶热水，从这门口经过，就看见惯会欺负人的赵禹又在作恶。但此刻这个场景也是始料未及，苏楠被眼前这场景吓得愣住，很快就反应过来：“我去找管事师兄！”
　　苏楠说罢放下水壶跑远。
　　不一会儿，许多弟子围在屋舍前，苏楠领着岳格与几个提担架的师兄进来，师兄们并未多问，他们抬着赵禹就离开了。
　　看曲旧庭还愣在原地，苏楠好意上去安慰：“你放心，我都看到了！是他欺负人，和你没关系！”
　　曲旧庭侧脸看着一脸严肃的苏楠，像是终于听懂了对方的话，曲旧庭愣愣的点点头。
　　——
　　钱代代得知曲旧庭与人打架的事情时，已经是午后。她翻开季桓檐的记录册子，又看了看君一曲的伤情记录。
　　综合下来，就是曲旧庭与室友发生争执，然后两人扭打打翻了水壶，水壶里有滚烫的热水，浇在了室友脸上。
　　掌门与长老们的意思是，刚进门就闹事，要严惩。
　　其实这闹事泼热水的事情在原著里有提到过，但这事的受害者是姜亭北的师兄苏楠。
　　苏楠其人，克己守礼，性子有些迂腐，但心地是好的。
　　按原著的说法，曲旧庭受罚后在君一曲的静水斋养伤，也是在养伤期间被去静水斋串门的君不知看顺了眼，收为弟子。
　　而苏楠在搬进弟子房舍的第一天，就被同舍的赵禹用热水烫伤了脸，所幸救助及时，保住了一张脸。
　　这件事儿吧，若咬死了赵禹，就是两人斗殴，可能会一同被逐出首阳山。
　　苏楠也出身世家，可惜是个庶出，母亲是个洒扫的丫头。他若这样回家，便真的是前途尽毁。
　　所以最后苏楠只说是自己不小心打翻了热水，烫伤了自己。
　　至于赵禹，啧啧啧，钱代代只晓得这人是个小炮灰，恶心又猥琐的炮灰。他天分还不错，却善妒又好色，进首阳山的时候看上了姜亭北，各种骚扰调戏，最后差点儿被姜亭北削了脑袋，才安分下来。
　　可惜安分没多久，赵禹又瞧上了烟雨楼明月珠的小弟子，在下山历练之时，借着与大部队失散、和小师妹单独一道的机会，使计玷污了小师妹。
　　事后赵禹自知首阳山不会轻饶他，便绑了小师妹投奔了妖族。
　　那小师妹是什么下场，钱代代不得而知了，她只知道赵禹修习了妖术，在妖界当了个大不大小不小的人间分舵管事，之后祸害了不少女子。
　　钱代代捏着手上的记录册子，看见末尾有个证人词。
　　竟有人看见了赵禹欺辱曲旧庭，且是赵禹自己不小心跌倒才被烫伤。
　　看了下最后的证人名字——苏楠。
　　眼下这剧情已经偏离了原著十万八千里，钱代代放下手里的册子，既然如此，她不如推一把，直接把赵禹那人渣推上倾天台来个五雷轰顶，也算日行一善了。
　　只是可惜了，赵禹今日所犯的错，还够不着一个五雷轰顶。
　　将书册叠起放在书案一侧压住，钱代代起身出了院子。
　　她也是闲庭信步，从倾天台晃到了启云殿。三步两跳地上了石阶，一脚迈进大殿门槛，便看见一个瘦弱的小少年跪在大殿之上。
　　曲旧庭不过十五岁，但较之同龄的孩子，骨架已经算是高挑，就是脸长得过于白净，且有些瘦，眉眼总带着无争的笑意，给人一种弱小无助之感。
　　这么个小少年，搬个宿舍都能被人欺负了的小可怜，若不是钱代代看了原著，大概打死都不信他以后会是个神阻杀神、佛挡杀佛的暴虐魔尊。
　　曲旧庭就跪在殿上，膝下连个蒲团都没有，他木木的低着头，盯着前侧的地砖瞧。
　　也看不出是委屈还是害怕。
　　钱代代从他身侧经过，他也并未抬头。
　　进了侧殿，钱代代并未见着兰倾，按着原主的记忆，这位掌门师兄估摸着又在后院体验凡人劳作了。
　　她慢悠悠从后门迈出侧殿，在廊上绕了几绕，到院子。
　　钱代代的小木舍凌乱，屋前屋后都是杂草，但好在野草生命力旺盛，也自成一番风景。
　　然而等她来了启云殿的院子，才知道狗窝与金窝的相同点，大概......都是窝吧......
　　院子里有许多奇花异草，听闻那株树干黝黑细长的梅树开出的花总在深夜里散发幽光，而梅花树下的三叶兰草的汁液能使人陷入幻境，还有那不开花的木槿，等叶子落完了才结花骨朵的茶树。
　　这些奇异花草都是掌门兰倾亲自收集种下的，林林总总，竟也种满了一院子。
　　兰倾其人，性子温和淡漠，待人有礼谦和。但能做上一派掌门，自然不是浪得虚名。
　　原主进入首阳山之时，兰倾已经是启云殿首徒，那时候大家都知道，他是下一任的首阳山掌门人。
　　可他是什么时候喜欢上种花种草的？钱代代追忆起来，好像是十三年前与魔族那一战之后。
　　说来也怪，原著中许多人的命运都与十三年前的魔族之乱有关，比如首阳山是靠着兰倾手刃前任魔尊才奠定了首阳修仙第一大派的地位，比如姜亭北是受了了十三年前名声大噪又突然销声匿迹的剑仙的指导、才得以成为第二任“剑仙”，比如曲旧庭经脉尽断之后、进入前魔尊死前留下的秘境、最终习得魔功、登顶魔尊的。
　　但是代黛对那一战没什么印象，无非是灭几个小妖魔，开几场诛灭妖邪的讨论会。
　　“师妹今日前来，想是有什么要紧事吧？”兰倾隐匿在丛丛兰草的后面，若不是他出声，钱代代大抵还看不见他。
　　“今日二师兄和五师兄送了个活儿给我。”钱代代面无表情。
　　兰倾从草丛站起身，他没有穿外袍，就着一身深色的窄袖长衣，锦带束腰，积石如玉，列松如翠。
　　啧啧啧，果然凌乱美才是正道。
　　兰倾抬眼瞧着钱代代，有些疑惑，不一会儿反倒笑了：“六师妹是想好了该怎么处罚？”
　　钱代代也不急着答话，就慢步走上院子小道：“那个赵禹，品行不端，好斗善妒，怎的也能选进名单？”
　　兰倾自然知道她指的是什么，首阳山选拔弟子，确实有大开山门之意，但即便如此，弟子入选也是由下山选人的司务楼弟子准了才算。
　　赵禹资质不算顶尖，这样的性子品行怎么也不该入选，但他却进来了，大概是哪个弟子收了银钱，行了方便之门。
　　“那六师妹是何意？”兰倾走出草丛，就立在钱代代几步远的地方。
　　钱代代抬手作了礼：“师妹想调查选拔弟子之时是否私相授受，请掌门准许。”
　　兰倾瞧着她，目光有些讶异：“那个赵禹招惹你了？”
　　钱代代有些别扭的摸了摸鼻子：“殿里跪着的小弟子曾赠我一碗粥，心中有些不忍......”

作者有话说

　　【积石如玉，列松如翠。】摘自-[宋]郭茂倩《白石郎曲》